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渠抱着跟孩子似的苏晚清,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像母亲安抚年幼的孩子那样。
“好清清,对方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是因为她眼中,你是值得她这样做的朋友。千言万语,不如黄金三两,你觉得亏欠于她,不如多给她塞些金银细软。”
苏渠的思维很简单,钱在哪里爱在哪里,只要愿意给钱供着,那也是爱的一种。
假如一个人,连钱都不愿意给爱的人花,那它的爱也太不值一提。
苏晚清闻言,心头一颤,好似终于察觉到自己做了亏心事,畏手畏脚起来。
“姑姑,我觉得锦衣玉食,找好多人都在伺候她,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就是在报答她。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不想她离开我太远,只要我想见她,我立马就能见到她。”
苏晚清用金玉打造了堪比皇宫富丽堂皇的屋子,让熙苏住进去,让底下的仆从伺候,熙苏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是进贡给皇帝的贡品。
苏渠眼里,苏晚清永远都是一个孩子的形象,她这辈子无子,有时候替杜若照顾苏晚清的时候,也会恍惚。
照顾一个孩子久了,便会觉得这人是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亲生的孩子无异。
“感情层面的事,姑姑也分辨不出对错好坏。姑姑只明白一件事,所有的好跟爱,都是有所求的。好清清,你知道姑姑为什么喜欢你吗?”
苏晚清想起了那一日寿宴,“姑姑是想替我生母照顾我?”
苏渠点头,摸摸苏晚清的发顶,替她摘掉落在头顶的竹叶。
“你那个朋友或许是一个人太孤独,想要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聊聊天,也或许,她觉得你特别,想逗逗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就是货物的交换,比如女子出嫁,男子聘娶。”
苏晚清想不太明白,按照熙苏之前的说法,她是想跟自己行夫妻之事。
但是,苏晚清对此深恶痛绝。
无论对方是她喜欢的,或者喜欢她的。
也不管对方是男子,或者女子。
她都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非人的痛苦。
“姑姑,我现在感觉,我跟苏柏变得越来越像了。”
苏晚清踢了脚边苏柏的人头一下。
“姑姑,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上位者同意下位者用身体交换实质性的利益。这件事,就像女子嫁给富商,换取后半生荣华富贵一样。这事明明完全不对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是那女子占了大便宜去。”
可是富商还是赞同来这个极度不平等的交换。
莫大的财富,去交换一个女人的身体。
好荒谬的交换。
此时此刻,苏晚清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要出卖身体的女人。
她向熙苏卖掉自己的身体,换取被熙苏庇佑的机会。
“聪明人不做赔本买卖,女子鸡贼地以为自己能通过嫁给富商获得地位名誉财富的晋升,其实也不过是羊入虎口。
今日,富商爱她,给她金山银山,明日不爱她,连同之前给她的一切都要收回,甚至还要加收利息与赔偿。”
苏渠是生意人,当年她若是跟着平阳王一起参军,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破事。
文不如武,这是乱世的铁则。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鸡贼的父亲,想要靠着卖女儿去换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兜里的钱财跟权力。
苏晚清想起前世,她贪图萧瓷美貌的事了,地位,财富,美貌,都是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偏偏冠上了“我爱你”的借口。世人以为很高尚,其实爱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把“我爱你”换成,“我想要睡你”,依旧成立。
爱地位跟财富,那就要从有地位跟财富的人手里抢,抢不了那就坑蒙拐骗。
至于保存不了的美貌,苏晚清现在是理解康湖与自己初见时,他说的那句话。
脸再好看,在自己脸上,也不能日日都看。最重要的是,人是会衰老的,美人迟暮,这是多扫兴的事。
苏晚清觉得爱一个人的美貌,跟欣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一般,都想要永远拥有这件瑰丽的宝贝。
于是,漂亮的蛇被制作成了标本。
那人呢,也应该被做成标本,天长地久保存下来,随时放在身侧,醒来时就能睁开眼观赏,还能搂着它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