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你别冲动!”素心唯恐朱无视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慌忙去抓他的手,却忽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着几处伤口:“无视,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向阳,你快帮我请大夫过来!”
夹缝中生存中的楚向阳听到素心的要求,也好奇地去看了下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结果入眼的只是几点小伤,还有一两道像是被树枝划过的伤痕。
楚向阳当即就炸了,就这?就这?就这?!
“素心我没事。”朱无视慌忙收回手背过去,不愿让素心看到。
“素心姐姐,你有没有搞错啊!”即便双手被束缚,楚向阳也要大声嚷嚷起来:“你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请大夫,现在姐夫就这么一点小伤口就要请大夫,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什么!素心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你身体怎么样,还没有哪里不舒服?”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素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朱无视突然抱起向外走去:“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看到朱无视走了,两名随从也松开了楚向阳,赶紧跟了上去。
几人走后,房内恢复一片安静。
方才那三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要不是身体的疼痛是真的,要不是素心真的被带走了,楚向阳差点就要怀疑刚刚经历的场景是否真实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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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询问,一路辗转,楚仪终于来到他曾经提过的地方。
可是,抬眼一看,原来的建筑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间一间的小商铺。
“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么?”垂眉低目,楚仪伤感地继续朝前走去。
“向阳,难道我真的不能让你见你父亲一面?”望着眼前这林立的商铺,楚仪望得出神。
千里迢迢入京,只为儿子能够与父亲相认。纵然线索不多,纵然结局可能是无功而返,可是,她不应当轻言放弃。否则,当初她就不会生下向阳,并将他抚养长大。
思及此,楚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围绕这附近的商铺,开始一家一家地询问。
当进了一家胭脂铺,楚仪一眼就惊叹眼前的女人,年龄虽看起来与她相仿,却风姿绰约。
“想买点什么?”女人对着楚仪笑了笑。
“我想打听一下,这里原来是万花.楼么?”
听到“万花.楼”三个人,女人一时之间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这里原来是万花.楼啊。”
“我听说,万花.楼在十几年前,就被拆除了?”
女人点点头,颇有些感慨:“是啊,只是一天的时间,京城就没有万花.楼了。”至于为什么会被拆除,女人也不清楚,她只记得,那一天清早,万花.楼就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你知道,原来在万花.楼里的那些人,去哪了吗?”楚仪见眼前的女人似乎对万花.楼有所熟悉,她连忙追问道。
“万花.楼的那些人,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类人?”
“自然是万花.楼中的女子。”
女人忽然警惕地看着楚仪,语气也严肃不少:“你找她们做什么?”
“我有一件东西,想请她们辨认,也许她们能告诉我答案。”直视女人,楚仪心想这人或许能给自己指明道路,故而也不遮遮掩掩。
“什么东西,你拿给我。”
楚仪小心从身上取出一条手绢,在女人面前摊开。
一条素色手绢,上面精细地绣了一块玉饰模样的图案,图案上,除了玉饰的龙纹,还绣了一个不大的“桓”字。
女人的双眼渐渐睁大,拿起手绢凑到眼前,似乎是不敢相信。
“你认得这图案上的东西?”楚仪将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个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女人不客气地反问。
“关系很大,所以我必须找到他。”楚仪没有明说。
盯着楚仪看了半晌,女人将手绢折好交还到楚仪手上:“我见过相似的。只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楚仪穷追不舍。
“因为与这块玉饰相关的人,你招惹不起。”
“你果然认得?”只是一个绣在手绢上的图案,对方就能肯定这是一块玉饰,楚仪更加认定,这个女人会是自己找到他的唯一突破口。
“不,我不认得这块玉饰的主人。”女人摇摇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块玉饰与皇室相关,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
“皇室?”
“没错,只是这块玉饰的主人是谁,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谢谢。”楚仪对着女人深深鞠了一躬后,这才往外走去。
楚仪方走,一男一女两个人踏进了胭脂铺。
本是来寻万花.楼,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问过她问过的人,竟然是与他们做的是同一件事。
少主当即对楚仪有了兴趣,领着慕青进了楚仪方才逗留许久的胭脂铺。
“要买点什么吗?”女人热情地问道。
“刚才那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慕青冷着一张脸,不怀好意的眼神直盯着胭脂铺的主人。
“就是个普通客人,来这里随便逛逛。”女人的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少主双手背后,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在铺内游荡:“知,而不言,那么命,也不必留。”
女人的笑容立刻僵住,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别紧张,我只是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少主走上前,语气有所放缓,但在对方听来,却丝毫不能定下心来。
“她只是来问问万花.楼的事,我也坦白告诉她,万花.楼早已被官府拆除了。”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慕青问道。
“她拿了一条手绢在找人。她想要找以前待在万花.楼的女子辨认手绢上的图案。因为我以前就是万花.楼的,所以我让她把东西直接拿给我看。”
“那么你看出了什么?”
“她手绢上的图案,是一块玉饰,我见过类似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刻字的不同。”
少主与慕青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有出声打断。
“她那块的刻字,是一个桓字,而我见过的那块,刻字是一个榰字。”
话音刚落,女人的脖子猛地被眼前的男人掐住,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抓着男人的手,想要去松开他对自己的束缚。
慕青知道少主为何大动肝火,担心一怒之下杀了对方,她赶紧拦下,问女人:“你凭什么认定,你见过的那块是一个榰字?”
女人咳嗽几声:“我不会看错,九皇子……九皇子曾把他的玉饰给我看过,他还跟我说过,他父皇会在他们到了弱冠之年后,赠予一块玉饰,每块玉饰上都刻了他父皇亲手写的名字。”
“你把这个也跟那个女人说了?”
“没有。”女人连连摇头,“我知道这块玉饰是皇室的东西,所以我不敢乱说,我也劝那个女人,不要再追查下去。”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了。”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让女人此刻是花容失色:“我根本不知道,那块玉饰的主人是谁。”
“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少主面露凶光:“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冷哼了一声,少主拂袖而去。
慕青见状,也随之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女人一下子失去防备,瘫坐在地。
“少主,接下来该怎么办?”慕青轻声询问。
“天助我也。”少主冷笑一声,却不再往下说。
猜不透少主的心思,慕青也不去猜。
不过,还真是令人惊讶,昨日那个妇人,居然会认识皇室中人。那块刻有“桓”字的玉饰的主人,莫不是九皇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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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满腹心事,楚仪回到客栈,进屋便看到儿子躺在床上,素心已经不见踪影。
“向阳,素心呢?”楚仪连忙问道。
“素心姐姐啊,让姐夫接走了。”楚向阳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夫?”
“娘,我知道为啥素心姐姐叫你姐,叫我小兄弟了。”楚向阳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因为,姐夫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所以素心姐姐被姐夫带跑偏了,素心姐姐估计以为自己也是跟姐夫一样的年纪呢。”
“你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呢?”楚仪不满地拍了一下楚向阳的胳膊,结果对方当场疼得直叫唤,反而把她给吓到了:“向阳你叫什么,娘又没有用力!”
“你是没用力,”楚向阳哭丧着脸,为啥倒霉的总是他:“可姐夫用力了啊!”
“行了行了,既然素心已经被她家人接走了,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回去?”楚向阳不解,这才刚来,怎么就说要回去了:“娘,你不是说要找爹的吗?这还没找到呢。”
“不找了。”楚仪一脸沉重:“不找了,反正咱们娘俩两人过日子,都习惯了。”说到这,露出一抹苦笑。
“娘,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
“向阳,你别问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去。”楚仪心意已决。
既然向阳的生父与皇室有关,那她必须带着向阳尽快离开京城。
皇室,她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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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朱无视突然抱着素心闯进悬壶阁,赛氏兄弟非常敏感,当下就对正在问诊的共工不闻不问,立刻起身着手准备。
正要望闻问切,素心却让二人先瞧一瞧朱无视手上的伤,二人连忙同时转头看向朱无视。
朱无视怒目一瞪,“先看王妃要紧!我不过是小伤。”
“小伤也是伤,老先生,麻烦先看一下王爷的伤!”素心毫不让步。
“我能打断一下吗?”共工忽然弱弱地开口。
她这一声,短暂地让那手忙脚乱的四个人安静下来。
趁着这档子工夫,共工快速说道:“既然王爷王妃都需要看,大夫也有两个,那为什么不一人看一个呢?”说完,溜之大吉。
“对对对!”如梦初醒,赛氏兄弟马上分了工,哥哥看王爷,弟弟看王妃。
这边,弟弟仔细察看王妃的面貌状态,那边,哥哥瞪着眼睛直盯着王爷的右手背,迟迟没有动手。
“赶紧的。”朱无视眼睛就没离开过另一边的素心,见赛神农没有动作,便低声催促着赛神农。
被朱无视一催促,赛神农赶紧行动起来,从药柜上拿出一瓶金疮药,洒了点在朱无视的伤口上,随后蹑手蹑脚地用纱布包扎起来。
“浪费了。”朱无视忽然说道。
“是啊,是浪费了。”赛神农低着头包扎着,一边点了点头:“这点小伤明明……”包扎的手忽然定格,咽了咽口水,赛神农赶紧转移话题:“王爷,老夫看你双目通红,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觉?用不用老夫给王爷弄点安神的药?”
“不用了。本王不是没睡好觉,是根本没睡觉。”赛神农刚包扎好,朱无视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位置走到素心那一边:“王妃的情况怎么样?”
“王妃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了。”赛华佗刚说完,一股外力就将他从椅子上拖离。
坐下来,朱无视便急切地握住了素心的双手,轻轻摩挲着。
“没事了……”素心莞尔一笑。
这句话,明明是他安慰她的,可现在,却成了她安慰他。
“素心,对不起。”看着素心澄澈的眸子,他不安地道着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素心抽出一只手,覆在他那只包着纱布的右手上:“是我没有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才会……”
“不说了不说了。”朱无视慌忙打断素心的话,昨天她该被吓坏了,不应该再让素心回想起:“不要去想了……”
“好。”点点头,素心冲着他粲然一笑。
赛氏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爷王妃在悬壶阁,一待就待到了下午,期间还在这里用了饭菜,弄得两兄弟今天被迫停止营业。好在午时过后不久,王爷王妃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回庄路上,素心也简单讲了一下楚向阳母子对自己的照顾,免得朱无视误会。
“行吧。”朱无视点点头,“我明天亲自登门道歉去。”
他的认错态度一直都挺好,只是素心知道他认错容易闯祸更容易,所以也没敢让他亲自去:“不用不用,你找盛祜吧,他代表你去,也一样。”
“好。”自从给盛祜下了找飞蝗石的命令,朱无视已经没见过盛祜,也不知道今天盛祜会不会回来,如果没有,他再过去近郊一趟找盛祜,顺便问问进展如何。
揽着素心在怀,朱无视的心也终于沉静了下来。在素心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眉间再次皱起。
昨日太过冲动,以致于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