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念行抱到车里,苏忆之才回到病房,灯一夜没有关,晚上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醒来,反反复复到了天亮才趴在床边眯了一会。
早上许君清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了附在床边守了自己一晚的苏忆之,深沉的眼眸闭着,睡觉时也没有一刻的放松,眉头皱着,时刻保持着一副警惕的状态。
触到他的眉心想帮他舒展开眉头,可是身子却沉的很,动作也是迟缓的很,力度没有把握还,硬是将苏忆之吵醒了。
苏忆之醒了,本能就望向了睁开眼睛的许君清,见她醒来,神色也有了半刻的缓和,将椅子往前靠了靠,握住她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喝点水?”
许君清还没有应下,他便急急的转过身去,拿起暖壶就倒了一杯热水,拿起早就备好的勺子,舀起一勺,吹吹,确定不热了才缓缓送到她的口中。
喝了水许君清干涸的嘴唇也湿润了不少,她抬起眸子看着这异常紧张的男人,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件衬衣了,黑色的衬衣领口用金线刺着简单的logo,和平常差不多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下那道深深的黑眼圈。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许君清些许还记得些,见苏忆之这么紧张,她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没有。”苏忆之放下水杯,带着许君清的手来到小腹,“你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是我不注意才会疏忽了。”
“真的?”笑容是掩不住的,上面大手覆盖,下面蕴着生命,许君清突然间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落在小腹上的力度也小了半分。
“恩,昨天都快被你吓坏了。”
“怎么吓坏了?”见苏忆之的脸慢慢黑下,她的心情大好,精气也恢复了不少。
苏忆之黑着脸,既不能打她又不能骂她,只能自己憋在心里,她单个眉毛扬起,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别仗着肚子里有块宝就跷天上了,没个当妈的样。”苏忆之站起来去洗手间将毛巾浸湿,再拧干,趁热学着沁若兰的样子用热毛巾给她擦擦手心,擦擦脸。
隔着热毛巾许君清还能感觉到苏忆之骨节分明的指节,熟练的动作,温柔的态度,许君清一时间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水眸里泛着笑意,梨涡陷下,憔悴的脸上也露出了点血色。
刚想要抬起身子往他的怀里爬去,就见苏忆之将毛巾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揽住她的腰部将她慢慢靠在床头,怕隔着她又从沙发上拿了一个靠垫。
“毛手毛脚的,念行命真大,竟然能平安降生。”
“可不是,有个狠心的爸爸能在我肚子待满十月都是命大,你说对吧,孩他爸。”许君清仰起脸,一脸讪笑征求意见的样子。
大大的眼睛眨着,让人没有一点抗拒力。
苏忆之脸色一黑,嘴角紧抿着,知道许君清暗指的是什么。
许君清见到他阴沉着的脸,就像小孩子置气一般,耸耸肩,也不去理她,心情大好的摸着自己的小腹,“你爸爸是小气鬼,这嘴一抿就是抗议,谁也惹不得。”
“你要快快长大,和哥哥一样,当初你哥哥在我肚子里折腾了足足十个月呢,踢来踢去不让人有一天安稳。”
许君清嘴角遛出一抹笑容,轻抚着小腹,宽大的病服包裹着娇小的身躯,蕴藏着无穷的母爱。
她淡淡的说着,看上去无意,但是却在向苏忆之诉说着苏念行的成长。苏忆之错过了一个孩子的诞生,但是她却希望自己能在他的脑海勾勒出瞬间美好的动容。
苏忆之深沉的眼眸微弯,温柔的笑意越发深刻,覆在她的小手上,在她的眉间烙下深深的承诺,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保护好他们都是他这辈子的使命。
沁若兰提着鸡汤推开门正看到这一幕,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儿子那粗手粗脚,没轻没重的样子,心里一颤,赶忙走到床前将保温瓶放下,拉开苏忆之,自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君清醒了,叫医生来检查了吗?”
苏忆之沉着脸,心里知道沁若兰防着他什么,不过也没置气,帮许君清拉好被子,“还没。”
沁若兰一抬眼,瞪着苏忆之,又上了那股护媳妇的劲,“那还不快叫,轻重缓急不知道吗,整日犯糊涂。”
许君清哪见过沁若兰对苏忆之这种严肃劲,苏忆之是独子,家里人都疼的厉害,现在态度一变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心里也开始向着苏忆之,为他说情起来,“妈,我刚醒,没什么大碍了,睡了一觉身子也轻了不少。”
沁若兰握着许君清的手,心里疼的紧,和她说话立刻就转了态度,“这可不行,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照顾不好落下病根可是自己难受一辈子。”
“我昨天晚上一回去就让王妈去超市买了只现杀的乌鸡,用小火整整炖了一晚上,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我先给你倒点鸡汤润润嗓子。”说着沁若兰就将冒着热气的鸡汤撑到小碗里,拿起勺子小心翼翼的凉着。
许君清见保温瓶里还剩不少,转眼就看向了刚从外面叫完医生回来的苏忆之,关心的指了指了鸡汤,“你也喝点,都一晚上了你也该饿了。”
沁若兰按下许君清的手,生怕她受凉,用被子盖好,瞥了一眼身后的苏忆之,“他不饿,你先喝,剩下的在给他。”
“妈,我自己来就好。”许君清笑着接过汤碗。
“慢点若兰两眼都放在许君清身上,手护在汤碗两边,就怕一不小心撒到她的身上。
舀了一勺,刚凑到嘴角,一阵作呕感就从胃部反上,将碗放在一边,她就捂住自己的胸口,趴在床边。
苏忆之见状立刻跑过来,揽在她的腰部,以防她用力过猛从床上跌下去。
“喝点水,先喝点水。”沁若兰赶忙给她倒了杯水递上去。
根本就呕不出东西来,肚子里是空的,小腹间倒是有点搅得难受了,许君清倚在苏忆之的怀里,小脸蜡黄,张着嘴啄了几口杯的水。
被白色的病房一称许君清的神色显得憔悴了不少,看到她紧颦的眉头,苏忆之眉间的鸷气愈深,频率极快按着床头的紧急呼纽。
医生听到警铃声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就奔到了病房。
一进病房就看到穿着黑色衬衣,黑色裤子,眼神冷鸷的苏忆之,深沉的目光冒着火星,凸现着他的愤意。
知道眼前这男子不是好惹的主,态度也不敢怠慢了,凝着他的眸子半秒就心慌,背部发冷,慌乱的避过他的眼神,看着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的许君清,心里怔怔,哪里不舒服吗?”
“知道哪不舒服叫你干嘛。”苏忆之语气很不客气,一点都没给医生留情面。
沁若兰手心是攥了一把汗,这么狂傲,是成心不让她儿媳妇安稳,现在谁不知道惹着医生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在看看面前这个医生,三十来岁,还算高挑,皮肤看上去也算白净,现在的医生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不见阳光,在众多的职业也算是养尊处优的了,病人家属都把医生高高供起来,就怕手术时不小心落个剪刀,纱布的,哪会受到这般厉吼。
沁若兰将医生拉到一边,神色严厉的瞥了一眼苏忆之,“医生你别介意,我儿子一急脾气就上来了,你多担待点,可别对我儿媳下狠手。”
然不会。”医生也是吞了吞喉,这可是借他千百个胆子都不敢的事啊。
苏忆之就让许君清靠在自己胸前,医生只要一触碰到许君清的身体,就能感觉到阵阵逸锋光袭来。
医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动作拘谨的很。
“被子掀一下,检查一下腹的胎儿。”他的话音刚落,苏忆之的眼睛又幽暗了,虽是配合的掀开了被子,但是攥着被角的手指泛白的可怕。
看到苏忆之贲张的手臂,医生突然觉得自己喉间一紧,仿佛他手里攥着的不是被角,是自己的脖子。
医生趁检查的时候在女病患身上趁机揩油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在苏忆之的注视下,医生在许君清的小腹上按了几下就尴尬的收回手来,拿起一边的病历本,认真的看着上面记录的起病情,对比着检查结果。
“没什么大碍,胎儿基本稳定了,但是还是要多加注意,反胃一部分是因为害喜,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肚子里太空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补充营养是没有错,但是她刚醒,先喝点粥之类的比较好。”
“知道了,谢谢医生。”沁若兰笑着将医生送出病房。
苏忆之将许君清平放在病床上,帮她盖上被子的时候,手特意多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
“人家是医生,在他眼里所有的病患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没什么差别的,要真的每个家属都和你一样,医院早就开不下去了。”许君清也为医生报不平。
苏忆之没有理会她,把被子盖好,起身就要出去给许君清买粥。
“外面小摊上的粥不干净,出了医院左拐有一家粥铺你去那里买,别再路上耽搁太久,一会回来把鸡汤喝了。”沁若兰提醒道。
见苏忆之怔了怔步子,听到沁若兰的话就走了出去。
沁若兰鸡汤倒回去,又将盖子盖上,鸡汤本就准备了两份,别凉了。
没到十五分钟苏忆之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三份清粥,一靠近许君清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逸锋气,很容易就想到了他拎着粥口吐着白雾,一边护着粥,一边小跑在路上的情景。
那粥铺许君清去过,以前刘长音住院的时候,她也时常去那给她买热粥喝,虽然不算很远,但单是走过去也要十五分钟,别说在排队,赶回来了。
苏忆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塑料袋,盖子打开,热气哈在他的脸上,顺着阳光看去都能看到他耳边的细绒。
粥不是用简易的软塑料杯盛着,而是比较干净的那种可用微波炉加热的保鲜盒。
“怎么买这么多,粥铺什么时候换成这种包装了。”话说回来,一杯粥都不一定能赶上一个保鲜盒贵。
三大盒粥排排放在桌子上,摆置闲物的桌子差点装不下,“我买的粥铺的,红枣小米补血,牛奶燕麦滋养,皮蛋瘦肉是怕你嘴里淡。”
这是粥铺老板告诉他的,他也犯了难,想想对许君清的身体都有好处,又怕她怀孕了嘴挑,再因为买错口味,害她饿着肚子,就全都买了回来。
“喝哪个。”
“我的嘴没那么挑。把勺子给我。我自己喝。你也快去吃点东西吧。妈临走前把了鸡汤放在那了。你先去喝了。”心里暖烘烘的。
苏忆之拿起勺子一手端着粥。吹了几下然后喂到了许君清嘴里。“你先喝。鸡汤的味飘出来你又该恶心了。”
许君清嘴角弯弯。向前一爬就吻上了苏忆之的侧脸。
苏忆之眉间舒展。看着许君清伸过葱白的小手拉着他停住的手臂。若无其事的将汤勺送到了自己嘴里。
“果然还是会照顾人的男人最帅。”凝着苏忆之深刻的五官。凌厉深邃的明眸在她的面前才会浮现柔情。温柔。细腻。贴心这三个褒义词换做以前。她定不会相信会出现在苏忆之身上。
只要一想到苏忆之为自己做的改变。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溜出一丝笑意。
“傻笑什么。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对啊。你只要别再像以前那么闷骚。绝对可以让我在你身边待的服服帖帖的。”
“”
幼儿园办公室里刚送走了一家不依不饶的人。宁静月感觉整个头都要炸开了。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转过头刚要回到办公桌前责问闯祸的苏念行。就见平时和她还算交好的几个女老师走过来。
轻推推她的手臂。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苏念行。神秘的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那个苏念行可不是好惹的主。前几天我还看到苏老爷子。就是L集团的董事长来接送他。小心点。别说过了。意思意思就得了。没必要太认真。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说重了小心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是这样么
宁静月接收到她们眼光里的自求多福轻笑一声。“没那么严重吧。”说完就朝苏念行走过去。
宁静月看着头耷拉着。小手乖乖背在身后的苏念行。心一下子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