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寺卿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的看着这道婆,许久才接着说道:
“难怪各家若有中邪的人,只需要找你驱一驱,便好了,原来你就是那作恶的。马道婆!”
马道婆闻言,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她这次栽的厉害。
人赃俱获。
偏她还随身带了那请神用的小鬼,这更是无可辩驳了。
马道婆想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笑容越来越大的大理寺寺卿,马道婆眼中分明是绝望。
而大理寺寺卿已经笑眯眯的问道:
“是谁指使你施咒毒害林家那小子的?你怎么施的咒?”
马道婆听的一脸茫然。
林家那小子?
那是谁?
而寺卿只笑问道:“你不说也无妨,左右你是人赃俱获,你敢咒南安太妃,又怎么不敢咒旁人。你敢咒旁人,这么多年以来,天知道你咒了多少人。”
马道婆只说道:“大人,这是遭天谴的事情。我也是财迷心窍才做一做,我岂敢真以此道害人的,若真把人害死了,我这把老骨头岂能活到今日,我要害人早被无常索命致死了啊大人!”
寺卿却冷笑道:“我看你是个贱虫,天生这幅嘴脸,不打必然不招,许评事,你把她带进狱里去,我看她再胡说!”
马道婆顿时慌了神儿。
那些掌刑法的莽撞货可最是下手无情,她这般年纪,若走上这一遭,岂能活着出来。
马道婆想着,一时也慌了神,连忙说道:
“莫打我!莫打我!我招!”
人死不过头点地,何必先在狱里走一遭。
那马道婆便将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清楚明白。
咒了谁,得了多少银子,谁花钱让她做的。
马道婆都做了记录,全写在一本小册子上,马道婆全说了出来。
并且将同谋之人一个不差的说了出来。
大理寺的人一一逮捕,一连抓了一二十个。
偏细查过去,这些人虽然也都略通一样邪门歪道,但他们所害之人里却并没有林翡。
任他们怎么查去,始终与林翡无半点联系。
偏太子素看各种话本子看惯了,太医不过随口一说,太子却当了真,隔三差五的来催大理寺。
只叫寺卿头大如斗,却不得不听任太子的吩咐。
林翡不知此事。
只是林翡这次昏倒,惊到了太师。
太师去告了两个月的假,而宣皇却足足给林翡批了大半年,只命林翡在家中好生修养。
而宣皇这次相当的大度,不仅给林翡官升一等,而且宣皇为显爱惜老臣遗子,以林翡祖上的德行,更给林翡加了一个太甲大夫的虚衔。
林翡就这样虚职位比老臣了。
偏偏朝中无人多说一句,竟默认了宣皇的封赏。
更有皇后欲意给林翡安排婚事,结果竟尴尬非常。
满朝文武皆说林翡年少不凡,却没有一家愿意嫁女。
林翡得知此事还是因为太子来安慰他,林翡这才知道皇后怕他死了,以致林家绝后,想给他赐婚呢。
林翡一时也是哭笑不得,偏偏解释起来,太子也死活不信,林翡光明正大的几次昏迷,加上林家几代以来皆是英年早逝,所有人都给林翡贴了一个早死的标签。
让林翡一时也无奈极了。
但好处也是有的。
林家潜在的敌人纷纷撤了后手,林翡暗地里探查了数次,这才发现,便是那些旧敌盐党,也在这几日将林家彻底放过了。
林翡一时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面前探查到的一堆密折。
我的敌人以为我快死了所以不针对我了?
林翡一时扶额,半晌才对荟明说道:
“罢了罢了,他们收手我们也暂且绕过这几人,继续布局,只是该防着还是要防着他们。”
“京中的几处有关盐粮的暗铺被人盯上了,我暗地里查了查,是皇室的人。”荟明说道。
林翡却满不在意的笑了笑,笑道:
“那本就是暗地里的烫手山芋,我早便不想要了,毕竟犯忌讳,只是不好脱手而已,如今陛下既然想要,要去便是了。”
“可是……”荟明目光微闪,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可是这几家是姑娘在管着的,姑娘看的紧,如今没了,姑娘那里……”
林翡闻言便笑了出来,笑道:
“只怕她比我还门清呢,你还怕她多心?只怕她巴不得这几家铺子早点没了,先前关注有加,必然是怕被别家寻了把柄而已。”
林翡说着,又轻笑了起来。
笑的荟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姑娘生气就是绿袖生气,绿袖生气……
他就得被扒层皮。
荟明想着,只有些尴尬的冲林翡笑了笑。
只听林翡说道:
“府中的事我不大管,都是姑娘管着,可你也警醒着,别闹出什么不好事。”
荟明顿时傻眼了,呆呆的说道:
“我能闹啥啊?”
林翡一时无语,只能叹道:
“襄王不知神女意,空余叹!空余叹!记得把那几家店的底细弄干净,陛下拿去便拿去,却不能让他有证据证明这店是我们家的。”
荟明??
和主子交流好难。
但襄王神女什么的,荟明却半点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
而荟明虽然是书童,却不喜读书,也不知道‘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等语。
只一头雾水的按林翡的吩咐,做事去了。
林翡便拿出一张描绘着荣国府地形图的纸,推算荣国府会将那批要命的货藏在何处。
毕竟荣国府那帮子人先前是真不怕死。
明知道有商人想卖的是前朝旧宝,却因和前朝旧故接洽了一二,就大着胆子收了。
林翡想着,提笔在纸上轻轻勾画了几处。
荣国府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少,毕竟这等大家之族,总要有几分手段。
只是具体在何处,就不容易让人知晓了。
林翡想着,忽然听见门人说太子到了,便赶忙将纸收了起来。
而太子也不必林翡出去迎。
林翡这边才把纸草草藏起来,太子就已经大步走进来大摇大摆的坐下,还十分自然的将林翡桌上,才泡好的竹尖茶一口闷了。
太子喝完了才说道:
“明日我母后在宫中办一个小宴,你明天记得早早打扮好,反正你这脸生的好看,去了总能哄过去一个两个。”
林翡:喵喵?
太子却拍了拍林翡的叹道:“唉!虽然你年少成名,在京中也是大名鼎鼎,可是你……唉!我本以为在女子中你该是她们的‘春闺梦里人’,想不到你竟不如我。”
林翡:“……”
而太子说的兴起,一副我虽处处不如你,可是我却比你受欢迎的欠揍模样。
林翡一时单手托腮,就看着太子嘚瑟,好不容易太子闭嘴了,林翡才慢悠悠的抽出太子先前痴迷的秦升话本,笑道:
“太子殿下,我觉得近来您的伪装也是极好了,是时候开始进行朝臣攻略模式了。”
太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
“林翡玉!!”
“嗯?”林翡笑容温和。
太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好一会儿才悻悻的说道:
“我觉得这就不必了。”
“怎么不必了?”林翡反问道:
“你的目标秦升虽然是臣子,却是是臣子中独一无二的奸雄了,你虽做不得臣子,但你要向他看齐,少不得精研帝王心术,做不得臣子中的奸雄,做一代独一无二的帝王也使得。”
太子闻言,一张脸瞬间苦了起来,哀声道: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故意的。林翡你也知道,我这多日以来使劲的装乖乖太子,我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碰,他们都满意了,我却难受极了,偏不装又怕他们翻脸。”
太子说着,叹息起来,叹道:“你可别说什么升级了,我现在最想当那孙猴子,天老大地老二,我天下地上当大王才好呢!”
林翡被他这话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
“你也别贫嘴,你堂堂太子,日后这泱泱天秦可不是你充大王么?”
秦晟闻言,忍不住说道:
“等我登基,我看谁再逼着我做这做哪。”
林翡便笑道:“世间没谁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待你登基了,等着你的事情也多着呢。”
秦晟却突然戾气十足的说道:
“我若为帝,自当随心所欲!谁敢拦我,我便送谁下地狱!”
林翡一时暗自心惊。
以往太子虽然顽劣,却也只是顽劣而已。
怎么如今突然见就多了几分杀气。
而秦晟却丝毫没注意这些,只是很恨的说道:
“平日里我父皇母后以父母之名说我劝我,理所应当;太师等人以良师之名,说我劝我,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朝中那些个老顽固何等何能?也把我来教训。”
太子说着,气恼的说道:“林翡,平福这厮虽然粗鄙,但有些时候说的也极好。孤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可不是孙子,朝中的那些老顽固训斥我,该死该死该死!”
太子说着,抓起方才用过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在地上四散喷溅,却好似一道惊雷闪过。
林翡眼前一阵恍惚,似见已经登基的太子不知为何勃然大怒起来,使人大肆屠杀京中百姓,一时满京的血雨腥风。
林翡被这惨烈之景唬了一跳,一时脸色发白。
太子却以为林翡被他吓到了,一时也顾不得发怒,连忙说道:
“哎呀!我是气糊涂了,忘了你身上不好,我今日出来遇到那帮子老家伙,他们几个围着我说教,好似我出宫一趟天都要塌了似的。”
太子说着,愤慨之色便已溢与脸上。
林翡却只是叹道:“难怪你生气,只是他们指责所在,处处挑刺在所难免,全当他们放屁也就是了。”
林翡说着,却见太子仍旧黑着脸,满是不认同的模样,便补充道:
“你生气打了他们杀了他们,反倒让世人认定他们是忠臣直臣,将来他们虽死却流芳百世,你却是千古骂名了。”
太子闻言,想着也是这个理儿,一时倒是委屈起来,说道:
“这样说来,我竟是只能随他们说去了,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回回都好似我是古今天下第一昏庸储君似的,明明太师都说我有可取之处。”
林翡又笑了,笑道:“这有何难?他们这些人看似干干净净,背地里干的勾当也不在少数,你悄悄寻了他们的错儿,再光明正大的摆出为民做主的架势收拾他们,届时谁敢说你半个不是。”
太子:“……”
林翡一时也沉默了。
习惯暗地里坑人,一不小心竟把自己惯用手法给讲了。
林翡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太子。
而太子却呆了半晌,好似恍然大悟一样,连忙拽住林翡的手,激动地说道:
“有这好主意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看你帮老家伙不爽好久了,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太子说着就要出去,想安排人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人。
林翡只觉头大,也顾不得挨过针扎的十指被攥的生疼,连忙喊道:
“你还没查呢!”
太子闻言呆呆的回头,问道:“查什么?”
“他们做的那些破事的证据,你总要查出了证据,把他们揭穿了才好动手,不然便不是为民做主,而是陷害忠良了。”
太子闻言,才躁动起来的心火瞬间熄灭,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气无力的瘫坐下来,一脸哀怨的看着林翡说道:
“你耍我?”
林翡无语,却只是说道:
“我倒是没有耍你,法子是可行的,但你手底下无人,你没有他们的罪证,你也奈何不了他们。”
太子闻言,越发失落起来,只是正失落着,却忽然双眼一亮,死死的盯着林翡说道:
“这证据我没有,你这里肯定有吧!”
林翡:“……”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太子却再次躁动起来,也不等林翡否认,太子便十分自然的在林翡这书房里翻了起来,口内只说道:
“我见过你悄悄藏过什么,必然是和朝臣们有关的,我这就找出来。”
太子说着,已经将林翡书桌扒拉了一遍,只扒拉出一张荣国府的图,几张画像,一叠白纸以及笔墨等物而已。
太子一时傻眼了。
便细细的翻了各处,但处处都没什么可疑之物,唯一被太子搜出来的也不过是林翡放在椅上的外衣,里面有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子。
太子便十分自然的塞进自己的袖里,全当林翡这衣服里没装钱。
嗯。
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太子并不是很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