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拿起手机,为了确保逼真,拨通了季蔼明的的电话。
季蔼明看他如此谨慎,也就放心了。
雷子出了楼梯,直接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儿,这才出来去找苏忆之。他是担心万一苏忆之就坐在靠近卫生间这边的餐厅中呢?这样一来,看到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就不会起疑心。
从卫生间里出来,边做出对电话里说话的样子,边往这些餐厅里面看去。
这是中高端商场,餐厅也不像其他普通商场那么拥挤,座位很疏散,环境很好。正因为如此,这是有利于他找寻的。
不多时,就在一家泰式餐厅找到了苏忆之。苏忆之和许君清坐在餐厅中部的一张桌子桌子旁,服务生刚在上菜。
确定了苏忆之的所在之后,便边打着电话边离开了,东张西望的时候,也看清楚了这附近的楼梯和电梯情况。出了餐厅的门,就有一个滚梯,再往前走一小段距离,就是观光电梯。
回去将情况告诉给季蔼明,两人商量了之后,就去一楼这个位置找隐蔽之所。
可能是因为中午只吃了些配菜,苏忆之是饿了,晚上的胃口是出奇的好。但许君清却是毫无胃口。
忽然很想吃甜点,看到这些菜肴,连动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是你要进来吃泰国菜的,怎么又不吃?”苏忆之问道。
“忽然没有胃口了。”许君清道。
但是苏忆之听了,却并没有说她无理取闹,也没有说她真麻烦。而是直接叫了服务生过来:“买单。”
“干什么啊?你还没吃完呢。”许君清阻止道。
“我们去吃别的,吃你觉得有胃口的东西。”苏忆之道。
“呃…
苏忆之这么好说话、这么体贴,弄得许君清怪愧疚的。
“怎么了?”苏忆之却是觉得没什么,买完单,看向许君清,诧异问道。
“没,没什么……”许君清起身道,“那我们去吃甜点呗?我刚刚看到对面最里头的那家店是西点店。”
看到许君清一提到吃就手舞足蹈的样子,苏忆之很温柔地说了声:“好。”
“嘿嘿……”被苏忆之如此宠着,许君清露出了小孩子般的憨憨的笑容。
越是和苏忆之感情恩爱、生活美满,许君清就越能确认一点。那就是,女人的性格、尤其是已婚女人的性格,真的和她身边的男人有很大的关系。
女人身旁的男人越是强大,这女人的性格,就会越小鸟依人。因为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什么事情都有老公来搞定。而且越是强大的男人,反而不会和女人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计较,会处处都哄着女人。
所以说,在苏忆之这样气场强大、且又很会呵护自己的女人的男人身旁,许君清真的觉得,想要做一个女强人,很难。
可在徐以生身旁……在和徐以生相处的那几年里,许君清真的觉得,自己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上、态度上,都是一个挺强势的女人。那是因为她打心底里断定了,徐以生是个性格幼稚的男人。她一直都知道,其实徐以生的个性不够强大,很脆弱。
如果非要说她更喜欢在哪一个人身边的自己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那个人是——苏忆之。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
女人,就应该是被宠爱、被呵护着的。
从前她不懂得有人说的,能做小女人,谁愿意把自己活成女强人呢?可是现在她都懂了。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如果有人愿意呵护她们、宠爱她们,她们就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地做一个小公主。而如果没有这个愿意呵护他她们、宠爱她们的人,要么,就会变成一个奴婢,要么就活成女王。
而不管是做奴婢还是做女王,归根究底,从她们的心底里来看,都是可悲的。
许君清一人一口气吃了三个慕斯蛋糕,吓得苏忆之已经瞠目结舌。很想要劝她少吃一点儿,但是看她吃的那么享受,又不忍心开口了。
这顿吃饱了,还不算,居然还要……打包。
“麻烦给我做一个六寸的榴莲千层,打包带走。”
看到许君清如此得体、如此优雅地在和服务员点——榴莲千层,苏忆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这个……我看你刚刚这一顿就吃得挺多的,估计晚上不会饿吧?”
“所以我点了一个六寸的啊……你没看到还有八寸的和十寸的吗?哎……真遗憾,忽然想吃榴莲千层了,早知道刚才少吃一块慕斯好了。”
呃……
看到许君清的确很遗憾的样子,苏忆之只好停止了劝说。
非但如此,还招呼了一声:“服务员,麻烦把我们定的那个六寸的,改成十寸的,谢谢。”
“哎……不用了啊,我吃不了那么多。”
“没关系,吃不了就扔掉。总比没吃够呢,却没有了要好得多吧?”苏忆之道。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没办法,这就是土豪的世界。许君清觉得,与其将苏忆之的生活习惯给板过来,莫不如自己适应一下,来得更方便。毕竟苏忆之的实力,支撑得起他这样的生活方式。
一楼一株装饰树下,季蔼明和雷子已经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但是因为他们一直看得很仔细,所以能够很确定,苏忆之和许君清并没有下楼。所以,也就只能继续等着。
苏忆之和许君清带着打包的蛋糕,直接从最偏僻的这个滚梯上下来,往停车场去取车,准备回酒店。
季蔼明还往他们守着的那两个电梯上看呢,忽然目光一扫,看到苏忆之和许君清从最边儿上的滚梯下来了。吓得忙拉起了雷子,冲进了一个店铺中。
“怎么了啊明哥?”
“你怎么看的?他们根本没从那两个电梯下来,而是从最边儿上的电梯下来的。要是直接去停车场,就会从咱们的面前走过!”季蔼明道。
“不是啊,我明明看他们在泰餐厅吃饭。明哥,不信等下咱们再上去看看,你看一下,那泰餐厅附近,是不是只有我们守着的这两个电梯。”雷子道。
“哪儿有空看?小心一点儿吧”,季蔼明道,“好在我发现得及时。而且好在苏忆之和许君清看样子是要直接去停车场取车的,没出什么乱子。”
一看这两人进屋后就低声窃窃私语,而且这里还是女装店,导购就知道这两人不是来买东西的,因而也懒得搭理他们。
季蔼明边装作看东西的样子,边用余光看着外面。直到看到苏忆之走过去了,这才拉着雷子出了这家令人尴尬的女装店。
“明哥,我们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啊,什么时候才能动手?夜长梦多啊……也不知道上头儿怎么想的,怎么还不来命令。”雷子低声道。
“妈的,再跟下去,不是跟丢就是被发现了麻烦得很……”季蔼明也很是头痛。
但是越铭金还没来消息,他们也就只能这么跟着。为人做事的,老板就只看你能不能成事儿,谁会管你过程中有多困难?再困难,都不能成为失败的借口,再困难也得挺着。
在商场门口儿的一个柱子后躲着,看到苏忆之开车离开了停车场,这才敢出去取车。
出了停车场,跟上了走了不远的苏忆之的车。从方向上看来,可以看出苏忆之是往酒店去的。
“总算是回酒店了,这下咱们看着也容易一点儿……”雷子道。
“容易个屁”,季蔼明道,“要是今晚不能行动,咱们俩今晚是不用睡觉了。还有那些等在酒店里的弟兄们,估计也睡不踏实。一旦上头明天早晨来了行动的命令,大家浑浑噩噩的,未必能成事儿。”
“不然咱们换岗看着?”雷子道。
季蔼明摇摇头。
顶住了苏忆之和许君清是很重要的,要是换别人来做,他不放心。毕竟还指望着这事儿成了,能给自己一个喘息之机呢。要是搞砸了,不只是他,连带着他的老婆、情人、孩子、老母亲,都完蛋。
看到苏忆之和许君清进了酒店,季蔼明想了想,还是给越铭金去了个电话。
“先生,我们已经跟了一天了。苏忆之那人那么谨慎,再这样跟下去,万一被他发现了……”
“你没脑子吗?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你如果不粗心大意,他怎么可能发现?阿明啊,你该不会想要卖个人情给苏忆之,让他故意发现了吧?”
“怎么可能呢?先生,就算您不相信我的忠心,您也一定要相信,我不是一不管自己儿子死活的畜生啊,是不是?”季蔼明道。
“呵呵……”越铭金笑道,“阿明啊,见外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的忠心?对你,我是抱有十足的信任的。只是让你儿子跟着本玩儿两天而已,你不必担心。只要事情办得漂亮,我会让本把儿子给你送到内地来,让你带着你儿子在内地转转,享受一下父子时光。”
季蔼明恨得直咬牙,但却是不敢表露分毫的。只是笑道:“多谢先生您费心照顾着了。”
“呵呵……阿明,你是个明白人,而且办事也相当利落。只要不是你故意向着苏忆之,我相信,这事儿一定能成。”
言外之意也就是,如果这事儿不能成,那就是你故意透露了风声给苏忆之,背叛了我。这个罪名扣得可是不小啊。不管他以什么样的方式成功,只要他成功了,他就是大忠臣;而不管他有多么合理的失败的理由,只要他失败了,那么他就是大奸臣。
没有人会在意这个过程,越铭金看的,只是结果。
“先生”,季蔼明问道,“但是咱们的举措……您看,您是不是尽快下达一下?”
“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和你联系的。你现在就只要盯住了他们,还有,不要被发现。Ok,that’sall。”
越铭金说完,就收了线,并没有给季蔼明继续询问的机会。
“妈的……”季蔼明按骂了一声儿,敲了下方向盘。
“明哥,越铭金怎么说?”
“说让咱们再等一个小,就会有具体的交代”,季蔼明道,“看来我们是不用在这儿等过夜的。越铭金那边也很着急,他比咱们更希望今晚能行动。”
“哎……”雷子叹了一声,道“我们可是在香港那边做大生意的人,现在大生意不让我们做了,让我们来干这些小混混干的勾当,真是掉份儿啊!真不知道越铭金那边在想什么。他不走货了?想要做正当生意了?呵呵……这正当生意,可不是容易做的。”
季蔼明皱眉道:“不走货是一定的,我看越铭金的意思,是想要废掉香港那边的货路。但是不做这些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他说什么也是要把这勾当做到底的。这可是越铭金家族的家族产业,说一本万利都是轻的。如此带着家族使命,且又赚钱的生意,除非他脑子坏到了,才会不做。
“明哥,可他并不走货了,那怎们怎么办?是不是说,以后咱们可以不管他的生意了?咱们可以彻底自立出来了?”雷子道。
季蔼明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用香港那条货路走货了,就说明他们这颗棋子已经不管用了。而没用的棋子,难道就让他们这么放在棋盘上?自然还是丢掉更靠谱一些。而越铭金用来丢掉妻子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杀掉。
他对越铭金的生意的了解,要比吴天细致得多。吴天在内地,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听他的命令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而已,从没有帮他走过大宗货物,因为内地这边的政策太严格,不好动。但自己呢?却是不同。之前越铭金在亚洲的所有大宗货物,都是从香港他这一条货路上走的。
光是他所掌握的东西,就足以摧毁越铭金了。
撤退,是一定的了……但在撤退之前,他还不能将自己看出的门道儿告诉给他的手下,这样未免会引起忍心的涣散。更何况,万一有人泄露给越铭金,越铭金知道他已经有了防备,就一定会加快铲除他的步伐。
夜色深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这些混道儿上的,好像从来不知道“白天”二字为何物。
可是好不容易有一世投胎为人,谁不想要好好儿的活着?谁愿意一辈子这么过?提心吊胆的,不是担心条子,就是担心老大,总之就没有一日安生的日子。
如果有下辈子,他说什么也不会选择这条路,哪怕是穷死……
“啊呸!”季蔼明忙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