傅竞尧面色冷峻,长腿迈入进去。
他将房门敞开着。
朱萸又看他一眼,描绘的笔不停歇。她笑了笑:“还是把门关上吧,我不喜欢。”
傅竞尧没动作,朱萸叹口气,放下画笔,蹒跚着脚步去把门关了。
再回到画架前,她握着笔凝神了好一会儿,却再也没落下一笔。
她娇嗔瞪他:“都怪你,打断了思绪,不知道下一笔落哪儿了。”
傅竞尧瞧着那画板,脸色越来越难看。朱萸的心情却不错,她托腮想了会儿,再度提起笔落下,一边说话:“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在忙什么?”
傅竞尧抿着唇角,喉结滑动,他突然抽走朱萸的笔:“别画了。”
沾满颜料的笔落入洗笔水桶里,本就脏污的水更浓了。
朱萸睁着清亮的大眼睛看他:“为什么丢了我的笔,我还没画完呢。”
她没生气,画笔在水桶里刷洗几下再捞出来,打量毛色之后,瞅着颜料琢磨下一笔用什么颜色:“正好,这边的颜色最好再浓一些,显得更立体真实,你看是不是?”
她挤出一大坨颜料,笔尖沾了沾后,涂抹在画布上。
轮廓果然更加清晰了。
上面是一对男女正在拥吻,白色的病房,飘起的窗帘,床头柜上的红黄玫瑰,还有保温壶……
画面很温馨很甜蜜。
如果男女主角画上五官轮廓,就更好看了。
朱萸很愉悦,画起来更快更流畅,傅竞尧的攥紧了手指:“朱萸!”
他再次夺下她的笔,两手用力一撅,画笔断为两截。
朱萸怔怔看着那报废了的笔,眼睛红了:“阿尧,你为什么折断我的笔,我还没画完。”
男人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咬牙挤出一句话:“朱萸,你清醒点。我不喜欢你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好像背负的沉重东西卸下了。声音也流畅低沉。
“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喜欢当时被人注意,被人照顾着的感觉。那不是喜欢……”
朱萸的眼眸蓦然睁大,泪水在里面打转。她大声吼断他的话:“你别说了!”
傅竞尧静静望着她,朱萸的泪水不断滴落,哀怨又无助。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是因为苏云舒回来了,你害怕她知道?可是她早就知道了,你不也一直向着我吗?”
“在私厨的时候,她那么生气,可你还是把那块金牌送给我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你跟她还是夫妻,我们继续这样,不好吗?”
朱萸抓着傅竞尧的衣角祈求他:“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这副画只是我的私藏,不会被她看到的。”
男人垂眼望着她。
她依然很漂亮,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哭的时候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甚至比起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动。
可是,他的心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以及报答,才会一直护着她。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美吗?那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候。开心到我想永远留住这一刻。你不知道,我每画一笔就多一点开心。我也后悔那些年,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视而不见。”
“你那么好,我怎么没看见你呢?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阿尧,你再看看我……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能跟我比呢?”
“只要我生下孩子,把孩子送给阮家,我会当这个孩子不存在。等他放了我,我们还是可以……”
男人越听越觉得朱萸的癫狂。朱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即使压着肚子也不在乎。
她的力气大了很多,双臂像蟒蛇缠绕猎物,令人窒息。
傅竞尧用了好些力气才把朱萸从他身上扯下来。他微微喘着气,盯着朱萸道:“朱萸,你只是太害怕阮盛浩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楚牧也不会。你会一直安全,没有人再会打你。”
朱萸的情绪还是激动着,一个劲得想摆脱他的钳制,再去拥抱他。
她想再次亲吻他。
不是的,他明明那么爱她,还把她的耳坠镶嵌在奖牌上。
他很爱她,只是在克制而已!
只要他感受到她的心,知道她不是为了寻求他的庇护才勾引他,他会正视他的心!
只是傅竞尧的冷静实在不像是在克制爱意。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隐忍,她甚至看到了厌烦……
心脏像被击穿,她的泪水还汪在眼眶,沸腾的情绪渐渐冷却。
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讽刺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傅竞尧的眼神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