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泽明君?”东陵瑜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是些虚名,您称我为轻寒就好。”穆轻寒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回答。
“泽明君是望泞的师父,便是和我平辈,如此称呼方不失礼数。”东陵瑜浅浅的一笑,意有所指,望泞刚才的神态,莫不是喜欢这位泽明君?可两人终究是师徒,况且望泞又是……该提醒他一番才好。
洛望泞在一旁有点愣了,刚才元洲说他是她的师叔,娘亲也没有这般客气啊,元洲还叫娘亲伯母,娘亲也没有反驳啊。
“在下与令爱虽是师徒,却也是亦师亦友。况且轻寒的师父与王妃有旧,自然在心中将王妃当做长辈。”穆轻寒轻声说,崇虚上仙和他说过的,望泞的母亲东陵瑜是宁家先祖的转世,是知道望泞身份的人。
一旁的徐元洲等人皆是有些吃惊,穆轻寒的师父可是老掌门崇虚上仙,是唯一经历过天劫的上仙,比泽明君穆轻寒还要强悍,没想到望泞的母亲还认识崇虚上仙。
“望泞,你母亲认识老掌门啊。”林宛筠悄悄移到洛望泞旁边,小声说。
“我也不知道。”洛望泞其实是见过崇虚上仙的,只是因为不方便让她知道太多,所以那段记忆被抹除了,因此她并不知道什么老门主和母亲认识,不过,洛望泞看向东陵墨,母亲说过,是有个上仙给了她长命锁,让她和沙华换血,还让她去苍玄府找一位上仙,等等,所以说,师父是因为那位崇虚上仙的承诺,才收她为徒的吗?
洛望泞忽然想到,她刚到苍玄府的时候,云遥君就把她当做了师父的徒弟,说穆轻寒的徒弟,为什么要他教,所以云遥君早就知道穆轻寒要收她为徒,所以无论她是输是赢,他都会收她为徒,所以他收她为徒不是因为她拔得了头筹,而是因为崇虚上仙答应了母亲要救她,她才不得不这么做,刚进入苍玄府的时候,他还很抗拒收她为徒,所以这一切都是崇虚上仙的安排吗?他教她习剑,是怕她输了还要再找理由吗?所以她感受到的,师父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那她喜欢的穆轻寒……她,喜欢师父?洛望泞愣在原地,穆轻寒和东陵瑜后面的对话一句也没听到。
东陵瑜见她发呆,还以为她是路上劳累,便招呼几人进府休息,让管家带着几人去住处,东陵瑜单独叫住了穆轻寒,“泽明君能否和我去花厅一叙。”两人僵持许久,东陵瑜还是坚持叫他泽明君,穆轻寒无奈,也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王府的花厅坐下,侍女白芷将茶杯放下便无声离开,花厅四面开阔,周围有没有别的屋舍,若有人藏匿偷听很容易被发现,因此每次王妃约人到花厅叙话,都是谈些机密要事,他们这些人自然要回避。
“你知道望泞的身份?”东陵瑜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男子面若冠玉,不浓不淡的剑眉下,凤眸狭长,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一件月白色长袍,腰束天青祥云纹的宽腰带。乌发半束半散,用一顶简单的白玉冠固定,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显得颇为轻盈,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比洛城翊还有当年的东陵墨还要俊俏些。
“王妃是指望泞是月神转世这件事吗?”穆轻寒见她开门见山,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回答,“在下也是刚从师父那里得知。”
“你知道她是月神转世,就该知道她魂魄不全,要靠玄镇尺才能锁住她的灵魂,可还是每月十五都会做噩梦。什么修成上仙就可以脱离玄镇尺,正常的生活,都是骗人的借口而已。”东陵瑜冷笑。
“您都知道。”穆轻寒轻轻皱眉,虽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洛望泞每月十五都会做噩梦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情,洛望泞平日表现出来的就是和常人无异,甚至比常人更加的开朗体贴,“那您为什么还要送她去苍玄府?”
“你不明白一个母亲的用心。”东陵瑜摇了摇头,“从前的她,哪怕没有表现出来,却是终日沉浸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恐惧之中,还有对给她换血的沙华的愧疚,如果她死了,沙华付出的一切就白费了。可是现在,她高高兴兴的,还有很多朋友,虽然修炼成上仙很难,可她却有能别人一样生活的希望,多好。哪怕她离我很远很远,也好。”
穆轻寒忽然想到几年前洛望泞被梦貘抓走那次和他说的话。
“我不怕死,”洛望泞眼睛里闪着不愿屈服的光,“可是我想活。我还有爹爹娘亲,有兄长朋友,还有人等我回去。我,我会保护好它的,我娘亲说之前有个上仙说我十五岁之后可以去找他学艺,就不用戴着这个长命锁了。”如果她知道这只是个骗局,会不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