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涛摆开了一副‘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我认罪’的架势,那副嘴脸将赖皮演绎到了极致。
他甚至晃着脑袋,还对着白给拌了个鬼脸。
“你应该哭的。”
白给认真说道。
夏侯涛闻言反击道:
“那怎么行?”
“我是个大人,而且出身将门,我不会哭。”
“你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给想了想,认真又负责地回道:
“我能。”
他给了夏侯涛一拳。
夏侯涛哭了。
因为这一拳打在了他的裆上。
他想要跟白给拼命,却被桓公楼的地牢守卫狠狠摁在了牢笼的铁棍上,一张原本清秀的脸,顿时挤成了一张遭到蹂躏的馅饼。
“白给!”
“我告诉你!”
“我乃是……卧槽!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冷风吹过了下体,夏侯涛人傻了,顿时觉得菊花一紧。
“不干什么啊。”
白给漫不经心地说着,旋即又赞道:
“夏侯公子,你屁股蛋子真白。”
“跟囿碧苑的女人差不多。”
“你去过囿碧苑吗?你一定去过,你这样的将门子弟,怎么可能没有驰骋过沙场呢?”
夏侯涛一听他这话,是真慌了,他用力夹紧自己的屁股,对着白给惶恐大叫道:
“白给!”
“我女人多得很!”
“男人也可以!”
“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求求你,不要碰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白给静静看着他,说道: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根铁棍,戳了戳了夏侯涛的屁股蛋子,冰冷沿着臀部一直弥漫向了他的脊背,让夏侯涛顿时打了个寒战。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不然这跟铁棍就会进入你的身体,明白了吗?”
一旁压着夏侯涛的军士面色有些古怪。
严刑拷打,在夏朝是违法的。
但白给此举……虽然下作了些,但似乎也谈不上‘严刑’。
“混帐!”
“白给……我日你先人!”
白给看着疯狂挣扎的夏侯涛,握住棍子的手微微用力,对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白大人,有话好说。”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聊聊的呢?”
“你缺啥,直说。”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一句话的事情。”
见他安静了下来,白给瞟了旁边牢房之中精神萎靡不振的龙泉君,淡淡道:
“把这些年做过的缺德事儿都说出来吧。”
夏侯涛苦笑道:
“白大人……”
“你这是何苦呢?”
“就算我现在认了,上了二会审,只要我闭口不言,你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什么都没有,你要怎么给我定罪呢……定不了罪,届时你就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我,等我回到了家族……”
“噢啊~”
“痛~”
白给看着夏侯涛那又痛又享受的侧脸,平静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把该说的说出来吧,这些年犯过的所有事情。”
“如果你不说,或是说出来的事情与我们曾经统计记录的事情有所出入,那么……我就只好去书山上请先生们直接对你使用子不语神通了,忘了告诉你,子不语神通对于人的魂魄伤害很大,那时候你会变成一个痴儿,整日里大小便拉在裤子里,再也享受不到这美丽的花花世界。”
白给尽可能把鬼话说的真实一些,夏侯涛一听这话儿,登时七魂没了六魂,吓得大声道: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
他并不担心今日说出去的话,会在他日成为呈堂证供。
二会审设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他们这些王族洗脱罪名的,寻常的人没有办法进入二会审做证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平民敢在这样的场面下赔上身家性命去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作证。
所以除非本身是王族互掐,否则基本就是无罪释放的结果。
而很明显,同缘客栈背后的老板与王族没有任何关系,否则大不至于落到要自杀的地步。
或许对他而言,这家客栈就是他的全部。
当夏侯涛将自己的罪行全部一一罗列出来之后,偌大的空旷地牢里回荡着可怕的魔音,连同押着他的那两名军士都听得头皮发麻!
“……那家窑子里头的那个女人真该死,知道要跟我上床,居然没有净身,上了小爷的床上,居然流了血,身上真是肮脏极了……后来我买下了她,把她绑在了院子里面,抽了她一百鞭子,最后剁碎了喂猪。”
净身是并非是指将男人太监,在夏朝的烟花之地,也指女性服用某些药物,让自己在经期不出血,如是方能给客人最好的享受。
当然,这样的药物,对于女性的身体伤害极大,绝大部分的客人来风月之地,无论是喜欢男或女,大抵只是寻欢作乐,不会伤害对方。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就遇上夏侯涛这样的口味苛刻的人。
他就喜欢某个姑娘,可姑娘来了月事,但他不愿等。
“嗯……还有那个什么同缘客栈的老板,真是找死!”
“好说歹说,要买他的楼,他不卖……你说说,我这样高高在上的将门弟子,这样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和他好好讲话,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不识趣?”
“后来我打断了他的手,强行让人拿着他的手摁下了契约,把他的楼买走了……啧,一文钱,也算图了个彩头。”
“本来这事儿吧,就算这么了了,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我也好歹算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谁晓得那家伙真是找死,居然还不死心,跑到了桓公楼去告我……嗨,老虎不发威,他还当我是病猫,你说我堂堂一将门子弟,给低贱的蚂蚁骑上了头,我能忍吗?”
听到了这儿,白给眯着眼睛问道:
“所以……他不是自杀的,是你杀了他?”
夏侯涛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得像一个魔鬼。
“没。”
“他真是自杀的。”
“我只是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妻儿扔进了煤窑里面小火慢烧而已。”
“听说他妻儿在煤窑里面烧了活了有足足一刻钟惨叫声才停止,他那六岁的儿子在里面一个劲儿地喊‘阿爹阿爹’,又哭又闹……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想那家伙死前,心里该是很后悔得罪我吧?”
“可惜,我给了他机会,他不珍惜呀!”
听着这话,那押着他的守卫受不了了,狠狠给了夏侯涛脸上一拳,打的他鼻血肆流。
夏侯涛浑身抽搐,笑得丧心病狂,他看着那名守卫,脸上的清秀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狰狞在灿烂的笑容之中显露无疑。
“这一拳,我记住了!”
“你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最贱的狗,也敢在这里放肆……哦哦哦哦哦哦!”
他狠话还没有放完,白给握住铁棍的手猛得一伸,夏侯涛的身子立刻就僵直起来,一双眼睛瞪圆,嘴里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小臂长短的铁棍,还剩一小截在外面。
前端光滑,并不会刺破他的内脏。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白给对着那名面色苍白的守卫说道:
“押到最里面的大牢里。”
“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夏侯涛回过头,如狼一般阴翳的目光盯着白给。
“你给我等着!”
“白给!”
“你对付不了我,等我出去了,今日之辱,他日必然百倍奉还!”
白给平静望着夏侯涛,脸上看不见一丝一厘的表情。
砰!
大铁门关上了。
夏侯涛吼叫的声音微弱了许多。
那个房间隔音的效果还不错。
那两名守卫在白给的授意下离开,而后白给才转过了身子,看着另外一间牢房的龙泉君,走了过去。
他淡淡道:
“都听见了?”
饿的两眼发昏的龙泉君哆嗦着嘴唇,讥讽道:
“我不会帮你的。”
白给回道:
“你会的。”
“我会给你一些时间,给你的家人一些时间。”
龙泉君瞳孔轻缩,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门外忽然被打开,先前出去的守卫又跑了进来,慌张道:
“白大人,夏侯府的人来了好多,在桓公楼外围着,要冲进来了!”
白给深深看了龙泉君一眼,转身朝着地牢外面走去,到了桓公楼门口,果然看见了一群穿着光鲜华丽,魁梧高大,满面煞气的人在门外,死死和唐宝等守卫挤弄成一团。
很明显,倘若不是王城内部不允许随便动手,他们顾及到了王城地下的龙脉诅咒,就唐宝这些人,死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何事喧哗?”
白给声如洪雷,一声响动,传遍了长街尽头,甚至让街道边缘固守的旌旗为风猎猎而动,如浪起伏!
门口牵扯的人分开,见到了白给,满脸蛮横络腮胡,一条刀疤拉通额角的夏侯匡野沉声道:
“吾儿何处?”
他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身上杀气四溢。
“地牢。”
白给丝毫不惧。
就夏侯匡野这初入五境的修为,他一口气能打几个。
“放人!”
夏侯匡野向前逼近,然而却在靠近白给的时候面色骤变!
因为他发现对方身上散发着并不比自己弱的气息!
难道对方也五境了?
不可能!
在重明宴上见到白给的时候,他才三境的修为!
剧烈的反差感与不适弥漫上了夏侯匡野的心,他想到自己也是纵横沙场数十年的人,竟然不如一个如此年轻的小辈,登时恼羞成怒,想要出手杀死白给,可天灵盖处忽然传来的恐怖威压却让夏侯匡野浑身冰凉!
龙脉诅咒!
王城之地,不能随便杀人!
“放人?”
白给双手负于身后,冷眼看着眼前的夏侯匡野,淡淡道:
“抱歉,你家犬子疑似犯了重罪,我们正在着手调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放他离开。”
你家犬子。
这词儿用的就有些犀利。
间接地就是在骂夏侯匡野是一条狗。
夏侯匡野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
可惜,夏侯匡野拿他没办法。
他气得浑身颤抖,怒发冲冠……可惜无栏凭。
他得站着生气。
“吾儿犯罪?”
“荒谬!”
“天大的荒谬!”
“你倒是说说,我儿犯了什么罪?”
白给淡淡道:
“太多了,你想听……明儿上朝咱们在陛下面前慢慢说。”
“回去吧,反正你儿子在我这里,没有二会审定罪,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夏侯匡野听闻此言,怒道:
“白给!不要不知好歹!”
“我劝你今日赶快放人,这件事情本司马便当没有发生过,否则明日上朝,定要叫你好看!”
白给抖了抖衣服,说道:
“行了。”
“狠话放完了就赶紧走,你夏候府这么一大帮子人,堵在这路上,行人都不敢过了。”
他如此无视夏侯家族的人,让夏侯匡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
攥紧了双拳,恨不得狠狠砸在白给那张淡漠的脸上!
他凭什么?
一届小小司寇,没有背景,没有王族在他背后支持,他凭什么敢将右司马的大公子绑架到桓公楼去?
他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兵权吗?
该死!
真该死!
两方又对峙了许久。
最终,王城禁军巡守了过来,看见夏侯家族一群人堵在了大陆中央,便开始赶人。
“干什么?!”
“赶紧走!”
“别堵在路中间!”
那禁军大都是从龙不飞手下走出来的人,他们脾气可不好,也完全不怂王城任何人,只要是在王城犯了罪,危害到了王城百姓正常的生活,他们只要看见了,就可以出手拿人,甚至……杀人!
绝大部分人不能够在王城杀人。
但是他们可以。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所以王城很少有人会招惹禁军。
心不甘,情不愿的夏侯氏族被撵回了自家,走的时候还很跳脚,狠狠骂着白给,然而白给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对着门口的禁军头子微微颔首,表示了自己的谢意,那人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笑意,带人离开了。
很明显,这一批人就是将军府特意派来解围的。
夏侯家的人前脚刚走,薛旺这家伙就从府邸里面露头,老脸上带着忧愁之色。
“白大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白给回头看了薛旺一眼,笑道:
“你这老东西倒是躲得快。”
薛旺讪然。
“唉……为了活命嘛……”
“不寒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