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你能替盛祜解穴吗?”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过路的看上去能帮上忙的,素心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如如回去。
无视出去已经挺久的了,若是再拖下去,他可该回来了。
看出素心的焦急,如如也很想帮上忙,可是不用想也知道,凭她的能力是做不了什么的:“如果真是王爷点的穴,我是指望不上的了。而且,就算我能指望得上,我这胆小的,怎么敢去解了王爷点的穴?”说到最后也许是因为睁眼说瞎话,如如没敢去直视素心的眼睛,只能抬起头去看一看饱经沧桑的盛总管。
“你这胆小?”素心简直是脱口而出,认识如如这么几个月了,她怎么从来没觉得如如是个胆小的人?
“王妃,动了……动了……”如如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手指指着上方,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动了?什么动了?”如如的异常举动着实把素心吓得不轻,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不露痕迹地往如如身边凑了凑,“如如你在说什么?”
“动了……他动了……”如如没去注意素心的害怕,她的视线,一直聚焦在石龙上的人影。
“什么动了?”素心紧张地抓着如如的手,“如如你不要吓我。”
“如如你不要把我说得像诈尸一样好吗?动了,动了,可怕的画面感都来了。”说完,盛祜的身体一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动了”的画面感给吓到了。
“盛祜?”听见盛祜的声音,素心扭过头一看,果真是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手也自然离开了如如的身上。
“是很像诈尸啊!”如如不服地争辩道:“本来你是一动不动的,忽然我一抬头,你就动一下,动一下,这里动一下,那里……”
盛祜没心情听如如说道,他挥挥手,“我也是刚刚才忽然发现穴道解了的,这才赶紧试了试松松筋骨,得亏我底子厚,要不然凉了……阿嚏!”话没说完,盛祜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我看哪,盛总管你不是凉了,你是着凉了。”如如在一边忍不住笑道。
“哎你这,还不如王爷有良心,起码王爷还能让它时辰到了自动解穴,可你倒好,直接取笑起我来了。”说话间,盛祜有意无意地看了素心几眼,甚至还暗中观察了一下素心的表情变化。
“总管,你怎么说句话都要声东击西的?”听出弦外之音的如如毫不留情地拆穿。
盛祜只是委屈中带点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如如,示意她安静,他想听听素心的意思。
听到盛祜夸朱无视有良心,素心也算是明白了,果然是自己的相公搞的鬼,不由得愧疚地盛祜说道:“盛祜,我替无视他跟你说声对不起,等他回来,我一定说说他。”
被盛祜瞪了一眼的如如,干脆不去掺杂其中,索性转了个身不看不听,然而,一转身,她就远远看见大门口进来个人。
于是慌忙拍了拍盛祜,就想强行拉走盛祜:“总管,你着凉了,我带你去厨房喝点姜汤!”
“等会再去!”盛祜不耐烦地松开如如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对素心的态度是不依不饶:“素心你说说,你要怎么说说王爷?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
“当然是好好说说他,让他不要再故意为难你。”素心的态度诚恳至极。
“你先跟我说说你要怎么说说他,打个草稿,我也好先帮你修改修改。”盛祜已经决定了要从素心这里给朱无视施压。现在是素心自己应承下了这事,那他就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趁着素心低头思索的空档,如如没办法,只能凑近盛祜耳边低声告诉他王爷回来了,盛祜一听,连忙看向前方,果不其然,朱无视已经近在咫尺,不由得脸色大变,指不定刚才他和素心的话都被他听了一些去。
“盛祜,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说无视。”要她一时半会想出草稿,她也想不起来,只能先一口应下再说。
“那你好好说,我先跟如如去喝姜汤了。”说完,盛祜拽着如如火速逃离现场。
“奇怪,怎么突然跑了?”素心看着那两人慌忙的逃窜,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嘴里虽然念叨着可怕,但她却不似方才那般紧张害怕,反而是一边说一边从容回头,结果就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朱无视宠溺地一把捞住她,语气却有些可怜巴巴:“素心,你刚刚是在说我可怕吗?”
“难怪!”素心俏皮一笑,原来是他。
难怪刚刚还不依不饶的盛祜会逃跑,难怪她没有一丝丝害怕的感觉。
“难怪什么?”朱无视好奇地看着她。
“难怪盛祜会跑啊!”素心笑着说了一个方面。
闻言,朱无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盛祜,看到自己至于就像看到鬼一样吗?
牵起素心的手往护龙堂走去,朱无视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你想好好说说我?”
素心直接点点头,长长地“嗯”了一声。
“那你想怎么好好说说我?”朱无视停下脚步,转过身饶有趣味地看着素心。
“嗯……这个,我还没想好。”素心偏了偏头,这回由她牵着对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没想好,那就不要想了。”朱无视温声说道:“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对盛祜太过分。”
“你跟我保证有什么用呀?”素心笑他,“这话应该你跟盛祜说去。”
“也行。”朱无视郑重地点点头,好似以后真的会这样做一般,“那你在护龙堂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就准备动身。
听朱无视的意思,似乎朱无视已经没事了,素心连忙问道:“无视,皇上找你有什么事吗?”
“嗯?皇上他找我有事吗?”朱无视一时迷茫,想了想,他跟素心说他要进宫一趟,也许素心还以为是皇上找他入宫的吧,故而有此一问。
“是啊,十四那天,皇上他托我告诉你,让你进宫一趟呢!”
“可今天我进宫,皇上他也没跟我说什么事啊。”皱皱眉想了一下,既然皇上没跟他说事,想必不是什么大事,暂且不去理会也罢,便继续说道:“皇上的事先放一放,我去找盛祜。”
“我也要去!”素心现在被朱无视说得有些摸不清状况,索性跟着他,再见机行事。
“那一起去。”
夫妻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恩恩爱爱地出现在盛祜的面前。
盛祜托着下巴,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机械地打了个招呼:“王爷王妃好啊。”
“素心已经说过本王了,本王以后一定不会对你做出太过分的事。”朱无视携着素心也坐了下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过分标准……”刚要打起精神在素心面前反驳朱无视几句,却被朱无视眼疾手快端起桌上的姜汤塞到嘴边:“先别说了,赶紧喝点暖暖身子。”
“是啊,盛祜,你不要太激动,无视已经保证过了,我相信他。”素心在一边帮衬道。
夺过姜汤,盛祜自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饮而尽后,他点了点头,“行吧,总管不计王爷之过。我会好好记住今天王爷的保证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人怎么对线得过两个人,倒不如见好就收,尽管好得不太明显,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看到双方各退一步,素心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她能有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了吧,可是,无视却还在这儿。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盛祜问道。
“没做什么,不过是许久不见,进宫看下皇上。”素心在场,朱无视是不会说出实话来的,免得素心忧心。
“好家伙,欺负了我之后又去吓唬皇上,吓唬完皇上后又掐点准时回来吓唬我。”盛祜幽幽地看着朱无视,不是在吓唬人,就是在吓唬人的路上。
“无视,你说皇上没说找你什么事,会不会是他事情太多一时忘了,你看你要不要再进宫一趟?”素心挠了挠朱无视的手。
“没事的,如果皇上真的找我有事,他会自己来的,就算抽不开身,他也会派孙公公来的。”刚从那边回来,又再跑一趟,朱无视不是很愿意。再说了,这个时候侄儿有没有在宫里他也说不准,落了空他还得再跑一趟驿馆,可在明日巳时之前,他可是不想去李进面前晃悠的。
“但是,我都答应皇上了。”低着头,小手指绞着衣袖,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
朱无视哪里忍心看素心这副模样,当下也不多想,便一口应下,“好,我这就入宫,听一听皇上到底找我什么事。素心你在家等我。”
“嗯。”素心点点头,说道:“无视,不要紧的,你若是跟皇上有事情要谈,就尽管去,不用着急的。”
“嗯,我知道了。”揉了揉素心的脑袋,朱无视这才离开。
“皇上这也太惨了。”看到朱无视离开,盛祜这才开口:“刚被吓完一道,又要再被吓一道。”
“盛祜,我想问你个问题。”送走朱无视,素心折返回来,迫切想要问个究竟。
“问啥?”盛祜疑惑地问道。
“你跟无视认识这么久了,你有没有听他说起过,二十年前,我曾送了他什么定情信物?”
“啊?”盛祜的神情恍惚,素心这个问题实在是猝不及防。
“或者是说,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二十年前,我有送过他什么东西?”素心换了个角度问道。
“啊?”盛祜挠挠头,又拉拉耳朵,不明所以。
看见盛祜呆滞的模样,素心叹了口气,看来盛祜并不知情,“无视不喜欢跟人说话,更何况是这种私密的事,想必他会更加守口如瓶。”
“不啊。”盛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反对,头脑随即被那日朱无视的炫耀所支配。
“你的意思是,无视他有跟你提起过?”素心眼前一亮。
“最近你送的玉佩他就有提起过,至于二十年前的,他可从来没说过。”头脑开始激灵起来,盛祜徐徐说道:“在你醒来之前,他虽然每一天看着跟个正常人一样,可是无痕跟我说,他的心缺了一块。”
“心缺了一块……”素心低下了头,眼里的光霎时间尽数散了去,暗淡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他。”
“你也说了他不爱跟人说话,又加上这个,所以他更是一声不吭的。关于你的事,还都是我骗酒骗出来的,你可不要跟他说啊,不然我可要难受了。”
“嗯,我知道,我不会跟他说的。”
素心的保证可比朱无视的有用多了,所以盛祜也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他倒是没有直接说过你送过他什么东西。不过有一次他又被我骗酒喝醉了后,他差点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来着……”
回忆起那一天晚上,朱无视就跟发疯了一样。
以前喝醉酒,他只会独自坐着,絮絮叨叨着他跟素心的事,他对素心的感情,不厌其烦说了一遍又一遍,叫着一遍又一遍她的名字,可唯独那晚,他不再乖乖坐着,而是将书房掀了个遍,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素心,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离开!你为什么不等我,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带你一起走的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等我……”
“原来,你一个人走,是为了要去找古三通,你还是想和古三通在一起的,对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幻想你喜欢我,幻想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将你的心刻在它上面,又把它放在我的身边,给我念想?”
……
醉酒的朱无视,就这样一边找,一边自语着。
“我当时也想问问他,是要找什么东西,可是他醉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听不见我说的话。我当然也不可能去问清醒后的他,后来他再喝醉也不会这个样子,我也就没去对这件事刨根问底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想找什么东西了。”听完盛祜的回忆,素心噙着泪光道:“原来,它不是遗落了,而是真的送到他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