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我婆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苏逸锋上位。现在是忙着填漏洞。没有机会趁机打压。过段时间情况估计就没有这般良好了。”
“最近我和忆之都在忙着K集团的事。K集团是可以收回来。但是还需要大量的资金填补经济上的空缺。这可是处处都要用钱。”
宁静月微皱了一下眉。看着床上铺放的文件。就知道她一天都闲不下来。帮她摞起文件。放到桌子上。“你都怀孕了。天天看着些东西你不恶心肚子里的孩子都该犯怵了。哎。跟你说正事。我问你。苏忆之之前把股份什么都给了你。你婆婆就没对你心生芥蒂。”
“我早就把股份还回去了。”许君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你还回去了。”宁静月瞪大眼睛。几乎要趴到许君清的身上了。心里也是狠狠的一颤。“许君清你是真没脑子吗。握在自己手里的永远都是最安稳的。你怎么做事还是感情用事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宁静月越发激动。攥着许君清肩膀的手劲早就控制不住。
许君清吃痛的望着宁静月。但是却没有责怪之意。宁静月对她是千般万般的好。可是她也有她的万般无奈。那些股份握在手心只能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而已。
看着许君清拧在一起的眉头。宁静月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去紧咬着下唇。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宁静月脸上片片的赤红。让许君清嘴唇发干。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视线转向了坐在沙发上翘着小脚。用橡皮擦着羽绒服上划痕的苏念行。
许君清细看苏念行才发现他白嫩的脸颊上青青紫紫的。还有不少抓痕。她的眉心一低。片刻的心疼涌上。“念行。过来。让我看看你。”
苏念行听到许君清的声音立刻将小手背在身后。将手里的橡皮往靠垫下藏了藏。
扭捏的半晌。见许君清要下床他立刻乖乖的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妈妈。”
医院里的温度较高。苏念行的脸上红扑扑的。伤痕更加明显了。见到自己的儿子受伤许君清顾不得别的。掀开被子就侧坐在床边。查看了一遍苏念行的伤势。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宁静月问道：“静月。念行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宁静月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苏念行肯求统一战线的眼神。黑亮亮的大眼真是让人没法拒绝。她轻叹嘘了一口气。扯起嘴角摸着苏念行趴在沙发上弄乱的头发。
“这小子今天可没消停。把臭虫丢到毕飞昊的衣服里。吓得那孩子在楼道里只穿着一件单毛衣鬼哭狼嚎的。嘴唇冻得发紫。今天下午孩子的家长找来了。要他道歉。他倒泛起倔劲来了。”
苏念行扁着嘴。向上看着宁静月。一副幽怨样。说好的统一战线呢。果然女人的话信不得。
许君清嘴角垂下。神色也严厉起来。毕飞昊她是记得的。前几日还听苏念行说起过他。似乎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还算好。
许君清低下头拉起苏念行的小手。在她的印象里苏念行从来不会在外面无缘由的打架。“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
许君清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苏念行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有些迟疑的说：“他说妈妈有了新孩子。就会把我当拖油瓶扔了。以后见到我说不定我就在哪个大街上要饭。我听不下去就捉弄了他。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一只小臭虫就要死要活的。”
许君清看着他挂花性的小脸。高挺的小鼻梁上还有不小的抓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训导他。
“妈妈。你不会给我生小弟弟和小妹妹对吗。你答应我的。”苏念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见许君清嘴角翕动。表情僵住。黑亮的眼睛晦暗了不少。小脸皱了皱。将头重重的埋了下去。
手里的小手柔软。还带着些温热。许君清见不得孩子眼中希望消尽的苦恼。心里柔软而疼惜。看着苏念行眼中淡淡的失望。她心里一揪。
她的确是答应了苏念行。可这几日她真的忽略了这承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苏念行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排斥这个同根生命。那是因为单亲的家庭。缺爱的环境。让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
她不要她的孩子整日患得患失。
“对。妈妈答应你的。”她的声音是哽咽的。眼眶处红了一片。如鲠在喉。多说一个字都能让她呕出血来。
“真的。”苏念行仰起头。重新露出孩子应有的笑容。一头扑到许君清的怀中。欢喜雀跃。“其实当初我并没有多想和毕飞昊计较的。放条臭虫是为了吓唬他。爸爸教我练的拳法我可都没有用在他的身上。要不他早就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了。”
许君清听着苏念行的话。手却消无声息的移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平平的小腹没有丝毫的动静。却已经搅得她的眸子里波澜惊起。视线凝着一处渐渐模糊。
见怀中的小人抬起头来。许君清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头。扯了扯嘴角。
苏念行看到许君清湿润的眼眶。抬起小手擦着她的眼眸处。小脸上泛着心疼。还以为是许君清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安慰道：“我不疼。爸爸教我练拳的时候遭的拳头可比这重多了。大不了大不了我明天去学校。再去打回来。”
“爸爸叫你练拳不是去欺负别人的。这个时间苏叔叔应该在办公室里。你去找他。让他给你上点药。可别挂点彩。就毁了我们这张帅气的小脸。”许君清温柔的捏着苏念行没有伤口的脸颊。推着他的身子背过去。再扯动嘴角泪就翻滚在眼眶中了。
宁静月知道许君清有意要支开苏念行。微微一笑。在苏念行要转过身来的时候挡在许君清面前。“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正好送你去苏医生那。走吧。小霸王。别打扰你妈妈休息了。”
说完她转过头去看着许君清。泛红的眼眶在憔悴的脸上格外吓人。紧抿着嘴角。她将所有的痛楚都吞在肚子里。宁静月见不得许君清这副难受的样子。拳头攥紧又松开。如水的眸子除了清冷和坚定什么都不剩。
现在她宁愿看着许君清在孩子的决绝上痛苦。都不愿意到最后被她仇视。
脚步声一点点远去。许君清才将整个脸埋在枕头中。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沾湿了枕头。
手紧紧捂住小腹。半躬着腰。不知道持续了这个动作多久。
从苏煜哲的办公室回来。宁静月特意绕到了许君清的病房前。
病房的门半掩着。望进去只能看到被子中央微微凸起。房间里很安静。
手扶着门沿。指甲几乎要镶进手心的细肉里。
望着望着眼眶就红了一片。大学的时候她们也曾这样一起半夜蜷缩在被子里。两个人挤在一张一米的上铺小床上。讨论着今天谁又告白了谁。哪又出了新鲜趣事。闹腾到半夜。宿舍里的人受不了才草草牵着手一起去厕所准备睡觉。
物是人非了。她们的情真意切早就在两条人命里背道相驰。
步子迈开再停下时她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手术室前。红灯亮着。里面进行着手术。外面家属抱坐一团。哭声不断。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嘴角翕动着。半天才能听到一句。“妈”
猛然间她的心像是被用锥子剜去了一块肉。隐隐作痛。
女人高扎着的马尾凌乱的在头顶散开。红肿的眼眶上泪水不断。顺着白净的脸颊直直的流进半敞的衣领里。从后面看娇小的轮廓扒着地面。头几乎要磕在地上。女人的脸慢慢和躺在病床上许君清慢慢重合。最后那一声声哀嚎都变成了许君清的声音。
面前像是出现了幻境。这一幕幕就像是在她眼前重演着刘长音离世的那一幕。那一刻。
“妈”不知不觉中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已经出发。手里包落在地上。望着手术室她的瞳孔似乎要凸出来。红血丝稠密的吓人。
“妈”这一声她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撕心裂肺的。耳边还回荡着刘长音在世时的喃喃轻语。脸上却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的人都朝着看来。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突额的称呼让人不由的揣度起宁静月和手术室里的人的关系。
惊愕锐利的目光。盯得宁静月头皮发麻。她回过神来。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捡起地上的包。三步并作两步逃一般的跑开。
才刚走两步宁静月就看到了停在走廊里。手里提着不少东西的苏忆之。暗蓝色的鎏金边衬衣。系着一条酒红色的细领带。黑色的西装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大衣。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发红的脸庞。无形中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宁静月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事态被苏忆之看到多少。她紧抠着手包。佯装着镇定。苏忆之的气场是她忽略不了的。掠过无视。许君清那层关系摆在那她暂时还做不到。但真是让她停下目光盯着苏忆之凌角分明。线条冷厉的脸是。她心里竟杵了。
“有空就多过来陪陪她。夜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令宁静月没想到的是。苏忆之竟会主动和她说话。
和许君清做姐妹这多年。她和苏忆之说的话也是了了。
宁静月抬起头。对上那漆黑的眸子。瞬间像是被吸住了。万般不知名的情愫从心间涌起。
苏忆之的视线掠过她的脸。瞄了一眼她身后生离死别的场景。“没必要多放在心上。医院每天都是这番场景。生死由命。”
宁静月身子一怔。睨着眼前这个男人。昼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峻冷的脸。在高挺的鼻翼处形成一道深深的阴影。在这种透亮的环境下她能从他的眸子读出的也只有冷鸷和深沉。
这到底是个多么狠心的男人。生死由命。面对别人的生死他竟脸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当初宁致阳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个眼神。
想到这此时苏忆之眼中在有诸多的情愫。在她看来也只是无尽的鄙夷和讽刺。
“我和君清都一样。见不了这种场面。触景生情想起小姨来了。我明天再来。先回去了。”
苏忆之侧了过身子避开过道。睨着宁静月远处的背影。她步子匆匆。双手搭在前方。估计是攥着包。
跑出医院的大门。宁静月手扶着门口的贴着瓷砖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手底的沁凉让她全身颤栗。
羽绒服的拉链被她拉到颈下。双手环着腋下。呼呼的冷风如尖锐的薄刃刮着她的脸。刚掏出手机。指甲上就被冻得青紫。
手颤抖着。她都不知道胃里被灌了多少冷风。她才拨通了电话。
“什么事。”低沉的男声干扰了她的思绪。把她从那片嘶声力竭中捞出来。
双手捂着话筒。低着头审度着周围。走向枯黄的大树下。“股份全都回到苏忆之手中。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让苏忆之身败名裂。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你预计的时间了。”
从话筒能很明显能听到破碎的声音。
“妈的。那臭婊子当初就不该留她。”
“苏逸锋你要敢动君清。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抖出来。”宁静月急了。脸涨得通红。
“不让我动她那你就等着。就算他握着股份。公司现在在我手上。他也蹦不起来。”苏逸锋越加没有耐心了。
宁静月在想多询问几句。电话另一端就已经挂断了。
二楼卧室里破碎的声音引起了周美玲的注意。还以为苏逸锋出了什么意外。放下手里的杂志就跑上了二楼。
推开门看到苏逸锋靠在沙发上。眸子轻瞌着。房内的窗帘拉紧。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桌腿边打碎的玻璃杯沾湿了搭在地上的垫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这是怎么了”周美玲走过来避过地上尖锐的碎碴。“一会让人上来收拾一下。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可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苏逸锋睁开眼睛。不耐烦的皱着眉。“能闹出什么乱子。”
“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老大家我派人去通知了结果到了今天什么音讯都没有。不过我倒是听说苏忆之和许君清又领证了。许君清肚子又多了个种现在在医院呆着呢。”周美玲喋喋不休的说着。这都几日了一直这样。
走到哪嘴里谈的都是婚事。非带要别人送上几句祝福才罢休。
苏逸锋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用力按了几下。“他们结婚了。已经有了苏念行。再多一个孩子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