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柔依旧是一身大红色,招摇显眼,顺天侯看见也没有说她什么,她自己跟平时一样,吃过早饭就去练武场。
“令慈驾鹤,还望侯爷节哀。”
一众官员挤在侯府,围堵得水泄不通,只是少了一些王爷们的身影。
昨日早朝,御史上告十位王爷流连青楼,皇帝气得当场呕血,更别提,慕王连夜跟王妃和离。
一事更比一事糟糕,皇帝本就身体不太好,气得好几日都未曾早朝,只是苦了熙苏,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
苏晚清捏着手中的牡丹,花瓣宛若天鹅身上最柔软的羽绒,轻盈纤弱。
“回去告诉曼殊,宁王今夜,有一条押运金银珠宝的轮船要在阮水渡头靠岸。”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封卷好,塞进青竹管的信。
对面是个戴着美猴王面具的少年,她朝着苏晚清抱拳,拿看东西,四五下从院墙里翻出去。
估摸着苏瑶琴没死,此刻就留在黑网的基地,熙苏要救,她不能信苏柏的鬼话。
苏柏的话,没有说清楚。
熙苏断手断脚回来,那也是回来。
“苏二小姐,可是遇到了难事?”
裴贤玉撩开挡在身前的一帘垂柳,倩然从绿树掩映中拨出去身,是一派面若冠玉,玉树临风。
只是苏晚清瞧他眼中不清明。
“如今还早,来的官员也不多,你倒是眼尖,认出我来。”
苏晚清靠在牡丹园一侧得汉白玉桅杆,齿若编贝,笑得倾国倾城。
裴贤玉眼底笑意不减,盈盈朝着她一拜,“小姐貌美无双,这神态娇憨,就算披着你的皮囊,也学不来这样子。”
苏晚清捏着手中的毒针,眼前的裴贤玉还算好对付,俗话说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如今的裴贤玉不过是翰林院学士。
一个五品小官,苏晚清还不拿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何况,他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那裴学士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怎么帮我?”
苏晚清活着,在乎的事,左右不过是亲人跟朋友。
“小姐锦衣玉食,还这般愁思百结,想来也不是物质上的烦心事,世间困扰人不安生得东西,无非两样,一是权力,二是钱财。”
裴贤玉手抚摸过一朵魏紫花蕊 ,黄灿灿得花蕊,沾了他一手。
“本小姐不缺钱。”
“我在宫里有个老朋友,他同我说,前日陛下召来了顺天侯府的嫡女,前去问话,说是那一日太白院大火,有人指认她是案犯。”
本来是无事的,只怪慕王多事。
苏晚清揪着牡丹的花瓣,一片一片抽出来,“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也好好活着么,顺天侯在,我死不了。”
裴贤玉很有耐心,“我看得出来小姐你想要入宫,我也有能力为小姐办成这一件事。”
苏晚清丢掉揪秃脑袋的牡丹花梗,“陇西裴家世代军功累累,到你这一代,已经衰微,不得不走上科举入仕的途径。”
她走近,好笑似的看着裴贤玉这张总含三分笑意的脸,“你说好笑不好,前一日有人也找到了我,说是能让我满意。”
“那人倒是好本事。”
裴贤玉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敬佩,反而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
苏晚清是不在乎这些瓢虫的,她只想看着他们彼此厮杀,最后死得还剩下一个的时候,她再想办法除掉他。
“但小姐,未必就领了他的人情。”
裴贤玉那双眼睛比起宁王的阴柔,更多了一些风尘妩媚,他母亲是扬州瘦马,貌美无双,故而被裴将军纳为小妾。
“你卖我这个人情,是想日后我怎么还你?”
苏晚清直直看着他,一个眼神坚定清澈,一个眼神阴冷混浊。
裴贤玉摘掉落在苏晚清头顶的落叶,细腻如玉的脸,含情脉脉。
“我只想跟小姐交个朋友,日日听我抚琴就好。”
听起来很简单。
但是苏晚清这段时间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白米饭吃下去还能顶饱,二十多天疯狂看书,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没学到?
苏晚清嗤笑,扭身,从花圃里折断另外一朵娇艳欲滴的粉牡丹。
“司马相如弹《长相思》时,卓文君还是寡妇,裴学士跟墨王有过节?盼着他死,我好二嫁?”
裴贤玉是有点本事在身上,那夜御史就混在人群里,第二日早朝,他还是安然无恙。
一看就是有人替他压下了,太白院嫖娼的事。
“一个瘸子而已,小姐是觉得我这张脸,比不过墨王风采?”
裴贤玉笑得有些阴恻恻,看得苏晚清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