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记者们,从来都不会因为你的姿态低而最下留情,他们向来拜高踩低。
但是安菁今天敢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一定会做足了准备的。这些记者里面,一定有她的人。
“请问安小姐,在离开的这些日子,您是去了哪里呢?是回美国的家里休假吗?”第一个记者开口问道。
许君清一听,就知道这一定是个托儿了。如果这记者不是安菁事先安排好的,怎能么会说成“休假”?
“对,我是回美国了。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儿,心情很不好,所以想要回家休息一下。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只要回家,只要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所有的疲惫都会消除的。很幸运,我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虽然我的母亲早逝,但我父亲对我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安菁继续:“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我的性格……反正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性格是很温和的,而且我的包容力很强。无论经历了什么事儿,我都不会第一时间对对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讨要说法。我会试着让我和对方都冷静一段时间。但是一些缺乏家教的人,从小儿思想比较偏激,做出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安菁的这一番话,就算傻子都能听出她的意思来。很显然,她是说她被人给害了,受了委屈,但是她不愿意和对方一般计较,因为对方没有教养、
安菁口中所指的那个没有教养的人,自然就是她了。
原本许君清只是打算随意扫一眼的,并没有想要在此多浪费时间。但听到安菁这么说,忽然有些好奇,倒是想要看看,她会用怎样的花言巧语为自己洗白。
“安小姐,对之前你指认许君清故意扭曲事实,让小苏先生死的不明不白、迫害小苏先生遗孀也就是您的事情,你怎么看?请问至此时,您对此事的看法是,认为您自己弄错了,还是依旧坚持之前的指认呢?”有记者问出了关键问题,显然这并不是安菁安排的人。
“对于这件事……”安菁笑笑,“我想大家应该是误会了,我从没有指认许君清的意思,我只是秉承着一个公民的良知,在还原真相。当时那孩子和她姑姑一起找到了我,我看她们可怜,尤其是那小女孩儿……出于恻隐之心,我就……呵呵……”
“不好意思各位,对于这件事情,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再说下去,就真的成了我故意要指认某人,我不想要这样做。今天找大家来,我是希望能给大家一个真实的、满意的答复,但并不代表为了让大家满意,我会做这种主动挑事儿的事情。其实我真的就只是一个心有梦想,想要安安心心做自己事业的平凡女人而已。”
安菁这番话说得,十足可怜。当然,也十足大度。而且所表达的意思,显然是,她本想要安安静静的,但是无奈有人总想要害她。
呵呵……总有刁民想害朕?你还真把你当做格格公主了啊?只可惜,你引以为傲的皇族身份,不过也只是一个听起来好听的名号罢了。你祖上的辉煌,早就已经是昨日黄花。
“所以说,安小姐您的意思是,之前小苏先生的事儿,是有人故意让她这么做的,给您下了这个套儿,让您跳进去,是吗?”又有一个记者问道。
许君清现在已经懒得分辨哪一个是安菁的人,哪一个是正经记者了,因为没什么用。反正都是看安菁在演戏罢了。
“呵呵……”安菁很尴尬地笑道,“我说过,我不想要挑事儿。所以这个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您。毕竟我不想说谎。而如果说真话,那便是挑事儿了。说实话,我斗不过他们,我输不起了。再输下去,我辛辛苦苦创立的风雅,都要被毁掉了。”
真是此时不承认,却胜过了直接说承认之语啊。
“安小姐,那请问,许小姐之所以害你,是因为之前所传的,您是苏总情人的事儿吗?”有记者问道。
安菁笑道:“我不是苏总的情人,之前给大家带来了一些误会,很抱歉。但今天既然我诚心的邀请大家来,诚心的回答大家的问题,自然是会将真相告诉给大家的。安家和苏家两家是世交,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我和苏总是青梅竹马,原本苏家和安家,也有联姻的意思,而且……忆之哥之前也很喜欢我……”
“但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安菁笑道,“当然,那是许小姐和苏总之间的事情,我就不便多说了。只是不管许小姐和苏总之间是怎样的开始,许小姐的手中,毕竟握有一个很重要的筹码,那就是——孩子。”
“忆之哥很爱他的儿子,他想要给他的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其实叔叔一直都不同意忆之哥和许君清的婚事,想要等到孩子大一点了,就让他们离婚。毕竟无论在安家还是在苏家,我是苏家儿媳这件事儿,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叔叔觉得很对不起我。再加上……呵呵……总之,叔叔是因心脏疾病而死。”
“我这样说,大家能明白了么?”安菁笑道,“所以我是人家的眼中钉,这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只要叔叔还活着,几年之后,我将取代她的位置。”
许君清就只是眼带嘲讽地看着,已经连在心里嘲笑她的举动都懒得做了。这女人,可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啊?难道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么?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该怎么圆。
难道安菁以为,她这一番巧舌如簧,就真的能把当初进了看守所,且差一点就要被人起诉的事情给抹杀掉吗?就能把李太太的死给掩盖掉么?难道死人还能复生不成?
“安小姐,可是有一点我不是特别明白。小苏先生的死,可是真真切切的。而且当时警方的确抓到了足够的证据。对这件事情,您想怎么解释呢?难道您要说,警方找到的铁一般的证据也是在冤枉您吗?”
总算有记者问到关键了。再安菁一番翘舌如黄的上演了玛丽苏被害桥段之后,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
“呵呵……”安菁依旧是那样故作尴尬的笑容。当然,那些记者们当局者迷,观众们也不会深入剖析,都会觉得她是真的尴尬。
不仅仅是尴尬,而且底气还是很足的。这两种矛盾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如此难以演绎的情感层次,却被她演绎得炉火纯青。不去当演员真的太可惜了。
“我想大家都清楚,一,李太太有精神疾病;二,我不知道那保姆为什么会指认我,但据我所知,她是许君清雇佣的;三,当时的情况,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认下一部分,以避免一些不必要遭受的待遇,等候我爹地过来救我。”
“只手遮天的事儿,并不是小说和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我想在座的诸位,又不少人都深有体会吧?媒体工作者,就应该是言论自由的,但是有人却不让你们采访。不让你们说话……呵呵,我的话言尽于此。”
安菁起身,再次向在场的记者们鞠了一躬,道:“我希望大家能放我一马,让我以后能安安稳稳地做好我的生意,我真的不想招惹是非。但说实话,我也不想背着一些强加给我的恶名一辈子。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相对地说出真相。接下来,请大家问我一些别的问题好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的。”
许君清笑笑,心想别的问题?谁会关心你别的问题啊?
“安小姐,请问您对您父亲派来的为您搭理公司的人,还满意吗?”还真的有记者顺着安菁的话来,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我很满意”,安菁笑道,“但毕竟是我自己的公司,我还是希望自己嫩巩固亲力亲为地搭理。我很看重我的公司,觉得它就像我的孩子,是用我的血肉孕育出来的。”
“那么您这一次重新接管风雅娱乐,接下来将会有什么举措呢?”
“当然是筹备几部新戏啦!我们风雅娱乐有很多优秀的演员,他们有言之有演技,缺少的就只是机会而已。既然我签下了他们,我就要做好一个老板的本分,给他们一个充分的施展才华的平台。”
又有记者问道:“安小姐,请问您说的这些演员中,包括陈小姐吗?不是说,陈小姐是奥宇娱乐已故小苏先生的情人吗?这样的人,难道也可以称为优秀的演员吗?”
总算有人问到了另一个点子上。但是许君清不认为这一个问题能够难倒安菁。
安菁可真是够牛儿的啊,这等好的诡辩口才,估计古时候的纵横家也未必比得过她吧?如果不是她自己非要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许君清还真的很想要向她取取经,好好学习一下如何诡辩,在死地中复生。
安菁真可谓是千锤百炼,将军百战而不死啊!
“我们衡量一个好演员,看的只是她的颜值和演技。没办法,在商言商嘛!就像你们的总编也不会过问你们的感情生活一样,我也绝对不会过问陈小姐的感情生活。至于你们说的,陈小姐是小苏先生情人一事,至今为止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想说的是,很多事情,你们看到的,都未必是真实的。陈小姐的事情或许也如此。”
“哎……”许君清叹了一声,合上了电脑。
听到她说的这诡辩之语,许君清都觉得自己的头要炸掉了。可能真的是怀孕的缘故,所以智商不太够用。但其实,就算她此时智商满值,她也不认为自己能说出像安菁说出的这一番话来。
如此颠倒黑白的事情,她做不了。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虽然也少不了要做一些违心的事儿,有时候指鹿为马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心理却仍旧有一番底线,那就是,她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她不能让自己瞧不起自己。
其实许君清很好奇,安菁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不认识镜子中的人吗?难道她真的能瞧得起她自己?真的还能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生活?
“呵呵……”许君清摇头笑笑。
这可能和人的心理素质有关。如此看来,她的心理素质,是要远逊于安菁的心理素质的。
安菁这女人,内心只怕已经因偏执而强大到无坚不摧、无人能敌了吧?
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小丑表演,许君清也真是够辛苦的了。
起身想要去续一杯咖啡,忽然听到电话响了,是苏忆之。
这时候打来电话,显然是要对安菁的事情发表看法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送过去,我们一起吃。”苏忆之道。
原来是这事儿啊。
有人送货上门自然是好,连她进电梯出电梯的麻烦都解决掉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就随便买点儿东西过来吧。”许君清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还想吃那家韩国馆,昨天没吃够”,但是绝对不能说。一旦说了,为了他的女儿,苏忆之会立刻践行的。可是L集团总部距离韩国馆并不算近,苏忆之可又要折腾一番。
她不是心疼苏忆之,而只是不想要欠人家一个人情而已。
苏忆之的外卖送实在太快了,才十一点,就已经大包小裹的出了电梯,进了她的办公室。
因为这一次是经过她许可的,所以即便苏忆之直接闯入了她的办公室,她也没有觉得有许君清不妥当的。
然后,就看到苏忆之像是这里的男主人一般,自己在茶几上开始摆摊儿了。摆摊儿结束之后,依旧很熟悉地进了她的卫生间,洗了手。
这才看向她:“快吃吧,反正这之后徐以生也不会过来查岗,你就是在这里吃也没关系。
“谁怕他查岗……”许君清很豪气地嘀咕一声。
在许君清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苏忆之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许君清只是坐在一个很矮的塑料小板凳上,,蜷着身子。他担心他的女儿会被妈妈给弄折了啊。估计这小板凳儿平时是用脚踩的,用来那柜子上的东西的。
而这个活得太过粗糙的女人,居然连擦一下都不曾,就这么一屁股坐下来了。
苏忆之有担忧。未来他女儿,该不会和许君清一样活得这么粗糙吧?
“你看着我干什么?”许君清很不悦,没好气儿地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看看。”苏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