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他死后变成了一缕魂魄,飘去了摄政王府。
这时的摄政王还不知道宣廿七已经死了,还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折子呢。
宣廿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飘回去,可能是因为他去悬崖前是从摄政王府离开的吧。
他平时借住在摄政王府这段时间,也会偶尔自己出去采些自己需要而王府没有的草药。
往常宣廿七出去,都是摄政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跟着出去的。
但是刚好这一次宣廿七是一时兴起,没有叫上侍卫一起,而且他今天也没见到那个侍卫。
宣廿七飘到摄政王案桌上,看着他批折子。
但摄政王好像并没有很专心,眉头时不时皱起,一直静不下心。
然后宣廿七就看见他“刷”的起身,叫了一声他侍卫的名字。
没得到那个侍卫的回应,反倒是另外一位侍卫跳了出来跟他禀告。
“王爷,沐一昨天被您派去处理江南盐商的事了呀,今天是我跟在您身边当值。”
说话的是沐二。
摄政王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事。
宣廿七见他一直揉着太阳穴,知道这位王爷肯定是头疾犯了。
然后他就听到他开口吩咐沐二,“你去帮我把宣神医请过来,就说我犯头疾了。”
沐二闻言担忧王爷,立即领命跑出去请人了。
宣廿七飘在空中的魂魄一咯噔,他都死了,去哪了请他去?
不知道摄政王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找到躺在悬崖底下的自己的尸体。
他刚刚看了一眼自己的尸体,都摔得惨不忍睹了。
他是见惯了各种伤口残肢断臂的,但是不知道摄政王看到摔得脸都血肉模糊的自己还会不会认得出来。
宣廿七这会在梦里,但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梦只有醒过来才知道是做梦。
所以宣廿七的记忆是停留在重生前的。
他飘到摄政王的肩膀上,想帮他按一下太阳穴,但是手指穿过了他的身体。
宣廿七无奈,只好单手托着腮跟在他后面飘。
摄政王似乎格外的烦躁,一直来回踱步,宣廿七实在被他绕得头晕,只好趴在他的案桌上。
很快,沐二就闪身回来了。
但摄政王没看见他要找的人,烦躁的开口,“不是让你去找人,人呢?”
沐二战战兢兢跪下,“王爷,去找过宣神医了,未曾见到他身影。”
摄政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派人出去找一下,去他常去采药的地方。”
说完又挥了下手“罢了,本王亲自去找。”
沐二本来想劝,毕竟王爷还生着病,但看王爷走出去的架势,沐二不敢开口。
宣廿七跟着摄政王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尸体所在的地方,宣廿七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找着就好,最好不要找到了,就当他人间蒸发了好了。
他实在不想让这个摄政王看到自己丑陋的尸体。
找不到人,摄政王心里开始发慌,召集了更多的人马,把附近的地方都搜集了一遍。
后面还是有手下在悬崖边上发现了宣廿七的一个遗物,刚好是摄政王给宣廿七的玉佩。
那个能代表着摄政王身份的玉佩,起初摄政王把玉佩给他,是方便他在皇城里办事。
但没想到,被落在了悬崖边上。
得到手下消息的摄政王飞快的骑马到了悬崖边,看着悬崖边上开的美艳的鲜花花,摄政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因为玉佩的附近,明显有人踩踏滑落坠崖的痕迹。
没等摄政王开口命令,沐二已经叫人拿绳下悬崖进行搜查确认了。
宣廿七看着表情不怎么好的摄政王,心里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
宣廿七看见他翻身下了马,也绑着绳下了悬崖。
宣廿七比他先一步飘了下去。
下面已经有下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已经惊呼出声。
听到声音,离崖底还有几丈远的摄政王直接施展一个轻功,跃了下去。
宣廿七看着好几个侍卫围着自己的尸体,没有上前触碰,等着他们王爷下来。
宣廿七看到他站定并看到自己尸体时,身体好像颤抖了起来。
然后他看见摄政王艰难的跨着脚步走向自己的尸体。
宣廿七刚刚没仔细看,现在一看自己的尸体好像也没有很惨不忍睹。
只不过是血染了一地,脸色也被血糊掉了,才看起来血肉模糊。
他看见摄政王跌跪在自己的尸体旁,眼睛里面已经盛满了泪。
他还看见摄政王一直用手温柔的擦着他脸上的血。
然后他看见摄政王把他抱了起来,也不顾手下的劝说,让自己浑身沾满了他的血。
但他本就着一身黑,看不出来。
但血一直往衣裙上滴下来。
宣廿七尸体上的血其实都要干了,被他一抱,伤口残留的血全都染上了摄政王的衣服上。
宣廿七没想到摄政王对自己这么好,没有嫌弃自己的尸体,亲自抱回了王府。
而且宣廿七看到他为自己哭了,虽然眼泪没有流下来。
宣廿七看着摄政王亲自给他清洗尸体,帮他穿上得体的衣服,送他入了殓。
而且全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宣廿七看不出他是悲是哀。
宣廿七还看着他把自己葬在了一个开了满山鲜花的山上。
上面还有很多蝴蝶在飞,宣廿七表示他很喜欢这里。
但是他的魂魄直到尸体下葬了也没有消失。
但宣廿七也不知道该飘去哪里好,只好一直跟着摄政王。
摄政王从把他尸体带回来到给他下完葬,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宣廿七看到他晚上入睡前写了一封遗书。
宣廿七看到遗书上的两行字,震惊了。
——望本王死后,让本王与宣神医同葬一处,此生无憾,摄政王绝笔。
宣廿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写遗书,还交代要和他同葬一处。
但是到了晚上他终于明白,摄政王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当晚,摄政王在床上发作了哮喘,很严重的那种。
宣廿七看着他大汗淋漓,呼吸由急促到后面呼吸微弱。
他的魂魄急得上蹿下跳,但是房里的所有侍卫和下人,好像都被摄政王给支走了。
宣廿七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了气却无能为力。
但宣廿七没有等到摄政王的魂魄离体和自己相遇。
摄政王的死讯是翌日一早服侍他起床的下人发现的。
还有在床头边的遗书。
宣廿七看着皇上私自做主给他和自己葬在了一处,并在皇陵给他做了衣冠冢。
宣廿七知道,摄政王的这位侄子,是爱戴他的。
宣廿七看着摄政王同自己葬在了一个山头上,就在自己的旁边不远处。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渐渐消散,然后失去了意识。
宣廿七从床上醒来时,觉得头昏脑涨。
他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梦太长了,他记得不太清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很难受。
他记起睡着之前好像看到了墙上的画,宣廿七把视线投到画上,忽然发现画上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那不就是哥哥的身影嘛!
简翌川看了眼时间,小孩睡了一个下午了,怕他睡太久晚上睡不着,想进来把他闹醒。
但一进来发现人已经醒了,正在发呆看墙上的画呢。
宣廿七看见他进来,刚好指着墙上的画问他,“哥哥,画里的背影是你吗?”
简翌川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画,摇摇头,“不是我,但是因为觉得像自己,所以当时把他拍了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他觉得上面的身影像他。
宣廿七捏了捏太阳穴,看到简翌川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简翌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他揽到怀里,帮他揉太阳穴,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宣廿七倚着他的胸膛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应该是睡太久了,血液循环不过来。”
宣廿七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他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点也不难受了。
简翌川揉着他的发安抚他。
宣廿七忽然小声无厘头的道:“哥哥,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认识呀?”
简翌川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淡淡吐出三个字:“也许吧。”
宣廿七闻言在他怀里笑了起来,“哥哥你说,你上辈子会不会是一个病殃殃的王爷?”
简翌川闻言挑眉笑,“王爷?原来宝宝喜欢这种?”
宣廿七心一颤,笑不起来了,糟糕!被哥哥当成自己想玩角色扮演了。
果然,没等宣廿七溜走,简翌川单手握住了他的双手按在他头顶上,把他放倒在床上。
俯身在他耳边吐出一句让人浑身酥麻的话:“宣神医,我最近内热躁动难耐,应该开些什么药服用才好?”
宣廿七看着他落下的唇,认命般的回应了上去。
简翌川不想在休息室里面欺负他,一吻毕,喘着气在他耳边低喃:“宣神医果然是神丹妙药,药到病除了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