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许君清身子本就虚,被沁若兰这么一打她吃痛的捂着脸,不禁后退两步,直到汪特助快步走过来扶住她,她才站稳身子。
右侧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手一覆上就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抬起头,眼角中泛着一些泪滴,紧咬嘴角才勉强让泪水咽下,她倔强的抬高下巴,直直的说道:“妈,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打我,”
“为什么,你看看你自己有做小辈的样子吗,”说罢沁若兰就推了一下袖子,将手提包拿稳,接着就向许君清打去,“我打不死你,今天我就替你妈教教你,什么叫尊敬。”
“碰”一阵闷响,提包打下,许君清并未觉得有任何痛意,她张开双眸一看,只见汪特助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了自己面前,稳稳的替她挡下。
“汪特助。”许君清担心的叫道。
汪特助动了动自己的后背,勉强笑了笑说道:“少夫人,我没事。”
沁若兰看到这原本要发泄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横眉怒目的看着汪特助,完全将贵妇的形态抛掉,“汪特助,你别忘了你是拿谁的工资,你竟敢顶撞我。”
汪特助转过身来,还是一副恭敬的态度,但是眉间却紧皱着显示着自己满腔的不悦,“夫人,汪特助从未忘过,我的上司是总裁,我也只听总裁的命令,我记得总裁和我说过,让我将少夫人的安全放在首位,还请您见谅。”
安菁从电梯上下来,正看到这一幕,立刻走过来,拉开沁若兰,自己站在她的身前,装出一副即怕又逼着自己向前点的样子,尖尖的高跟鞋原地点着地面,发出咯咯的声音,烦乱人的心。
“汪特助,你就不怕我和忆之说吗,别忘了,现在他到底有多厌恶许君清。”安菁嘴角一勾,虽说是和汪特助说话,但是句句紧逼许君清。
刚刚汪特助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还有她也听别人提及过当天苏忆之被救上,口口声声全是许君清的名字,她恨许君清,绝对不可以让她取代自己在苏忆之心中的位置。
许君清听见安菁的话,嘴角的弧度慢慢滑下,至于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她拉了拉汪特助的衣角,示意他扶自己回病房。她实在不希望汪特助为了自己连工作都保不住。
汪特助也知道许君清难受,也顺从了她的意思,慢慢将扶向病房,走过转角,许君清的眸子突然回过,缓缓闭上。
眼眸闭上,她没有看到病房中那紧皱的眉头,还有眸中的凌冽。
细细想想自己真可笑,见自己的丈夫还要偷偷摸摸,避得旁人。呵呵……
许君清刚坐下,汪特助口袋中的电话就响了,汪特助可以背过身去,降低音量打着电话,“好,我知道了……一会我会赶过去。”
回过头来,汪特助又恢复一脸严肃,将刚刚脸上的愁苦全部融掉。
“怎么了,”许君清拿着冰块敷着自己红肿的右脸,有些担忧的问道:“是公司那边的事吗,”
“恩,公司那边乱了。”
“乱了?”许君清听见这两个字,手中的冰块立刻掉在了地上,冰块撞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就像子弹咚的一声穿过心脏,“怎么会这样,忆之才出事几天。”
“公司本就分为两派,总裁出事了,二少他们也按耐不住了,发动高层想把总裁趁机挤下高台,现在外面传言人心惶惶,舆论骤起,公司那边更是两极分化严重,已经有不少人临阵倒戈,就凭董事长一己之力根本压不住。”
“而且有几个董事,因为经不起诱惑,已经倒向二少那边。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再按不住,总裁他……”
汪特助向许君清汇报着。
许君清听他说完倒是出奇的冷静,眸子沉着,但是里面的凌厉掩不住,她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突然感到了自己身上担子的沉重,“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早上八点。”
“我知道了,汪特助你先去忙吧,爸现在需要你,你是忆之最信任,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拜托你了,帮他守住,他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她抬起头看着汪特助,黑眸中尽是恳求。
“少夫人,你放心,这是我该做的。”说完汪特助就走出了病房。
又到夜晚,她照旧推开那道房门,来到病床前,帮他擦拭着身子,待给他穿着整齐,她才和衣躺在他的怀中。
轻描着他冷峻的脸庞,熟悉的线条,在她手下一一勾勒,突然她触及他眉间时她恍惚间看到他浓密的睫毛眨了一下,就是一下,她的心一紧,立刻坐起看着他。
可是许久他都没有再动。
许君清痴笑一声,再次帮他盖好被子,“幻觉真可怕。”
她躺下,与他十指相扣,温溺的在他耳畔倾诉着,“忆之,你要快点醒,现在L集团乱了,L集团需要你。不过你放心,还有我,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替你扛下来。明天早上就是决定成败的时候了……”
“忆之,我始终都信一句话,结发一成,相伴终生。不管今生你是否和我同渡,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守护好我们这个家,家里有你有我,有宝宝……”说完她就将他略微粗糙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阵阵暖意流过。
家,是大家也好,是小家也罢,只要有你有我。
她的微弱的呼吸打在苏忆之的面庞上,热气流过,他慢慢张开了双眼,苏忆之醒了。
早在许君清早上离开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悄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小人,还是那副憔悴的样子,和那天他在海边看到的一样。
他抬起头慢慢拂过她的发丝,瞬间阵阵清香萦绕,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间,饥渴的嗅食着,全是她的味道。
“结发一成,相伴终生……”他的嘴角轻喃着,抬起她小腹上的手臂,视线一凝,紧盯着她宽大的病服下的小腹,手指刚要再次覆上,却正好瞥到她红肿的右脸。
“许君清,你是傻瓜吗,就任凭别人这么欺负,你平时的那股倔劲呢,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以后你怎么办,”
说罢他就将她紧拥在怀中,浅吻着她娇嫩的唇瓣,唇瓣很凉,他却尝出了苦涩。
“许君清,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清晨的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昨晚她睡得很香,还梦到了苏忆之在她的耳畔低语。
她脱下自己的病服,拿出了准备好的衣服,一席黑色风衣遮住膝盖,冲淡了她眉间的稚气。黑色凸现成熟,的确如此。
她特意将自己顺长的头发挽起,盘成发髻,顺便将额前的碎发拢起,画上微浓的妆容,多了分干练。
她将墨镜戴上,拿起手包,看着镜子中与往日不同的自己,深呼吸一下,沉声说道:“走吧。”
“是,少夫人。”汪特助头一低,走在她的前方为她开路。
一走到医院门前,大片记者就围了上来,汪特助刚想让人将记者散开,许君清却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径直走到记者中,将自己的墨镜摘下,一副坦然的样子。
许君清刚刚站稳,一个个麦克风就摆在了她的面前,一个个舆论问题接踵而来。
“苏夫人,苏总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是不是真想外界说的苏总病重,到现在都没有清醒。”
“是的,苏夫人,还请你们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么说L集团会不会因为苏总的病情而内部震荡,”
“……”
所有的问题一涌而上,面对眼前的闪光灯,许君清嘴角一扬,微微鞠了个躬,“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丈夫身体恢复的很好,已经清醒,而且他已经在医院开始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所以还请大家别道听途说,一个公司的威望不会因为几条舆论就颠覆的。”
“天气已逸锋,大家在这等的时间也过久了,我在旁边的餐厅做了安排,还是先去那休息一下,待我丈夫身体完全康复,我们自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到时候会由他本人一一解答大家的问题。”
说完她就往旁边一靠,对着身后的人一摆手,保镖立刻涌上,护送着她走上停靠在路边的车上。
许君清一上车,汪特助有些担忧的将一沓资料递给她,“少夫人,这样说真的没关系吗,”
许君清看着资料,始终没有抬起头,思量半晌才悠悠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忆之保住L集团,倘若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扛着。”
“这些资料可属实,”她嘴上虽这样问着,眼睛却没有离开纸面,一点点将上面的东西全都记在脑子里。
“实属,可是时间太紧,还没法查到全面的证据。”
“好,我知道了。”
L集团顶层,在这压抑的气氛蔓延着,除了有几个在来回倒水的服务人员外,一切都像是封禁着。
偌大的会议厅内,宽长的檀木木桌上围坐着衣着正经,表情严肃的高层人员,来参加此次会议的人都多少持有L集团的股权。
而苏老爷子坐在正坐上,看着低下这群狼子野心的人,心手中溢出少许冷汗,怎么会不紧张,这是关乎自己儿子的未来。
自从苏忆之坐上L集团总裁的位置,苏老爷子已经好久没有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俯视沙场,过惯了悠闲日子的他经过这几日的暗战,早就身心力疲,也就只靠着心中那口气才能稳坐在这里替苏忆之完全顶下这压力。
他的戾气的确不如当年了,终究是老了……
“董事长,你看我们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家不可一日无主,更别说这庞大的L集团了。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介意,苏总出了这事,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一定,更别说是回来主持大局了。”一个满肚肥油,耳鬓有些微白的富态男子说道。
“是啊,忆之那孩子实力虽强,但现在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就像我们之前说的,先推举出一个新的总裁,带着L集团消除近来的舆论,等忆之醒了在做打算也好。”这次的声音的源头竟是看着苏忆之长大的裴成。
苏老爷子瞪眼看着他,眼角抽搐着,没想到昔日老友都会背叛自己。
苏老爷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一脸威震的吼道:“我还没死呢,要想易主等我进坟墓再说。”
他刚说完,就感到胸口一紧,紧接着就用力咳嗽起来,“咳咳……”
咳嗽声传到对面的墙壁再打回来,回荡在每个人耳边,他的身体终究还是出卖了自己。
裴成叹了口气,急忙走上来将苏老爷子扶住,一副自说有理的样子劝解道:“中旭啊,你又何必这么操劳,我们都过了壮年,本就该乐乐,你为忆之着想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也不能放着这么大的一个公司不顾啊。”
苏老爷子抬眼看着这个苦口婆心一脸愁苦的人,心中顿生厌恶,一把甩开他,自己坐下。
“苏董,就算你再不愿,我们这次也不能顺你一人之心,直接举手表决吧,也省的有人不服。”
“同意换人的举手。”
看着一个个高举的手臂,苏老爷子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自己劳苦一生,为了这L集团拼时拼力,这群人竟为了一己私心,要将自己的儿子硬生生挤下高台。
苏逸锋父子倒是淡然,双手环胸,笑着看着这一室高举的手臂,他们不举手,只是为了避免舆论。
就在计票的时候,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汪特助闪到一旁,露出许君清那玲珑的身段,今日她身着黑衣,一踏进这个房门就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许君清微低下巴,看着自己的脚尖,感受着指甲紧插血肉的痛感,这种痛感让她微颦双眸,黑眸中也多了些暗淡的凌厉。
许君清,为了苏忆之……
她抬起头,看着一个个高举在半空中僵直的手臂,突然嘴角媚邪一笑,摘下鼻尖的墨镜,没有那片模糊的黑色,却感觉心中隐隐作呕,一镜之隔,人心竟是这般丑陋。
“哪来的毛头丫头在这捣乱,来人呢。”一个董事看到许君清闯入,立刻对着身后高喊道。
汪特助见状立刻挡在许君清身前,怒瞪双眉。
许君清倒是笑了,她轻扬嘴角,对着汪特助微微点头,示意他让开。自己慢慢走上前去,直接无视房内的众多董事,对着正坐上的苏老爷子微微低头,恭敬的叫道:“爸。”
苏老爷子见许君清来了,心口间的痛楚舒缓了不少,不知为何自己人来了,他的心气好像又重新回来一样。
他站起身来,高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媳,许君清。”
“哦,原来是侄媳。”裴成也随着站起来,一脸讪笑的打量着许君清,眼角皱纹瘫起不免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不过现在会议正在进行,你要是找你爸有什么事就在外面等会吧。”
许君清今天特意涂了唇彩,鲜红的颜色,嘴角一勾如花般妖艳诡异,其实与安菁相比,许君清更能驾驭得了这种深重的颜色,红如妖,黑如魔,媚到骨子里。
“裴伯父您误会了,我是来参加会议的。”
听到许君清这句话,几乎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小声指点议论着。
“哈哈……君清,你倒是说笑了,这L集团的高层会议可不是过家家。”裴成仰头大笑着说道。
许君清轻笑一声不理会他的笑声径直走到空座位下放下手包,拿出里面的股权转让书直直的放在桌子上,眉角一抬将它推到众多董事面前,“我来参加会议自是有L集团的股份,据我所知不管是刚刚发言的王总还是一直在煽动易主的靳总,手里有的也只是个位份数的股份,那我这百分之五怎么就不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说完她就笑着坐下。
她说的句句在理,也句句打压着刚刚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股份转让书在房内传着,有不少人将疑问的眼光投向苏老爷子,苏老爷子看到许君清安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心中淡淡暗喜,看来他真的小看许君清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不乱阵脚,的确唯她可以做苏忆之背后的女人。
就在这时苏国许瞪目刚想起身,却被身边的苏逸锋压下。
“哈哈……既然这样,那会议就继续吧。”到了这种尴尬的时候,的确该有个人出来打圆场。
看到众人又要高举的手臂,许君清目光一沉,起身轻挑眉角,幽幽开口说道:“可否容我这个小辈说两句。”
“为什么要推选新的总裁,不就是为了L集团的兴旺发展。众人投票自是公正,公平,可是人心叵测,就如我,这次我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我的丈夫苏忆之,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的票都会投给他。而坐在这的各位呢……”
“我本是许家人,从小脱离父家,没过过一天上流生活,可是嫁给了忆之,我渐渐接触了这个社会,我发现这的美好都是表面。就像这坐着的某些人,口口声声说为了L集团生计,却在背后以权谋私。”说到这许君清的声调猛地提高了八度,白嫩的小手一击桌面,砰地一声……
震了人心。
她魅笑一声,淡淡的眼光射去,就像一盆盆冷水泼去,“王总你的小蜜可是看上了海南的那套房产,靳总你儿子是不是想进军政界,”
“还有……裴伯父……”许君清念着他的名字,一步步向他逼去,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苏忆之那种慑人的压迫感的威力。
裴成见许君清说的那么自信,自己竟在一个小辈面前腿脚发抖。
“听说你最近手气不好,可没少输钱。”
许君清看到裴成脸上震惊的表情,身子猛地向后一撤,再次做到自己的位置。
她坐下了,裴成也坐下了,一个是安坐,一个是瘫坐。
苏老爷子听到她的话,投来了担忧的目光,许君清对上他的眼神,眼角一弯,然后转过头去,端起眼前的茶杯,轻抿这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颤意。
没有人察觉她脚尖点地,小腿却在微微发抖,她也怕。
现在她这种做法无非就是毁了自己,成全了苏忆之,她将他们的罪行数落一通,不免会让他们记仇,可是这是现在唯一的缓兵之计了。
会议室中就像静止了一样,时间定格,静的出奇,但是这种寂静,往往会带来大爆发。
许君清就坐在位置上,表情看似淡然,可是却一直用余光打量着室内的一举一动。
除了瑟瑟发抖的三位董事外,其余的人也开始面露慌张,因为谁都不知道许君清手中到底有多少证据,也不知道她到底把握了多少人的把柄。
以权谋私虽谈不上刑事责任,可是现在苏老爷子还是L集团家主,这说出来可就是明的和他作对,谁有这胆子。
一时间对于易主更换总裁的事情没有人再提半句,说实话,能坐在这的有几个人不贪,有几个人能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逸锋看着许君清微眯的眸子,眼睛里的逸锋光变成两把利剑,向她直刺过去,许君清要坏了他的好事,他又怎么能再容得下她。
苏逸锋放下手中的杯子,将面前的文件一瘫,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君清,嘴角的阴笑被一脸的严肃盖住,“嫂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家里,说的话也不能让人当成耳旁风,笑笑就过。你这说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二字,让许君清有些不知所措,哪有证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又能去哪弄到证据。
她的身子一晃,杯中的茶水差点洒出,她有些慌乱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紧抿了一下嘴角,虽心跳加速,但是她依然保持着上扬的嘴角,她的每一动都在模仿苏忆之。
可是她的动作过于僵硬,早就让苏逸锋察觉到她的慌张。
“证据……”许君清小声嘟念着,大脑飞快运转想着对策。
苏逸锋侧身站起,嘴角一勾一丝阴逸锋射出,“堂嫂,你不会没有证据就在这信口雌黄吧,这……”说罢他双手一摊就看向了身后,对着身后的董事一笑。
裴成他们也懂了苏逸锋这一笑的意思,看到许君清紧咬着嘴唇,他们嚣张的气焰再次燃起。
裴成站起来,冷汗擦掉壮气不少,“你的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了。”
“对啊,你把证据拿出来,我们可不能任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