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辆列车与雪船行驶在南角峰北面的沃野之中,前方的林木影影绰绰,越来越近。欣雪脸色疲惫地靠坐在窗户旁,仿佛在聆听远方传来的呼唤之声。在与枫宇对决的时候,她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犹豫了,她没法对曾经的伙伴下手。溏桦桦对她说的话,萦绕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消散。‘如果下次遇到的是柴栖他们,我该怎么做——’她心中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欣雪,我听尘均和枫宇说——雀茶消失那段时间,一直跟在你身边。”托尔的手指来回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不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
气氛安静了许久,她才将视线从窗外放到托尔身上。“她现在正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说。“我想渊池就是他们延续爱情的地方——我把她留在那里。”
“那就好,”托尔说,“雯月——你应该知道吧?仙林族为了适应那具身体,拿附城的人民当作实验对象。短短两天,屠杀了我们十万人。枫宇为了救我和尘均两人,牺牲了自己。我知道仙灵族的做法,肯定会以此引诱你们上当,所以我和尘均躲在了南角峰西面的树林里。前天中午我见他率兵往碎石草林,估计是想要进攻西月国。”
“我们收到枫宇传来的信息后,就急匆匆地赶来了。”白帆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你猜得真准——仙灵族惯用的伎俩,对我们屡试不爽。”
“但是我如今比较担心的,还是雯月。”托尔说,“据我观察,他展现出来三种能力,破碎之力、复苏之力、风息之力,而且掌控得极其强悍。”他有所思地停顿了下,“但,他在使用能力之时,似乎在有意在克制某种力量——不过尽管如此,我也不是他一招之敌。”
欣雪坐直了身体,眼帘低垂着,语气颇感疲惫。“我们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他是十万年前导致净化之门破碎的超级强者,本身就有八种能力。其中三种能力被他自己封在了三把武器之中——时光、枷锁、裂缝”她说,“如果你说他在克制着某种力量,那应该是他体内残有的净祟之力——”
“时光!”白帆将弓矢摘了下来,仔细揣摩着。“裂缝,应该就是班主手上那柄银色锤子了吧。”
“没错。”欣雪将斧头放在桌面上,斧刃闪着寒光。“这三把武器拥有来自他的力量,应该对他有一定遏制。”而在这时,一直在坐在电报机前接受信息的尘均大叫一声,众人纷纷看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白帆问。
“晶国来了一封信件!”他大喊着念了出来。
“根据各方面的信息分析来看,我们猜测时灵国向北进攻西月国是误导。他们实际意图是通过北面的沃林,进入东面裂谷前往魔都抵达人族界中心区域,与白沙国的外域生物会合。
“根据地图上的地势与位置来看。如果猜得没错,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汇聚在晶国北面傲风山后方。那里是他们绝佳的藏身地点,西面有风窍山脉阻隔视线,东面有沙丽山和低坡山脉阻挡视线。而且他们肯定预料到你们救援附城会走枯啼山和永鸣山脉这条最快最原始的路线。他们选择下午出发正是为了避免第一批支援附城的军队发现行踪。我想,当你们昨夜抵达永鸣山脉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在魔都下方的风窍山脉和风吟草原远远注视着你们——知秋来信。”
“知秋?这家伙突然变聪明了?”托尔惊讶道,随后便看见青发少女神情紧张地摊开一张人族界的地图,眉头紧紧皱着。
“他说的没有错,风暴墙已经解除了。白沙国的外域生物可以直接前往人族界中心,从那里进入晶国的地盘——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她话刚落下,身上传声机发出吱吱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声音。
“前方的部队,是欣雪吗?我是德辛!”
骤然,列车里的人纷纷抬头眺望窗外,只见远处阿拉德山脉与西侧树林之间的平原中,数千辆大型雪船在星月的光辉下闪着点点亮光,浩浩荡荡地往南面冲来。
“没错!”欣雪脸色苍白,站起身。但还未等她继续说话,传声机再次响起。
“我们中计了!时灵国的军队并没有北上!而是往东面魔都前进!他们的目的是晶国即将修复的净化之门!”
“立刻调转方向!”欣雪大喊,额头上冷汗直流。“大家往魔都前进,从世界中心前往晶国!”她扭头看向尘均,“回信给晶国,信息已确定!他们的目标是净化之门!”说完,她无力地坐下,缓缓闭上眼睛,只觉脑袋肿胀,思绪混乱。
两天一夜悄然过去,疲惫与月色披在身上。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似乎这个夜晚依旧不能让他们安稳地睡下。
——
夜色已将黄沙覆盖,风呼啸而过,沙沙作响。西起的月芒将黑夜照得明亮。战术中心通过可移动的模块化内部舱道移动到了要塞壁垒的北面。由各国成员组成的作战小队正透过一面巨大的弧形玻璃,凝望远方那座夜幕笼罩下的山峰,似乎即将有什么邪祟从山后方冒出头来。
然而,他们聚精会神地凝神遥望时,卡里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三人。“知秋——你看谁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那只大白猫身旁跟着一个皮肤黝黑,双目失明的男子,一名扎着马尾的小女孩。还有那胖乎乎,笑容和蔼,衣着朴素的裁缝店阿姨。“多德——冬冬,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知秋心中欣喜又担心。
“是冬冬嚷嚷着要来的。”多德面露微笑,“她说要来亲自谢谢你,还给你送来了一份东西。”
“送我东西?”知秋看向小女孩那稚嫩的脸颊,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陈旧发黄的文稿。
“是韩爷爷和沐月叔叔让我拿给你的。他们说,这对你有用。”
知秋接过文稿,一旁的灵先生和沐糖都走了过来。“是那些符号!这是——音符!”
“音符?这不是那些符号吗?那些没能翻译过来的符号——”沐糖问,“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音符的?”
“你们看不出来?”知秋好奇地看着摇晃脑袋的俩人。
一旁的多德开口道说,“韩老说,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去聆听符号里的声音,你就能看到这些符号真正的模样。”
阿姨走上前来。“他们还说,世界的真理,源自于伟大的想象、直觉和感悟——这是属于你的舞台,请吹响这源自万物心中之音!”她眼角的皱纹深了许多,她说道,“当初那个被吓破胆的小孩,如今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谢谢——谢谢你们。”知秋眼眶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