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剑的面貌已经是一个精瘦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那些盘查者扫一眼就被放过。
出城不到十里,韩剑眼前黑云翻滚,大脑里轰轰隆隆不断地轰鸣,急忙刹车。
差点把车开下山沟。
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弃车。
望定前面一条小路,韩剑变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蹒跚着顺着小路上山。
目前首要的不是赶路,而是躲开追杀和盘查。
常言说屋漏偏逢连天雨,韩剑进入山道不久就遇到十六个劫匪:
“好像是张百万的独子张元,这家伙怎么到这里了?”
“近几天所有人争夺的是这家伙?”
“应该是,张百万家族正在四处寻找张元,听说张元逃婚了。”
一个老头话音未落,一个中年汉子已经扑过来把韩剑从后腰抓住:
“张百万的儿子很值钱,我们发财了!”
韩剑眼前一晕,倒在中年汉子面前。
韩剑清醒时发现眼前正在激战,
原来是另外一伙土匪和抓韩剑这一伙争夺张百万的儿子“张元”。
战斗很激烈,双方的人数差不多,两个老大都是罕见的高手,战场上已经躺着六条尸体。
韩剑闭着眼感受着整个战场,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了右胳膊落在马背上。
这人抓了韩剑就逃,后面一部分人追赶一部分阻击,再次混战在一起。
这些人都没有枪,使用的都是刀剑拳脚,所以拉开距离就很难伤到。
两人一马冲上大道,后面箭响不绝,但距离越来越远。
韩剑不由得低头看一眼身下战马。
这是一匹除两耳外一片雪白的奇马,身体比普通马长一尺多,细腰高头,两只耳朵像两盏红灯,红艳艳耀人眼球。
“宝马!”
十余里后前面出现十余个士兵阻住行人盘查,韩剑身边的劫匪以为是找张元的,急忙回马。
两声枪响,子弹从韩剑脚边划过,韩剑急忙收缩身体。
这才看清抓自己的是一个胡须雪白的老头,至少有七十岁了。
老头很瘦,但两眼炯炯有神,一身白衣配了白胡须白头发,显出八九分的仙人气度。
这样的人为什么沦落成劫匪了?
白胡子逃了一会,看看后面军车追来,前面追兵又到,急忙催马进入大道下面的小路。
地势越来越低,眼前出现一处处小湖泊。
持续奔逃四小时,白胡子来到一处湖泊旁边的一座草屋前。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和一个老奶奶一齐出来迎接。
原来这里就是白胡子的家,之所以之前不来这里是担心暴露他的这个窝。
“怎么跑家里来了?”
老奶奶问。
“没办法,前追后堵的。”
“这小子什么人值得如此?”
“张百万独子张元。”
“呵呵呵,我们终于要大发了。”
老奶奶一听高兴万分,白胡子却摇摇头:
“烫手山芋——瑞瑞,喂马。”
白胡子把韩剑丢给老奶奶,老奶奶伸出拐杖轻轻一挑就把韩剑挑到草棚里。
姑娘一身红,飞跑过来牵了马。
韩剑心里一声惊呼,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个老奶奶。
草棚里很简陋,两张木床一个方桌,四个小木凳,一个石砌锅台,看来这里仅仅是他们的临时住所。
鸡皮鹤发的老奶奶开始给韩剑把脉,一边把脉一边摇着头叹息,紧接着就惊叫起来:
“老头,你抓了什么人?这个绝不是张元,他是内家高手。”
白胡子急忙过来抓脉,脸色很快就变成猪肝。
“失血过多,要不是内力雄厚已经死翘翘了,这是怎么回事?十几岁的人有这么强大的内功?”
韩剑练气凝神,完全收缩魂人,半睁着眼睛望一眼两人,心里一阵冷笑。
喂马回来的姑娘望着爷爷奶奶问:
“他是和你们一样的高手?”
两人一齐摇头:
“比我们高十几倍,要不是失血过多,十个我们也搞不定他。”
两人一边说一边举掌就要击毙韩剑,姑娘急忙扑到韩剑身上:
“不要——”
两巴掌停在空中,韩剑十根铁钉没有发出去。
白胡子说:
“瑞瑞,这家伙的家人肯定厉害,我们没办法让他做肉票。”
“那就等他家人来接,我们不要钱。”
“胡说八道,不要钱也不行,这家伙一旦恢复,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老奶奶斥责。
“他家人未必会放过我们。”
白胡子也摇头。
老奶奶举起龙头杖又要击杀韩剑,姑娘又阻拦,白胡子叹息一声说:
“罢了,先打听一下这家伙是不是张元。”
韩剑被丢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虽然闭住眼睛,可周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他的神感。
老奶奶望一眼韩剑对姑娘说:
“你看好他,他最好不要逃,如果逃跑,我不得不杀他。”
夜半,姑娘把韩剑推到里面,靠着韩剑躺下来,在韩剑耳边喊:
“你千万不要逃跑,过几天身体好一点了就给家里写信,我们不要钱。”
这是一个很好的修炼机会,韩剑一动不动躺了三天三夜,终于让白纸一样的脸上有了一丝红色。
韩剑呻吟一声坐起来,姑娘一看急忙给他喂米汤。
一碗接着一碗喝下去,五碗后锅里空了,白胡子说:
“内功如此雄厚,估计十碗牛肉都吃得下,再熬几碗吧!”
老奶奶点点头说:
“既然要交好,就把那半截山参熬进去。”
白胡子摇摇头:
“不行,那是我们保命的东西。”
老奶奶说:
“关键是你抓他时有没有人看见?如果有一个人看见,就要想办法让他尽快回复。”
“十多人看见了,保密不可能。”
“那就让他吃。”
半截老山参熬进米汤,韩剑一口气喝了四碗。
终于有精神了,韩剑施礼:
“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老奶奶白胡子一听高兴起来:
“你想给我们什么?”
“至少比半截老山参值钱。”
老奶奶:
“我们姑娘陪着你睡了几夜,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姑娘一听红了脸,跑出草棚。
韩剑说:
“你们两个出去,我和瑞瑞有话说。”
两人疑疑惑惑地出去,把瑞瑞赶了进来。
韩剑闭住眼睛对瑞瑞说:
“我传授你高级功法,你先发誓不能外传。”
“包括我爷爷奶奶?”
“包括,他们两个不是好人。”
韩剑睁开眼睛仔细看看瑞瑞,相貌很普通,但眼神里的善良和祥瑞之气让韩剑心神一颤。
“我……我妈妈呢?我妈妈被人斩断了两腿,在老家。”
韩剑想了很久,说:
“如果她发誓不再外传,你可以传授给她,五年后他的两腿可以复原,但绝不能传授给你爷爷奶奶。”
于是瑞瑞举掌向天地鬼神发誓。
韩剑一句句给瑞瑞传授养气术,之后又传授《真元境》开脉境功法。
本想着只传授养气术三四层,但瑞瑞母亲要恢复双腿,韩剑不得不传授了整套养气术。
又想了想,传授了地支掌前八层。
瑞瑞善良的举动不仅让韩剑没有击杀她的爷爷奶奶,反而成就了一个未来的武功高手,韩剑认真思考了一会,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存在。
如果瑞瑞母亲没有失去双腿,韩剑绝不会传授她全套养气术和开脉境功法。
开脉境非同小可,韩剑开脉境后六岁就可以一人顶替牛耕。
正想着要不要传授瑞瑞全部地支掌,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白胡子夫妻各自对战着两个高手,老奶奶独战两个中年人游刃有余,可白胡子却险象丛生。
和白胡子对战的两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自称是找张元的,但不容白胡子说话就直接动手,显然是要灭杀白胡子夫妻。
“哈哈哈,白龙黑荷,你们两个死期到了!”
“铁李拐!”
远处又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白胡子一看惊叫一声急忙退走靠近老奶奶,老奶奶龙头杖瞬间舞出一阵飓风包裹了白胡子和自己,发声喊两人一齐逃离。
院里四人冲进草棚,瑞瑞惊叫一声阻挡在韩剑面前。
韩剑睁开眼睛:
“放过这个姑娘,我跟你们走。”
一个中年人望着瑞瑞,两眼在瑞瑞身上游移不定,院子里一个声音喊:
“健儿,不可造次,白龙和黑荷既然没死就不能结血仇。”
韩剑站起来想击杀这五人,发现自己的右脚脚心黑血直冒,旧伤不但没有好,反而重了不少,于是放弃反抗继续伪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实际上击杀面前五人只是弹手一挥间的事,但那样韩剑仍然会限于无休无止的追杀中,有几个高手保护自己,何乐而不为?
五人抓了韩剑上马狂奔,两小时后进了一处巨大的庄园。
庄园里有二十座左右砖房,护卫八十余,仆人来来往往不断,可以看出是一家豪族,而且是以武力逞强的恶霸。
韩剑被丢进一个柴房里,柴房里有十一块约三百斤重的满是血迹的大石头,韩剑被铁链锁到石头上。
韩剑心想:这块石头是专门给我这样临时关押的人准备的?看来这家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霸。
两个武士进来给韩剑纸笔:
“给家里写信,三天内我们要收到五万两金票。”
韩剑有气无力地说:
“家里没有这么多金子。”
“全国排名三十的张百万怎么会没有五万两黄金?再迟延就宰了你。”
韩剑望一眼这个胖武士:
“一万两,不要给你们招灾。”
“啪!”
一巴掌落在韩剑右脸上,韩剑被打得倒下去。
挣扎着爬起来问:
“你们不怕我家族找麻烦?”
“怕什么怕?我们朝廷里有人,而且我们老爷天下无敌,铁李拐你知道吗?天下无敌的铁李拐!”
韩剑有心击杀这个混蛋,但一想又忍住,他需要几天时间修养。
于是写信:
“父亲,给来人五万两黄金,这样我才能安全回来。不要紧张,我很安全,儿:张元。”
胖武士拿了韩剑书信高兴地离开,柴房关闭,韩剑安然地修炼了三天。
想着以强大的内力修复重伤的右脚,但效果并不是那么好。
问题的关键是全身缺少血液。
柴房打开,胖武士气冲冲进来:
“你家里不把你当回事?再写一封信,老爷说了,三天后如果你家里不给五万两金票,就把你脑袋割下来送到你家。”
韩剑又写了一封信。
两天后一声巨响,高大的砖墙被炸倒,紧接着冲进三百多人,一场大战很快爆发。
杀声震天,烈火熊熊,激战到天亮时,院子里只有三人还在对战。
两个使剑的中年人围着一个瘸子老头来来往往激战,瘸子老头一根铁杖呼呼作响,周围一丈内风雨不透。
四个武士举着短枪瞄准铁李拐,但铁李拐闪来闪去速度飞快,四人找不到射击的机会。
胖武士和那个叫健儿的抓着韩剑远避在一个拐角处偷看,胖武士几次想击杀韩剑都被健儿阻止。
一小时后两个使剑的武士开始走向劣势,韩剑一看铁李拐想逃跑,急忙以两根铁钉击杀了胖武士和健儿,再飞出一根铁钉射向铁李拐后脑。
铁李拐身体一滞,韩剑铁钉射进了他的后颈。
两把剑同时刺进铁李拐身体。
两个使剑的武士跑过来抓了韩剑,除死去的三十几人外所有人开始打劫这家豪强,一小时后,八辆大卡车开始上路。
没有谁理会韩剑,六小时后韩剑一行进入一个城镇。
韩剑最终被带进一个大厅里,一个和韩剑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笑眯眯地以指头点着韩剑的额头大笑着问:
“你是什么人?居然冒着我的名字?”
韩剑爬起来坐好,惊奇地问:
“既然知道我是假的,为什么动这么大的动静救我?”
“哈哈哈,我们不是救你,是维护家族声誉,家族声誉不可侵犯。”
韩剑终于明白了,笑笑说:
“我没有说过自己是张元,可所有人都把我当做你抢来抢去,我有什么办法?”
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进来对张元说:
“元儿,这孩子有伤,你喊刘医师来看看。”
老爷爷挥挥手,四个姑娘把韩剑抬起来来到一个大澡盆前,不由分说拔掉韩剑衣服把韩剑按在热气腾腾的澡盆里开始搓洗。
韩剑自始至终闭住眼睛,不知道四个姑娘是怎么面对赤身裸体的韩剑的。
不一会进来一个魁梧的大汉,听到张元喊他父亲。
张元父亲望着面前韩剑身上下来的手枪、子弹和铁钉,和张元爷爷奶奶不断地交头接耳。
最后,张百万说:
“医治三天,然后送走。”
张元急忙喊:
“父亲,不是说要留下来给我做兄弟吗?”
张百万严肃地说:
“来历不明,小小年纪带着四把短枪,我们不敢招惹是非。”
韩剑里里外外换了三套新衣,一个老头开始把脉,之后开药方。
张百万父亲问:
“怎么样啊刘医师?”
“失血太多,没有五六年难以恢复。右臂四处骨折,右脚重伤,可能难以医治,这只脚可能……可能保不住了。”
张元爷爷皱着眉叹息:
“这么大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苦,唉!”
张元捏一把韩剑的腮帮:
“说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独自乱跑?”
张百万厉声喝止:
“什么都不要问,马上医治,三天后送走。”
韩剑望一眼娃娃脸张元,笑笑说:
“我是逃婚,不喜欢家里找的姑娘。”
张元大喊:
“哈哈,和我一……”
忽然望一眼张百万,急忙闭嘴。
一只鸡半盆鸡汤端来,韩剑一鼓作气吃光喝尽,看得周围十几人目瞪口呆。
老奶奶问:
“可怜的孩子,你还能吃吗?”
韩剑点点头,于是又吃了一只鸡。
张元伸手摸着韩剑的肚子:
“哪去了?两只鸡哪去了?好像不大。”
张百万挥挥手,张元做了个鬼脸跑了。
忽有客人来访,张百万和张元爷爷奶奶全部离开。
不一会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开始给韩剑用小勺喂汤药。
之后,刘医师开始给韩剑的伤处服药,给右脚服药后以纱布包扎了起来。
不一会张元鬼鬼祟祟跑进来低声问:
“刚才来了一个叫刘少然的官,要我们全力以赴寻找一个叫韩剑的,还说韩剑会变化。”
韩剑笑笑问:
“为什么没来抓我?”
“刘少然说你肯定不是韩剑,说韩剑宁折不弯,只要有一口气绝不会让土匪抢来抢去——你为什么一直闭住眼睛?是疲乏吗?要不要再吃一只鸡?”
韩剑点点头,张元立即喊:
“一只乌鸡,加人参。”
于是韩剑又吃了一只鸡。
张元惊奇地问:
“有什么秘诀吗?我十天吃不了一只鸡。”
“有,饿三天。忘了问你:为什么逃婚?”
张元低声说:
“那女孩不漂亮,娶她是因为她家钱多,全国第十六名,她家还有一个大官。”
韩剑望着又狡黠又稚嫩的张元,居然觉得这家伙非常可爱,于是开玩笑:
“我也是逃婚,不过原因是她家太穷。”
张元惊叫起来:
“啊,你原来嫌贫爱富!我告诉你,妻子可是一辈子的伴侣,主要的是要有感情,而不是穷富!”
韩剑眨眨眼:
“你懂这么多?”
“我很聪明,不像你这样笨,轻重都分不清!”
院子里传来一阵大笑,张元父亲和爷爷奶奶来了,张元急忙捂嘴。
大吃大喝了三天,韩剑被礼送出城,张元家赠送了一匹马,韩剑的枪弹和铁钉被一件不少送还。
出城五六里,韩剑忽然感觉后背生寒,一阵死亡气息笼罩全身,急忙纵身跃起。同一时间,一阵枪弹射来,三十几匹战马奔雷一样从后面扑来。
“铁头兵!”
韩剑终于明白了,刘少然已经判断出自己就是韩剑,之所以在张元家那么说,一则是想独揽全功,另一方面是想观察张元一家和韩剑的关系。
“一定是铁钉让我暴露的!”
刘少然既知道自己会易容术,也知道铁钉是自己的杀手锏,所以能够确认自己是韩剑。
韩剑在空中下落到一半再次跃起,又躲开了第二阵射击,在踩到飞奔的战马时借力后飞,闪电和正在前冲的两个铁头兵撞在一起。
两声响,两个铁头兵的脑袋被拍碎了。
两掌拍下的同时再次借力跃起,从马背上扑击而来的刘少然落空,韩剑一巴掌拍过去,刘少然脚下一用力借着马的冲击力使出地支掌第四式天旋地转陀螺一样旋转着倾斜着躲开。
不愧是韩剑亲自教出的弟子,韩剑这一掌拍过去能够逃生的还是第一次。
韩剑没有穿护甲,所以怕枪弹,铁头兵浑身都被防护,所以韩剑的铁钉失去威力,面对三十几个铁头兵,重伤的韩剑只有逃跑一条路。
这也是刘少然之所以敢于追击的原因,否则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追杀韩剑。
韩剑和刘少然几乎同时落地,韩剑仍然前冲至一匹奔驰的战马身上,紧接着借力后冲,又两巴掌拍死两个铁头兵。
所有的战马都打着转围困韩剑,韩剑舍弃自己历来不杀战马的原则,杀不了铁头兵就开始射杀战马。
两掌所过之处,不管是马还是人,一个个倒下去,很快周围就只剩下十一个铁头兵。
为了节省气力,韩剑采用游击战术,利用轻功不断地在铁头兵之间穿插,行动相对迟缓的铁头兵眨眼间就剩下六人了。
韩剑终于摸索到了铁钉击杀铁头兵的秘诀,他的铁钉一根根射进了铁头兵的屁股,这里没有保护,但只能让铁头兵失去战斗力而不能致命。
虽然没有一人伤及五脏六腑,但除过刘少然和另一人外其他的铁头兵都屁股里近了五六根铁钉,一个个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因为有的铁钉射进了肚子。
韩剑忍住右脚剧痛飞扑刘少然,刘少然一看周围战友瞬间只剩下一人了,被吓得魂飞魄散,拉开一颗手榴弹丢下就逃。
韩剑一看急忙倒飞躲避,一声巨响,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
烟消云散,刘少然和另一个铁头兵已经进了逃出五六十步。
韩剑正要继续追杀,只见刘少然一边跑一边把手榴弹一颗颗丢在身后,加之一大批刘少然的援兵到来,韩剑只好逃入林海。
几天的修养让韩剑气力恢复了近半,但脚伤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重,韩剑望着挤出绷带的黑血真的怕了,怕自己的这只脚和刘医师所说的那样保不了了。
眼前一阵阵云雾缭绕,韩剑强挣扎着不让自己昏迷一步步进入林海纵深,因为他知道危机还没有过去,越深入林海越安全。
这里的大道两侧大部分地方都是林,而且许多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林海。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野兽看到韩剑都逃之夭夭,这让他的安全有了保障。
前面出现一个猎人小憩的草屋,韩剑刚进去就两眼一黑倒下了。
眼下有一个继续解决的问题,那就是补血,昏晕前他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一声怪啸划破宁静的林海,韩剑爬起来走出草棚,发现隐隐约约有无数火把从外面闪闪烁烁进来了。
亡我之心不死,又要逃了。
前面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兽,比兔子大比野猪小,韩剑因为补血的原因抓住小兽咬断喉咙喝了它的血。
整个脸部都成了红色,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吓个半死。
似乎清醒了很多,韩剑一步步走向深处高出,天色微明时看到了一道炊烟。
一个巨大的青石板上面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外面有两只细腰长身的黑犬,韩剑距离数百步时两只黑犬已经开始狂吠。
韩剑望着木屋看了很久,不知自己应该不应该进去。
一旦被围在这个木屋里,要逃跑就千难万难了。
抱着安全第一的原则,韩剑终于下决心离开。
走出两三里,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喊:
“少年,为什么不进屋缓口气?”
韩剑没回身就察觉到了来人的隐匿地点,大声喊:
“不瞒老爷爷,后面有人追杀我,不敢久留。”
“好吧,我这里给你留下一些吃的喝的,你自己拿吧!”
老爷爷离开,韩剑急忙返回,一直野鸡和一壶水很快就被他全部下肚。
老爷爷在水袋旁边还留下了一瓶伤药,但韩剑没有在脚上用,一则骨头腐坏了,这些伤药没用,二则万一解开绷带脚骨头整个散开怎么办?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搞不定。
到绝顶时上树一看,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人嚷嚷着追上来了。
绝顶处也没有多高,这里几乎就没有山。
下坡比上坡更加难走,因为脚痛更重。
左脚一步步跳着,不断地抱住下面的大树控制着身体不至于摔倒,一小时后终于到了平地。
眼前是一条大河,几个早起的渔人荡着小船开始顺流下驶,韩剑不知道下游是什么地方,盲目地挡住一只小船要求搭船。
船上只有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摘下挡住视线的草帽问韩剑:
“去哪?你的脚怎么了?”
“山里迷路了,遇到野兽逃跑时被木刺刺穿了脚面,老爹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只有是城镇就有疗伤的地方。”
中年男子还想问什么,韩剑已经上了船,一头躺下大口喘着气。
男子犹豫了一下就挥桨划船,韩剑抬头一望,眼前碧波粼粼,晨雾和两岸青山融合在一起,山水相容,水天相接,顿感一片清爽。
忽听一片吆喝声,岸上出现数百追击者,紧接着有三只小船追来。
“是追你的?你犯了事?”
“老爹啊,我有几斤几两?是一个豪族霸占了我家产业,想斩草除根啊,您可千万不能把我交给他们。”
“唉,小子,你不能害我,你看看,那些人都拿着刀剑,啊啊啊,还有枪呢,你赶快离开吧!”
一边说一边挥桨就要把韩剑打进河里。
“胡老三,这个人悬赏两千两黄金,赶快返回交给我们,我们出一百两银子!”
胡老三一听大喜过望,急忙收回船桨拨船返回。
韩剑拿出一张金票喊:
“老爹,这一千两黄金是您的,赶快离开。”
谁知这人接过一看对着韩剑喊:
“身上的全部拿出来带你走。”
韩剑叹息一声,拿出手枪指定这人的脑袋:
“艄公,你不想活了?迟一步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艄公一看立即哭喊:
“啊啊啊,小爷爷饶命,是小的我……我我我马上送您马上送您……”
韩剑回望一眼后面,陆陆续续已经有十一条小船追来了。
韩剑手枪瞄准冲在最前面一条船,指头一动,那个艄公就落水毙命。
紧接着又是三枪,最前面四个艄公毙命,后面的几条打着转不敢上前,船上的追兵夺取船桨大喊大叫地追来。
韩剑趴在船帮后,瞄准就开抢,先后枪杀十一个摇船划桨的,后面的小船渐行渐远,终于渡过危机。
一小时后前面出现一大片芦苇,等小船靠近芦苇时,眼前的世界就全部变成了芦草世界,除过芦苇和飘着苇絮的天空什么都没有了。
“扑棱棱”一阵响,一大群水鸟飞起来,韩剑被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时发现船上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糟了,这艄公起了贪心!”
正在惊惧,小船忽然翘起来,紧接着侧面翻转,韩剑被翻覆的小船罩在下面。
接连三口水进了肚子,韩剑彻底惊恐,急忙闭住呼吸。
要说闭呼吸的能力,韩剑相信自己能够排名天下前十,因为他经常静修,很多时候可以停止呼吸一昼夜,呼吸功能由全身毛孔代替。
一手执枪一手抓住一根芦苇,韩剑静静地在停在水下四五尺寻找那艄公,忽听一声响,腰部被船桨砸了一下,韩剑又喝了一口水。
等扭转身体,周围静悄悄什么也没有。
韩剑神识外放四处搜寻,很快就看到了顶着一个大鸟窝的艄公。
估计了一下艄公两脚的部位,一颗子弹射去,一声惨叫,艄公一只脚算是废了。
水下泛起淡淡的血红,韩剑两脚乱蹬了好久,终于掌握了一点游泳方法。
韩剑压倒一大片芦苇,粗壮的芦苇把韩剑托起来,骚动的苇絮漂移飞升后,头顶露出一片清净的天空。
一边躺着一边盯着前面的小船,担心那些不要命的船家带着追兵进芦苇荡,不由得心急如焚。
但也只能这么等下去,艄公不会舍弃自己的船,他也不能一直在水里藏下去,只要他来收自己的船,韩剑就有办法制服他。
河里越来越亮,太阳刚刚冒头就光芒四射,宽阔的河面整个红彤彤一片,芦苇荡里的鸟雀们开始晨练,飞舞盘旋,飞着叫着互相追逐着。
倒扣的小船忽然一动,慢悠悠开始漂移,韩剑喊:
“胡老三,我不杀你,如果你带我离开,我还可以给你一千两金票。”
小船不动了,韩剑喊:
“你的脚已经受伤,如果不赶快离开,你一定会成为残废。”
韩剑忽然想明白了,艄公看到自己钱多把小船有意摇进这里,想杀了韩剑吃独食。
一旦进入这里,方向就会迷失,所以,其他的船是不会来这里的。
这个念头刚刚浮出,就看到三只小船一齐闯进了芦苇荡。
韩剑身体隐入水下五六尺,听到周围小船越来越多,整个芦苇荡很快就骚乱起来。
悄悄地游到胡老三小船前十几步,对着正在翻转小船的胡老三打出三根铁钉,胡老三惨叫一声,左脚又废了。
韩剑不想杀胡老三,但也不想让他好受,如果不及时治疗,胡老三残废一只脚是肯定的。
胡老三终于把自己翻转的小船翻正了,趴在船上一边抹泪一边大口喘着气,心里那个悔啊,估计能够给儿孙诉说数十年。
一船货物没了,两只脚废了,就为了杀一个少年独吃少年的钱财。
好在收了那少年一千两金票。
一千两金票可以让他这样的生活延续一百年。
忽然船边冒出一个脑袋,同时有一把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
“大……大爷饶命,我……我把您送出去。”
韩剑低声问:
“两只脚废了,还能划船吗?”
“能能能啊大爷,划船不用脚用手。”
“好,你给我绳子,我抓着在水里走,你只要送我离开就能活命,否则你必死无疑。先绑住自己的脚腕,不然你的血会流干。”
“是是是大爷。”
之前韩剑称呼胡老三为老爹,现在胡老三称呼韩剑为大爷。
废了很多气力,胡老三终于出了芦苇荡,几个认识的喊:
“胡老三,那个通缉犯哪去了?”
“进芦苇荡后找不到了。”
胡老三一边回答一边逃离,许多人舍船进了芦苇深处。
两个艄公摇着船紧追胡老三,韩剑抓着绳子浮上水面,一扬手,两个艄公额头出现一点红倒进河里。
看到韩剑的两人死了,活着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韩剑在水下抓着绳子被胡老三小船带着走,胡老三一看后面两个艄公落水了,心里再也生不起半丝贼念。
后面看不到任何船了,韩剑上了小船,让拼命挣扎着摇船的胡老三休息一下。
胡老三失血太多了,再拼命就会昏迷。
小船顺流直下,虽然没有人划桨,但速度仍然很快。
“胡老三,数百人追杀我我还活着,你应该明白我不好杀。”
“是我昏了头啊大爷。”
忽听胡老三一声惊叫,韩剑回头一看,一直十几丈大的帆船追了上来。
大船上站着十几个持枪士兵,其中一人就是刘少然。
十几个铁头兵都把铁头盔提在手里,谈笑风生。
韩剑一看刘少然,不由得怒火冲天,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逃脱了。
以前在训练游泳时韩剑呛水后离开,韩剑不会游泳刘少然知道,所以他这次对击杀韩剑信心十足。
“胡老三,你们小小的渔村哪来的这只大船?”
“段家的,段家是豪族。”
“你逃命去吧。”
韩剑下水深入十几丈,放开神识静等大船过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越来越近,等到了韩剑上空,韩剑升起来跟着大船走,一边走一边把两根大铁钉摁入船舷。
撕下一缕布条,韩剑把五颗手榴弹绑在一起,拉开火线,韩剑急速向船尾游去。
三秒时间,韩剑已经游出十几丈,刚刚到了船尾下面,一声巨响,整个大船破碎,只剩下船尾三四尺腾空后又落下来。
韩剑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两耳轰鸣,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
韩剑全力游向仅剩的三四尺船尾,刚刚抓住,就见水下升起一个抓着铁头盔的铁头兵,也抓住了船尾。
两人同时惊叫一声,韩剑很快就从震惊里醒来,一拳头直击过去,刚刚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铁头兵就脑袋彻底搬家。
韩剑抓了铁头兵的铁头盔,又把铁头兵尸体丢到半截船尾上,爬上船尾,脱下铁头兵胸护甲穿到自己身上,解下铁头兵身上的手枪、子弹和手榴弹,把尸体推下河里。
这个铁头兵能够在负重的情况下从水下游上来,一定是和刘少然一直在一起的那个高手。
他的头盔上有四个星星,应该是一个队长。
趴在船尾等了一会,只穿着一条裤衩只剩下一条腿的刘少然浮出水面,韩剑微笑着射出一根铁钉。
刘少然苍白的脸上瞬间凝固,张着口望着韩剑,右眼血流如注,韩剑的铁钉就是从那里射进去的。
不管刘少然死了没有,韩剑把第二根铁钉射进了刘少然左眼。
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有一丝善意。
从刘少然最后的目光里,韩剑看到了后悔,但他绝不手软。
两缕血红上升,刘少然身体下沉,河面上又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刘少然升官发财的美梦终于结束,同时消逝的是韩剑的满腔厌恶。
趴在半截船尾上面顺流而下,时间不多就看到河面变窄。
十余里后,前面陡然变得宽阔无比,河面变得平静无比。
韩剑望一眼流血不止的右脚,疲乏地喘息着,任凭半截船尾随意漂流。
前面出现一道河堤,一道铁索横拦河面,许多船在这里停下来靠岸,然后从一道人工渠里改道或继续行驶或停船上岸进入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