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郡民此刻早就一个个骇得魂飞魄散。
有人眼见自家房梁生出蛇鳞。
有老者发现掌心浮现秤星。
更骇人的是,往昔里熟悉的守城士卒……
他们的影子在夜色月光下,逐渐一个个扭曲成跪拜虎影的伥鬼,眼眸空洞,高喊:
“山君赐寿,替死延年!”
此刻,赤髯老者和祁连山北麓来的巴蛇,以及疑似和冠军侯有所关联的虬髯虎山君全然不顾秤诡侏儒难看的脸色。
他们来酒泉郡。
为的就是抢先一步,开始争夺万民气运。
若是能趁着国祚动乱,分润龙脉上腾起的龙运,不论是对他们背后的邪门诡教还是个体来说。
都对修行大有裨益。
邪门诡教何尝不是在朝杀生真君们表现,借此争夺教门气运?
“妙哉!”
赤髯老者突然狂笑掐诀。
数十万流民如提灯般悬空而起。
“他董太师要炼苍生为血丹,马寿成欲集怨气铸鬼军,不如……”
他猛地将手上拂尘插入凉州地脉,整个河西走廊地界竟然都开始倾斜,宛如天倾。
“贫道便以这凉州为秤盘,称一称汉家八百年气运!”
见状,秤诡侏儒脸色骇然。
妄图借手中法宝之利,去称量一州千万百姓的民生大运。
这究竟是何等狂妄的大魔?!
也就是神汉国祚将倾。
若是放在王朝气运鼎盛的时候。
赤髯老者莫说是兴法宝之便,单是有这种想法,都会引起王朝龙气法禁的警觉,隔空镇杀为齑粉!
“你这野狐禅。”
虬髯山君怒极反笑。
他们几位诡仙说好的共分凉州万民气运。
未曾想。
赤髯老者全无道义可言,直接撕破脸皮,狼吞虎咽起凉州地脉大运。
说罢,虬髯山君拔剑斩断腰间羌巫首级。
顿时,黑血落地成阵。
霍去病当年在凉州地界埋下的十三座射虎碑破土而出,碑文化作金箭直指天枢。
而云层深处。
隐约传来昔年董卓西凉铁骑的号角……
三十万鬼面重骑正踏着百姓惊散的魂魄,如黑潮般涌向这场妖神乱局!
地面裂开的黑血阵图中。
十三座射虎碑刚冲天而起,却见右侧一座碑文金箭骤然黯淡。
本该随阵而动的一万伥鬼,有半数化作青烟消散!
“青州借我的三千阴兵……”
虬髯山君虎目迸裂,猛然望向东方。
只见云层深处隐现青光,虎碑中心,隐隐有千丈虎影在痛苦哀嚎,被九条赤色锁链洞穿脊骨……
“琉璃净火?!”
赤髯老者隐隐看出几分不对。
正针锋相对的几位神仙境诡仙各自停下手中术法,巴蛇和秤诡侏儒同时腾空而起。
正值人道鼎革的关键时期。
虎君可是仅仅差他们道行一线的大魔。
要是青州出了位气吞六合、横扫八荒的天命雄主,对于邪门诡众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祁连山北麓出来的天命潜龙?”
“巴蛇,你妄为黑光广嗣如来座下弟子,要是让黑光佛国的群仙们知道你麾下出了这等差错。”
“定要让你经过挫骨扬灰之灾。”
秤诡侏儒幸灾乐祸的讥讽道。
刚刚几个诡仙携大势,欲要将自己视作鱼肉的一幕,可是让他记恨在心。
一旦有机会离间几诡仙心。
秤诡侏儒可不会轻易翻过此篇。
“秤灵,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这琉璃净火不是神汉该有的人道火焰……”
“它来自。”
赤髯老者似乎认出琉璃净火得来历。
正是诸魔僵持之际。
苍穹突然传来金戈交击之声。
“汉室虽衰,法度犹存!”
暴喝声中。
千百架青铜战车碾碎云海,车辕上缠绕的不是缰绳,而是流淌着赤色符文的大罗法网!
刘长清立于首车,战袍猎猎如旗。
他左手托着一枚伏魔玉玺,右手挥剑划破掌心,血溅处玉玺迸射万丈青光。
那些正在融化的敦煌城墙瞬间凝固,还有凉州百万百姓掌心的秤星印记更是烧成焦痕!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道。”
赤髯老者被打断说话,心中顿生怒火。
狂笑震碎三座烽燧,鎏金佛尘猛地在云海一卷,万丈云海在无形的大手中揉碎。
“今日便让尔等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仙宝……”
话音未落。
三十万西凉鬼骑已杀到刘长清眼前。
冲在最前的骷髅马额间,董字大旗缠绕着幽蓝鬼火,马背上端坐的赫然是十年前被吕布刺死的牛辅!
“尔等算计万民生魂,可问过火部诛邪令?!”
刘长清天声如雷火交轰。
“敕令——!”
刘长清眼眸燃起愤怒,左手法剑高举指天。
百万虎贲军战车突然解体重组,化作三百六十尊青铜巨像按周天星斗列阵。
玉玺青光所过之处……
云层骤然烧穿窟窿!
万丈火光中浮现五尊神影:
尾火虎化作焚天旌旗,旗面猎猎作响,隐隐有万千火鸦齐鸣,指引着虎贲军前行的方向。
室火猪獠牙肩上挑着一口古老的青铜巨鼎,鼎中沸腾着昆仑仙山的人道薪火。
翼火蛇盘踞成一座赤焰法坛,蛇信吞吐间坠落流星火雨,焚烧积郁在凉州上空的魔气邪云。
觜火猴抓耳挠腮抛出三百火枣,落地即爆开焚城烈焰,却未伤城中百姓一人,烧的荒野群邪,嚎啕不止。
“天庭!”
“他们是刚刚鲸吞了妖清运朝的天庭。”
赤髯老者认出二十八星宿的跟脚,顿时脸色大变,恨不得腿上多出几双翅膀,逃离此地。
他望着云层中浮现的二十八道星芒。
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
“妖清三百年国运都被你们炼成丹头,现在竟连神汉凉州这点残渣也不肯放过?!”
觜火猴嬉笑着掷出火枣。
整个河西走廊霎时升起赤色樊笼。
“还想跑?”
赤髯老者化作的百丈血蛟刚触到笼柱,鳞片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道罪状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