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无视对着从客房中顺走的小石子陷入沉思的时候,盛祜回头便看到那个店小二跟在他们二人后头也下楼来了,正跟客栈老板说着什么。
为了不打扰朱无视的思绪,盛祜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又走进了客栈,来到柜台便把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这位爷,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真不记得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子了。”店小二生怕惹事,哭丧着脸说道。
“我又没问你。”盛祜说着,把目光投向掌柜的。
那掌柜的也是见多了各种角色的人,眼前的男人给他的感觉便是不好惹的主,他也就实话实话了:“那位姑娘自从住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外出,一日三餐都是由小二送到门口,所以我们实在是不怎么记得那位姑娘的样子。”
“不是吧?”盛祜皱皱眉:“这看起来就有点奇怪啊,你们居然不在意这个?”
“哎,这位爷有所不知,不说这人分三六九,各有各的毛病。就说我们这经营客栈的,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自然也不会在意了。”掌柜的解释道。
“那,如果那位姑娘再回到这里,你们能不能认出来?”
掌柜的想了想,对盛祜说道:“这位爷,你要是让我们想起来模样,这我们可能办不到。但要是让我们再认,我倒是有几分把握。”
“那行。”盛祜点点头,“就劳烦你们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所收获,定当重谢。”盛祜说完朝掌柜的抱了抱拳,便走了出去。
虽说朱无视判断说那人不会回来,但盛祜还是多留了个心眼,万一歪打正着碰上了呢?
本来他还想告诉掌柜的要是看到人,务必到护龙山庄通知他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想必朱无视也不同意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动吧。
到了客栈门口,朱无视正背着手,站在街边张望。看他已经把小石子收了起来,盛祜想要问问他是否想到了什么,可朱无视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叒抢先他一步说道:“寻亲行动且放一放。我们此行有其他事情,别本末倒置。”
“寻亲行动?”盛祜撇撇嘴,这就定下行动代号了?
“你都能和面,我为什么就不能寻亲?”朱无视反问道。
“我没反对你寻亲啊。”盛祜无奈地摊手,“我反对的是你诬陷我,这让我的形象往哪里放?”
朱无视点点头,看了盛祜一眼,道:“你说的也对。只不过,又没人会相信,也就无所谓了,更何况还是关乎你的形象。”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幸好盛祜对于朱无视的王爷逻辑已经习惯了。
“既然没人会相信,那你干嘛还这样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吗?
“不可以吗?既然李进想知道我们出现的原因,那便坦然告诉他,免得让人以为我们对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祜点点头,“你说的是挺坦然的。但对我来说是挺突然的。”毕竟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亲人,这让多年孤寡的他好不习惯。
“陪他玩玩罢了。”朱无视淡淡地说道。
“不明白你们两个有啥过节。”盛祜挠挠头。
两人聊到这里,朱无视便没有再说话,他继续带着盛祜穿梭在街上。
“还不去驿馆?”盛祜忍不住问道。
朱无视停住脚步,抿着嘴唇想了想,素心昨日是在哪买的纸鸢呢?
隔着衣服握住玉佩,朱无视仿佛想到什么,他连忙把玉佩拿出来放在眼底下端详。
“在看什么?”盛祜也凑了上来,见到朱无视胸前挂着的玉佩,他不禁目瞪口呆:“你不是从来都不挂东西的吗?”莫说从来不挂,认识朱无视这么久,就连朱无视的皇族玉佩,朱无视都很少带在身上,说什么这都是身外之物,不必贴身携带。
朱无视像是没听到盛祜的惊问一般,他看了一会儿玉佩,这才收了手,把玉佩小心翼翼收藏进衣服里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俩十几年感情了,以前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话我能接受。自从素心醒来后,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常常说话的你,现在我可接受不了你不说话了。”盛祜就不信了,感情牌加上神将素心牌,朱无视还能不搭理他一下。
然而,朱无视只是习惯性地忽略他,一个人又转个方向,朝护龙山庄走去。
“喂喂喂,我的话你都已读了,还不回我一下?”盛祜追问道。
“去备马。”朱无视突然说道。
“备马?”盛祜没办法,只得照做,转身就走,边走边低声吐槽;“早上就不骑马出来,现在就要我去备马,真的是……”
“是什么?”朱无视的耳朵向来对关于他的坏话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力。
“不是。”盛祜匆匆回了句,果断消失在朱无视的面前。
盛祜走后,朱无视望着那扇已经被店小二关上的窗户,双眉再次锁紧。
“一个女人。”初进入房间,他就能察觉出是个女人居住,店小二的话又佐证了他的猜测。
可是,在记忆中,他接触的会武功的女人不多,似乎只有一个。而他,也不太记得那人的相貌了。
“只可惜无痕不在这。”
想到无痕,朱无视也觉对不住这位朋友,可想二次暴打无痕的冲动还是有的,尽管现在的无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不生防备的牛犊。
“朱无视,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了意中人,可是,既然你都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醒过来,你又何必执着等待?”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取代她?”
“至少我跟她比起来,我是实实在在地爱你,你也能清楚地知道,我爱着你。”
“就算不能得到你的爱,就算你不喜欢与我说一句话,我也愿意与你在一起。”
模糊的样貌,可是声音却如此清晰。
“慕青姑娘,我心有所属,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
“若有来生,我也还愿意等着她。”
“无痕比我更适合你。”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也是最后一次说话。
他先行离开,后事如何,他并不知道。无痕对他也是绝口不提,仿佛二人相遇相识之间,从未有过第三个人的存在。
“会是她吗?”想到那张带血的贺词,想到成双成对的面团小人被人为分离,再联合今天的意外情况,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旧人旧事。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让厚脸皮的盛祜多磨无痕几次,说不定无痕会吐露心事,就像他对别人吐露我的事一样。”想到这儿,朱无视抬起头,一眼便看到盛祜牵着两匹马在对面看着他。
被朱无视发现了,盛祜嘿嘿一笑,牵着马儿走了过来:“我看你在想问题,就没敢打扰你。”
“打诳语是不好的。”朱无视说着,选了一匹马翻身上去,驾马而去。
盛祜跟在他旁边,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刚刚的模样太熟悉,我是会过来叫你的。”
“熟悉?”
“是啊。”盛祜说道,“像极了你每次设计让我背锅的样子。”
“一派胡言,草木皆兵。”朱无视瞪了他一眼,在宽阔的大道上加快了速度。
盛祜跟着跟着就觉不对,“这是去哪?”
“皇宫。”
“皇宫?”盛祜吃惊,下意识地勒住马匹,“你再说一遍?你不去买纸鸢,也不去驿馆了?”
“就是去买纸鸢。”朱无视回答道。
“皇上也卖纸鸢了吗?”
看出盛祜的疑惑,朱无视索性掏出藏在衣服里面的玉佩,“盛祜,你看,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你知道吗?”
没得近看观察,盛祜也懒得猜测,便摇了摇头,静等朱无视说下去。
“这是鸳。”朱无视眼带笑意,言语之间满是骄傲:“这块玉佩是素心送与我的定情信物。”
“嗯……”盛祜应了声,“可是这跟去皇宫买纸鸢有什么关系?”
“素心那一块的图案是鸯。”朱无视沉醉于自己的介绍中,又担心盛祜不理解,“这两块玉佩可以合成一块,鸳鸯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嗯嗯。”盛祜点着头,有些不耐烦,“可是这跟去皇宫买纸鸢有什么关系?”
“盛祜,你再看,这两块玉佩都是用的同一条红绳穿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朱无视此刻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在兴奋地同自己的好朋友介绍分享自己的新玩具。
“不知道。”盛祜摇摇头,耐着性子,“可是这跟去皇宫买纸鸢有什么关系?”
“素心说,月老就是用一条红绳牵男女姻缘的。”提到素心,朱无视脸上的笑意更甚。
盛祜再次点点头,再次灵魂追问:“可是这跟去皇宫买纸鸢有什么关系?”
朱无视完全屏蔽了盛祜的疑问句,生怕盛祜看不清他的玉佩,他把玉佩往盛祜面前又靠了靠:“盛祜你看,我的玉佩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盛祜连连点头,这次他没有再问方才的问题,而是看着朱无视严肃地问道:“我知道这是素心送你的,可是你能不能别炫耀了?我也不问这跟去皇宫买纸鸢有什么关系了,我们还是直接先去皇宫买纸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