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依旧吹奏这个陶埙,不过由于一直注视着子兰,曲调都变调了。
“玄音,好久不见!”子兰轻轻一笑,如春风拂过湖面。
君玉好很想开口道声“好久不见”,不过他刚想张口,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舌头。一种难言的悲怆突然涌上心间。
不过,还好。这些年所有的苦难,都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他早已习惯了。这苦涩的泪水,他已不知道吞咽了多少次。以至于,居然再也流不出泪水。只剩些自嘲的苦笑。
他朝子兰友好的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他有许多问题,要问子兰。
“子兰,你成婚了吗?”
“雪庐是你的丈夫吗?”
“这孩子是谁的?”
其实,他不需多问。他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就看雪庐与子兰这夫唱夫随,浓情蜜意的姿态,难道还需要多问吗?
子兰抱着孩子,从君玉的身边一闪而过。只有一缕清香,依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看着子兰一家人夫唱『妇』随,其乐融融的样子,君玉心中最后一缕牵挂,终于算是消失了。
南桥虽断,旧梦可安!如今子兰的生活已经算得上幸福美满,她既觅得如意郎君,又怀抱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人生没有比这圆满的,君玉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说,人生唯一还有一点遗憾,那边是没有收手刃王祥那个狗贼。不过,君玉的令牌都被搜走,连进都不进不去,怎么能杀的了王祥那个『奸』贼呢?何况,他身边还有一群卫士护卫呢?
不过,君玉相信天意。这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夜路走多了,早晚会撞见鬼。坏事做多了,也早晚难逃天罚。
不过,君玉这点倒是没有说错,王祥虽然接替了月长老的长老职位,但最终却也被自己亲传弟子所毒杀。这也算是报应吧!
不过一直支撑君玉活下去的信念,终于垮塌了。君玉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君玉这一生太苦太苦,自己家道中落不说,父亲还意外惨死,母亲也因过度悲痛而死。自己颠沛流离不说,还口眼歪斜,满脸脓疮,为救子兰,还挖下左眼,最终还被自己最亲近的兄弟割了舌。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还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给他人。而且是心甘情愿地让给他人。没有人能体会这种感觉,这种万箭穿心,有苦难言的感觉,就连君玉这种久经沧桑的人,都感觉难以忍受。
他的眼角猛然滑落了一滴眼泪,他有点意外,更有点震惊。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落泪,他以为他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没有眼角还为自己心爱之人储存着流不干的泪水。
不过,他得竭尽全力,为子兰一家再奏一曲祝福之音。这种含着泪吹奏祝福之曲的情义,也许更加真切。只至于路旁的人都停下脚步,驻足细听。
“有人跳江了!”
“啊,有人跳江了!”
岸上的人相互传达着这个消息,疯狂地呼喊。
在君玉看来,这很不文雅,就能不能清净些吗?什么跳江,自己不过看怒江的水太清了,想下去,游个泳罢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会什么游泳。
这一世,实在太苦太苦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再也不要重来。不必理会别人对于自己是懦夫还是勇者的评价,因为这些对于一个死人而言还重要吗?再者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遗愿,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玄音!”此时的子兰才反应过来,爬着一旁的栏杆大声呼喊。
不过君玉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心死之人,又该怎么挽救呢?于是乎,君玉很快就沉了下去。
雪庐看着沉下去的君玉,暗想,君玉,你别怪我,这也许对你来说,才算一个真正的解脱。
子兰突然在一旁,看到一个玉吊坠。她捡起这个玉坠,一眼就认出那是和她身上匹配双生滴水玉。
这是君玉送给雪庐的最后礼物,他希望他们能幸福生活,有纯洁如水的恋情。
子兰心念电转,她马上就明白了玄音才是真正的君玉。她立马就要翻上栏杆,跳下怒江,还是雪庐千方百计地才拦住子兰。
其实这些全是雪庐设计的计谋,他就是天界的司礼星君,一切事情他了如指掌。
当君玉登上南桥之际,他故意引子兰登上南桥,这个孩子其实并不是他和子兰的孩子。只不过是流苏的孩子。由子兰抱着而已,他又故意与子兰表现的十分亲密,让君玉误以为子兰已经嫁给了雪庐,还生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美满。让君玉再无留恋。
其实君玉有所不知,子兰一直还在等着君玉。
那天那个假君玉,的确伤透了子兰的心。可子兰很快发现他虽然相貌与君玉相差无二,但与君玉的风度和说话的语气,还是有明显不同。至于那个双生滴水玉,现在假货那么多,子兰又没有细看,不一定就是真的。只是子兰没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骗钱还是骗『色』?
她之所以会来南桥,也是因为雪庐告诉,前几天在南桥上看到君玉的出现。让她在南桥上等等,说不定君玉真的会出现。她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君玉沉入江中之后,很快便是失去了知觉。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他睁开了眼,在一个昏黄的背景下,君玉看到了两个人物。一个英俊潇洒,一个面容怪异,因为他的脸分为两半,一半面容丑陋,一半面容俊秀。
“你们是谁?”君玉自然而然的问道。“我还没死吗?我的眼睛,舌头,面容全好了吗?”君玉『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当然不会死!”这个英俊潇洒地人说道。
“你非但不会死,还会获得上古神魔的传承!”这个面容怪异的人说道。
“上古神魔的传承?”君玉很是不解!
“就是说你会得到他们传承,成为他们的得意弟子。”
“哦哦。”君玉恍然大悟。“那你们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个英俊潇洒的开口:“我是九死天尊,他是鬼面元圣。其实我们的真身,早在几百万年就已经死去。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缕残念。”
“一缕残念?”君玉有些震惊!
“你看我们的脚。”鬼面元圣开口道。
君玉一看,不由吓坏了。他们没有脚,只是漂浮在地面上。
“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九死天尊开口道。“只是见你天资不凡,悟『性』极佳,想收你做我们的传承人罢了。女娲大神陨落之后,将所创诸道散布在各界。得悟大道之后,神仙就可灵力大增。就连凡人,也会得道飞升。道分为天道,地道,人道。其中以天道中蕴含的灵力最强,人道最弱,地道居中。我虽不才,也悟出了一条天道,生死道。”
“我也不才,只掌握了一条天道,心道。”鬼面元圣开口道。“我虽然不及九死天尊那般灵力深厚,但比起来现在那些后辈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现在的天帝明月心,都不及我万分之一的灵力。他爷爷的爷爷,在我面前都只算我的后生小辈。”
“你别看鬼面老弟像是胡说,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是神魔时代的神魔,绝非现在的神魔可比的。我们在寿尽身死之际,还没有找到传承人。于是便化出一股残念,代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万幸,我们找你了你!”九死天尊突然非常认真地问道,“那么你愿意当我们的传承人吗?”
“我可以吗?”君玉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可以!你悟『性』极佳,无人点拨,对生死道和心道已经有了较深的理解。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只不过,你对情感的眷恋,让我们暂时止步了。那么,现在你想好了,要做我们的传承人吗?”
“这个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没什么别的好处,还可能在一场绝世大战中惨死。”九死天尊毫无开玩笑的气氛。
“那么,我愿意!”
“嗯,为什么?”九死天尊有些不解!
“因为,我信命。也许这一切就是注定的宿命。”君玉的目光无比的坚定。
九死天尊笑着说道:“好,我喜欢!我现在就教你生死道心法。”
九死天尊隔空一指,大量的心法涌入君玉的脑海中。
“君玉,你要记住‘天地无穷极,阴阳两相依’。阴阳就如同生死,阴阳相依相存,生死也是一样。生死道便是生道续死道,死道续生道。生死道是无形之道,只有有心之人才能感知。也只有心之人才能控制生死道,从而控制他人生死。斩断生道,就是死道。这便是生死道的真谛,切记切记!”
九死天尊猛一收手,大呼快哉!
而鬼面元圣也隔空一指,大量心道心法涌入君玉脑海中。
“君玉,心道本是阴险之道。何为心?外覆的是面,内包才是心。你可以知道一个人口中说的是什么,但永远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所以,是坑害你,还是善待你的,全看此人的心。但以心道之法,便可破除表相,直达内心。所有的掩饰,期瞒,都会欲盖弥彰!”
鬼面元圣大笑三声,终于大功告成。
两人齐声道:“我们的使命终于结束了!天选者,再见!”
说完了,二人如云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