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苏像是听错了,怀疑得看着苏晚清,又怀疑得看着自己。
她想要有个自己生育的孩子,是因为固执地觉得血亲是世上唯一天然就爱自己的钱存在,就像妹妹死前都在喊着姐姐。
她也想要跟苏晚清有鱼水之欢,要两个人交换最彼此最赤裸的秘密,从皮囊到灵魂,把整个人劈开,把装着阴谋诡计的心肠都挖出来,摆给对方看,证明自己的无所保留。
就像两条被破膛开肚的鱼那样,被草绳拴在一起,从生到死,牢牢捆绑在一起,永不分割,永远相爱着。
不爱了就去死。
苏晚清从汤泉中起身,赤裸着抱着熙苏,滴水的青丝将熙苏也浑身打湿。
“我吃了药就不记得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无知无觉,跟死了一样。”
苏晚清眼睫毛颤抖着,她紧紧搂着熙苏,想要去感受对方的人心跳声。
她能感受到熙苏身上蛊虫蠕动的声响,丝丝缕缕,在五脏六腑里吐丝黏连。
熙苏沉默不语。
苏晚清急切道:“我自愿的,我自愿这样做的。”
她有些慌张地去亲吻熙苏的脸颊,胡乱亲着,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她心跳如擂鼓,浑身蛊虫都在躁动,就连苟活于世的红豆虫都在蠕动,尽力朝着心脏的地方爬去。
熙苏杀死苏柏的那一夜,她也杀死了体内的红豆虫,跟杨观音一样,她们都靠着自己的意志,杀了控制人如傀儡的蛊虫。
苏晚清希望熙苏爱她,诚惶诚恐,她离不开熙苏,她希望熙苏永远陪着自己。
苏晚清看着熙苏那张无悲无喜的脸,有些绝望,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人格魅力,深知自己人品堪忧,不值得有人为了她生死追随。
她的价值 ,好像除了身体跟脸蛋,就没有别的了。
苏晚清有些想哭,每次她没道理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耍赖,撒个娇,熙苏就会无条件纵容她。
她后知后觉摸着自己的咽喉,又摸上自己的脸,时间太久了,从萧祺那抢来的脸,居然快要跟自己原本的那一张脸长到一起去了。
怪不得熙苏会这样。
苏晚清着急地去撕自己的人皮面具,熙苏按住了她抓出血的手。
“我不想你这样,我不想你伤害自己。”
熙苏脱下来自己的外袍,披在苏晚清赤裸的身体上,亲昵地用自己衣袖去擦拭苏晚清出血的脸颊。
“我会杀光这个国家所有男人,没有人有机会撼动你的皇位。眼下云国朝中,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男官男兵。”
熙苏对苏晚清的好,表现为杀死苏晚清前行路上所有敌人。
完美得像一把绝世名刀,刀锋凌冽,带着猛烈杀意跟不杀死敌人就绝不罢休的偏执。
一个极端地展现自己的功用性,一个卖力地将自己向爱的人售卖。
她们眼中,都没有把自己当个活生生的人看待。
苏晚清抱着熙苏,死死不肯松手,哭得声嘶力竭。
“可是我不想你这样,每次你帮我,你都会受伤。我一个人修毒道就够了,我不要你也这样。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不完。”
熙苏用木盘里的棉巾给苏晚清擦拭着滴水的青丝,心疼地看着大哭的苏晚清。
“怎么会还不完呢,我做这些,也是我自愿的,从来不需要你还我什么。我自愿当你的鹰犬,当你的杀人刀。我眼里,你跟苏柏不一样。我为苏柏卖命是为了换自己苟活,哪怕没有你,我也会杀了苏柏。”
熙苏仔细地将苏晚清的水渍擦干,将鹅黄牡丹寝衣推给苏晚清。
苏晚清边哭边穿,正当自己侧腰去系系带时,熙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苏晚清以为她会帮自己系好那些零碎的系带。
熙苏没说话,像在执行刺杀任务,无声无息,甚至连心跳都控制在极度慢速的状态下,白发变青丝,眼珠也缓缓变黑。
似乎这一个瞬息,她又变成了人。
她抱着苏晚清,将她放在皇帝镶金嵌玉的龙床上,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解开,她跪坐在苏晚清身侧,定定看着苏晚清。
表情近乎在冷漠跟懵懂之间,她将苏晚清身上刚刚穿上的寝衣也解开,双手撑在苏晚清脸两侧,蜻蜓点水般,亲在苏晚清额头。
苏晚清在熙苏解开自己裹着的寝衣后,就咬破了嘴里的药囊。
酒鬼喜欢靠着酗酒躲避现实,醉生梦死,活在梦里,感知不到现实里的痛苦。
苏晚清主动地挽住熙苏的脖子,抬头,去亲熙苏的脖颈,“像苏柏给你的那些书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