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治听到义父对王翦说的话,迅速看向义父。
他感觉义父当真是没大没小,不知逼数。
一个小小的侍御史,竟然敢跟大秦军事武成侯王翦如此说话。
赵治连忙对义父使眼色,可奈何义父视若罔闻。
王翦看向秦始皇,他如何不知秦始皇言语中对赵治的偏护,于是说道:“赵御史说的有理。”
赵治闻言,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王翦竟对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如此客气。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眼前的所谓大秦军事王翦的老者,是不是一个冒牌货。
赵治现在已经想不明白,到底真的是义父背靠赵高,使王翦避退。
还是王翦待所有人都如此?
王翦知道秦始皇对赵治的看重,普通称呼定然不可,便对赵治说道:
“赵治你制马镫、马蹄铁以强骑兵,创冶铁术以利军队。”
王翦继续道:“老夫从军数十载,纵横沙场几十年,然而,论对军队战备之提升,却远不及你,称你一声小友,何如?”
赵治感觉王翦说了一大堆,就是强行说出“小友”二字罢了。
秦始皇在一旁微笑道:“此称呼倒是显亲近。”
“爹。”赵治忽然喊了一声。
见义父又开始胡言乱语,赵治这次主动出声制止。
因为,赵治觉得眼神示意已经对义父没有任何用处。
王翦本来还对“小友”这个称呼存疑,可在听到秦始皇的肯定,以及赵治那好似炫耀一般的一声“爹”后,王翦决定不改了。
搞死也不改了。
他喊赵治“小友”,那是喊定了。
谁来劝都不好使。
除非秦始皇。
“武成侯,这如何使得……”赵治堵住义父的话后,又开始说道。
王翦打断道:“小友无妨,我有生之年得见大秦军备提升,心情甚慰,小友虽未参军,但与我也算志同道合,称一声小友无妨。”
王翦又说道:“小友若是愿意,喊我一声老将军也可以。”
王翦还是喜欢听别人喊其老将军。
秦始皇又在一旁笑着道:“如此也好。”
赵治是真想给义父的嘴缝起来。
要说义父身后没人,赵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了。
就这种不会说话,眼里看不见事的人,若无人保他,他根本无法在朝廷上立足。
见面怼领导,下班就回家,这种人不开除,留着添堵吗?
这种人,领导连大饼都不想给他画。
现在,赵治忽然有些觉得,易叔的人脉也许真的比不上义父。
就义父这般作死的节奏,若后台不硬,焉能安然无恙?
想必赵治搞死也想不到,他义父的后台到底有多么坚硬。
因为他义父本身就是大秦最硬最大最粗的后台。
既然王翦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治也不在多说什么道:“见过王老将军。”
王翦笑着点点头。
这时,赵治又看向旁边的王离,他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王离了。
秦始皇又一副这里我最大,这里我说了算的模样,道:“治儿你与王离年纪相仿,不若就平辈相称。”
义父啊,你可闭嘴吧你。
赵治正欲再喊一声爹,不料王离到立刻说道:“王离,见过赵兄。”
赵治只能先行压没口中的爹,回道:“见过王……王兄。”
秦始皇说道:“好了,都不要站在这里了,进屋去吧。”
赵治看着秦始皇一副他是这里话事人的模样,已经不知该如何提醒他了。
而且,王翦都不曾说什么,赵治自然也不会多言。
秦始皇又说道:“治儿,你扶着些王老将军。”
赵治看向王翦,王翦回以微笑。
于是,赵治与王离一左一右的扶着王翦向屋中走去。
王翦看向身边用心搀扶的赵治,其实就算无秦始皇这一层关系,他依然对赵治抱有好感。
他之前所说赵治对于骑兵战力的提升,并非只是虚假夸赞,而是真觉如此。
自从他年岁愈大,退隐朝堂、隐居家中后,已无欲无求。
但近来,他心中却有两个非常想要见上一面的人。
一位便是眼前创造出马镫、马蹄铁的赵治。
还有一位则是那位酿造出天宫玉液酒的再世杜康。
王翦感慨,现在赵治已见,只是不知道那位“杜康”何时能有缘一见?
如今他家中的天宫玉液酒存量已然见底,他每天只敢小口的咪上一口,浅尝辄止。
若是见到这位“杜康”,定要让其多买些。
秦始皇等人进入屋中,赵治与王离扶王翦坐下。
王翦坐于椅上,他新奇的左右看了看,又仔细感受了一下。
确实很舒服。
他已年迈,无法长跪久坐,这种椅子的出现让他坐着非常舒服。
“此胡凳亦是小友所制?”王翦看向赵治道。
“确是治儿所造。”秦始皇如何显摆自己儿子的老父亲般,抢答道。
“后生可畏啊。”王翦不吝称赞之语道。
虽然赵治所制造的马镫、胡凳之类,想法没有多高明,技术含量也不高,但胜在实用。
都是利民利兵之物。
秦始皇闻听,脸上露出骄傲神情。
赵治谦虚道:“闲来无事,随便做做。”
蒙玉在一旁,并不觉得赵治这是谦虚,而是在卖弄。
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何似赵治这种贪婪之人,能有如此奇思妙想。
赵治见此刻屋中人数众多,如王离、蒙玉还有他自己,此刻都是站立着,并未落座。
再说,就算落座,一把椅子也不够。
赵治正欲去搬几条长椅过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坐次不对。
赵治对义父道:“爹,您怎么能坐主位呢,快下来。”
主位应给身份最高贵的武成侯王翦坐啊。
赵治此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顿时一静。
蒙毅、蒙玉、王翦、王离顿时看向赵治,一言不发。
赵治被这个场景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赵治心中奇怪,怎么,难道自己说错了话?
赵治一直觉得古人挺讲究这些餐桌礼仪的啊!
尤其是那些当大官的,有钱的,最是在意。
千百年后,依旧如此,甚至更甚。
秦始皇有些尴尬,难不成他还真要让座?
要知道,他无论去何处,可从来都是坐主位,先动筷之人,何曾落于下座过。
王翦此刻道:“赵御史作为此一家之主,坐于上座也是应该的嘛。”
蒙毅、王离等人尬笑附和。
赵治听到这句话,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庄生。
将此想法摒弃后,赵治并不觉得王翦说的有理。
因为,只有辈分大,地位高的人,才应该坐主位。
难不成秦始皇到一户家中,还要坐于下位不成?
若如此,怕是脑袋不想要了,嫌命长。
王翦见赵治似乎还想再次劝说秦始皇让位与他。
斗大的汗水从脑门落下。
秦始皇在此,他可不敢坐主坐。
赵治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