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中,端木荇的双手已经攀上了池沌的双肩,随后一下吻住了池沌的嘴唇,可还不经池沌品尝,端木荇便已脱身离去。
“我相信你能再成圣师,我不会失望以及后悔的。”
端木荇背对着池沌,略有温情道。
“叔叔!”
舒黎的声音从池沌身后传来,端木荇看去舒黎携着宇文姽走来,小女孩还提着食盒。
端木荇知趣地离开,为这“一家子”让出空间。
“叔叔,我和娘亲给你带吃的来了。”
舒黎乖巧地在池沌身前搭上桌子,随后摆上一碗米饭,一碟咸菜以及一罐开胃茶。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池沌望向宇文姽。
宇文姽逃避着池沌的视线,她怎么能说是因为巧儿看见端木荇和你独处,担心你所以赶紧过来。
“早吗?我不觉得啊。”宇文姽道。
“叔叔你吃!”
舒黎用木勺舀了一勺饭,递到了池沌的嘴边,饭上还有一颗萝卜丁。
池沌如今生活不能自理,唯一有用的还只是能开口说话。
饭团就着萝卜丁被池沌嚼碎,可池沌尝不出一丁点味道,主宰连他的味觉也给剥夺了,无论池沌是吃山珍海味,亦或是粗茶淡饭,都味同嚼蜡。
但要想活着,哪怕是屎池沌也要吃下去。
“巧儿也到了该蒙学的年纪,你打算让她去哪里?”
吃饭间,池沌向宇文姽询问道。
对啊,巧儿是到了该蒙学的年龄!宇文姽这才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汐国的学府收不收她,我怕她的身份会………”
宇文姽还没说完,池沌便伸出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过几天我去找季子安阁主,他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可以让他带着舒黎在碧潮阁学习。”
“真的吗?”宇文姽颇感惊讶,池沌居然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先在汐国定居三年吧。三年之后我在看看局势是否有新的出路。”
听到这话,宇文姽更为震惊,她没想到池沌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好了,下午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先带着巧儿去找季子安阁主吧。”
下午要见的那一个人,似乎有办法打破如今这个僵局。
去见那个人,陆行或是舟行,都去不了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因此那个地方也叫做不可知之地。
池沌要到那里去,需要谷千豪的逍遥无距。
池沌达到那个神秘的地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反而觉得可怕。
两列来迎接他的是不见一根头发的和尚,这差点让池沌以为这里是乌龙院分院。
“池沌,你终于来了。”
这群和尚站着的尽头,是一座简陋的旧庵堂,虽是简陋,却不失坚固。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旧庵堂里传出来的,那道声音虽然很洪亮,却没有一丝压迫感,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十分舒服。
温和舒服的声音,往往具有感染力或者是说说服力。
犹如姑苏夜半的寒山寺,敲响了寺院内的晚钟。
声音完结,庵里便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形不是很高大,光秃秃的脑壳,眼眉平和,但却是可以在他身上看出一种勇敢坚毅之意。
谷千豪见了来人,脸上不免露出鄙夷之色。
前不久谷千豪便登上过这云端的核舟,见上了眼前之人。
他看不出眼前之人的境界,只知道这个人的境界比他强,或许这个人知道一些主宰的事情,他便开口问了这人,但这个人的答复却让他极不满意。
“你知道我?”
池沌看着眼前的他,不由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而且我是最知道你的。”他不由分说道,“谷阁主,接下来我和池沌的谈话,还请你回避。”
“不需要回避,我大哥可以知道我知道的任何事!”
“任何事?”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不加收敛开怀大笑。
“你这话真好笑!?我实在忍不住。”突然笑容尽失的他严肃起来,道:“那你怎么不告诉你大哥你根本不是池沌!你原本是一个域外邪魔!”
······
······
蹋!池沌退后了一步。
这件事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除非是他把自己拉进这个世界里的。
“现在,池沌我问你:你还想让你大哥留下来听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吗?”
池沌抉择了一番,现在让大哥知道这件事还为时过早,等到之后再慢慢与他解释。
“大哥,麻烦你回避一下,等到适当的时机我会跟你解释。”
池沌看向身前的谷千豪,略带歉意道。
“好,你哪时想告诉我便再告诉我。我永远理解你。”
谷千豪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便从核舟返回海汐阁原地,待到谷千豪真正走远,那个他才上前一步,但也离池沌有三尺远。
池沌盯着他,那个他也看着池沌。
良久,那个他开口道:“你可以叫我竺法兰。”
“竺法兰!摄摩腾,竺法兰。你是汉朝时来的天竺僧人?”
“果然,你是知道的,看样子你是个熟读历史的学者。不枉我发出的大宏愿,将你带进这个地方。现在,该是我跟你讲一讲这个世界的本质了。”
竺法兰合十的双手一张,刺眼的金光便把他们二人笼罩起来,等池沌适应了强光,眼前是一幕流动的画片。
头顶烈日骑着骆驼在沙漠中行走的僧人;身抗风雪拄着登山杖在雪峰间穿梭的僧人;以及在大草原上被马匪追赶全身浴血的僧人······
“我从天竺来天国,历经万险,终修成正果。最终坐化得入此间世界。但我一至这个世界,满眼尽是众生的苦楚,我散播佛的大善理念,可这个世界信奉的居然还是主宰!”
池沌听着,但在这句话后插了嘴。
“今生是今生,来生是来生;谁知今生向善来生圆满?谁知今生作恶来生苦难?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竺法兰你是否去看过?哪怕是一生向善,竺法兰你是否去过天道,人道,阿修罗道?”
竺法兰看着池沌的眼睛眯了眯,随后舒展开。
“我本以为你会是她的奴隶,但你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你真的不是她的后手。”
“你与主宰交锋过?”
“对!”
竺法兰的目光从池沌身上移开,看向天穹,道:“她还居坐在那黄金神庭的王座上,时不时往下面投来目光,寻找那些想要打破规则的人。而今,想要打破规则的人有了两个。”
“我散发两千年的宏愿,终将你带到这里,以我们两人之力一起改变这个世间的信仰,让佛光普照这个黑暗的世界。”
“阿弥陀佛!”
随着竺法兰的一声长号,池沌眼中似有万千星辰破灭,一尊金佛端坐于宇宙中央,唯有它身后的世界安然无恙。
“不可能!”
池沌喊出一声。
竺法兰看着意犹未觉的池沌,叹息地摇了摇头,道:“这可由不得你!”
池沌刚与之对视,从竺法兰的眼睛里他见到了杀意!
面对池沌这么一个坐着轮椅,唯一身上能动的地方只有嘴巴的人,要杀他很简单,而且竺法兰还在他们周身布置了结界,哪怕谷千豪能从万里之外赶来,也不能从竺法兰手下救出池沌。
竺法兰来到池沌身前,手往他小臂一握,便把他从轮椅上倒举了起来,他们俩手心相对,头顶相触,一股特别的念力由下而上贯穿池沌的身体。
“噗!”
沉闷的一声,池沌的双眼只留下血洞。
远在荒国雪山之巅的天荒淫魔震了震,惊恐地朝东南方看去,可只是看了一眼,血泪便从他眼眶中流出。
那个地方太亮了!似有一轮金日放辉!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引发了那一轮金日。
等到他把眼光投向天穹,入目便是单闭眼的主宰,在她的脸上出现了天荒淫魔从未见过的愤怒。
皇汶芳畏畏缩缩,等着主宰发话。
“你,给樵夫传话。让他去汐国!”
“去汐国做什么?”
“杀人!”
“杀谁?”
“池沌,以及所有阻拦樵夫杀池沌的人。”
“会不会太多人啊?”
“放心去做,我不缺这点信仰。”
那层通道关闭许久,皇汶芳依旧还没缓过神来,他看着东边那慢慢消散的金光,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赶紧去找樵夫!这是皇汶芳的第一要务。
他朝天上看了一眼,便马上知晓了樵夫所在的位置,他刚抬起脚往前走出一步,原地便只剩下溅起的飞雪。
在下一刻,皇汶芳已经出现在青木原樵夫的面前,樵夫砍柴的柴刀砍在了枯树上,随后抬头望了眼。
“怎么你来了?”
“主宰有新的指示。”
樵夫听后摇了摇头,道;“我一年只听一次指引,这是我与她的约定。”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你不得不出手,而且也只有你能出手。”
皇汶芳袖子一挥,一副虚影展示在樵夫眼前。
樵夫看着虚影里那东边发起的耀眼金光,不由得端正起来。
“这么说,她这次要我杀掉池沌?”樵夫望向皇汶芳,询问道。
皇汶芳点了点头,道:“如果能都杀光,那才是最好的。”
“好!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