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实在不想多说,他大吼一声:“放开我!”
“你要干什么?”王祥不解地问道。
“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别耍花样哦!”王祥示意持戟卫士放开君玉。
君玉『摸』出自己的命玉,一个天然无雕饰,碧绿『色』的圆环。
“这是……。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难道你是……公子!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你别管!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为了一点小矛盾,让王贲被别人千刀万剐。你知道我看着他的肉被一刀一刀割下来,我是什么感觉吗?我简直心如刀绞!尤其是我只能看着他被活剐,而不能出手相救,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残忍吗?而你明明能救,你却袖手旁观。只需要你禀报一声,雄兵就能杀进蜀都,救出王贲。你究竟还是不是人?你究竟是不是王祥,是不是我们的兄弟?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请记住,我不是变成这样!而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敢说之前,真的有把我当兄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也叫兄弟?你吃的山珍海味,我吃的粗茶淡饭,这也叫兄弟?你高兴了和我称兄道弟,不高兴破口大骂,这也叫兄弟?之所以应和着你,笑脸相迎,又和你称兄道弟,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其实我早都受够了你,要不是当初没有好去处,怎么会留在王府做你的家奴?”
君玉一时语塞,他从没有想到,他在王祥眼中居然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他把别人当兄弟,别人就会把他也当兄弟。君玉今天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他嘴上说什么,但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像王祥,他以前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公子”,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这个样子。
“你忘了吗?当初是谁收留的你?在那个寒冷的雪夜,是谁将你从冰冷的街角带走的?又是谁将你送上温床,点起火炉给你取暖的?是王府呀!又是谁与你一起嬉闹玩耍的?而你犯了大错,要被赶出王府,又是谁替你在爹娘面前求情的?是谁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与你一起偷偷分享的?都是我呀!你难道全忘了?”
“别说了,再怎么说,辱骂长老都免不了一顿重打!就这里,给我打!”
这些持戟卫士连踢带打,君玉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时不时伴着惨痛的哀叫。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绝不会停止咒骂。
“王祥,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见死不救,心狠手辣的禽兽!”
“不择手段,谋害兄弟的人渣!”
“你你……你等着吧!你这种人早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早晚不得好死!迟早会被摘胆挖心的!你不信,看着吧,就算我不杀你,也有人会杀你的。”
王祥突然心头一紧,难道他说的是月长老?对呀,他要是告诉月长老,月长老岂能饶了我?看来,我要灭绝后患才行!
“住手!”王祥突然转过身来,喊了一声。
“怎么,害怕了吗?现在收手也晚了,早干嘛去了!人做下的恶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月长老?放心吧,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不会有开口的机会!”王祥眼中寒光一闪。
君玉大惊,本能的恐惧在支配着他后退,“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你这条烦人又讨厌的舌头,我要了!”王祥对着持戟卫士开口道:“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是!”这持戟卫士齐声道。
“不要,不要,王祥,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哈哈哈,我从来不惧天谴!”
“给我割!”一个卫士噌的一下抽出一把尖刀,『奸』笑着『逼』进君玉。
君玉第一次感到恐惧,深深地恐惧。那个卫士如恶魔般阴魂不散,而步步紧『逼』。君玉连连后退,想转身逃跑。
但他刚一回头,就有一个身躯高大的卫士当住去路。他一把将君玉按在地上。
君玉不断挣扎,胡『乱』地呼喊。
“王贲,你这猪狗不如的禽兽!”
“你不得好死!”
“你早晚……嗯嗯……”
君玉左右闪躲,试图阻挡拿刀卫士的捉舌的动作,这卫士却猛地伸入君玉口中,拽住君玉的舌头,狠狠一刀割下舌头。
血在君玉喉咙里疯狂奔涌,大量的鲜血直往他的喉咙里倒灌。嗓子里全是咸涩的味道,他很是恶心,不由从口中喷出。他满嘴是血,衣襟上也沾染了血迹。样子很是吓人!
“王主事,怎么办?”
“扔出去!『摸』出他身上的令牌,让他永远都别进来!”
“是!”两个卫士抱拳道。
两个卫士『摸』出君玉身上的玉令牌,递给王祥,就要把君玉扔出去。
王祥叫住两个卫士,“哦,对了,扔到鹰首山后面的无底崖中。是生是灭,就看造化了!”王祥一阵阴笑。
这无底崖,深不见底。下面还有猛兽盘踞,这么多年被扔下的人,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爬上来。说什么看造化,其实就是想困死君玉。
两个卫士暗自佩服王祥手段高明,齐声道:“是。”
君玉真被他们扔到无底崖中,万幸因为树枝的重重阻拦,他并没有死。
他看了看四周,黑夜中有着无数双幽绿的光芒『射』来,那是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无数头恶狼!它们想把自己当点心。
君玉急忙翻出自己身上的火种,捡起一堆柴草点燃。君玉天当被,地当床的习惯了,自然习惯带个火种,方便在冰天雪地的寒冬烤烤火。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排上了用场。
恶狼见有火光,虽然饥肠辘辘,但没有敢靠近的。就这样,君玉一夜没合眼,愣是跟这群恶狼僵持了一夜。
天亮后,它们才逐渐散去。
君玉一下瘫坐在地上,但他的肚子却又咕咕叫了起来。
夜里,他曾听到流水的声音。既然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说明这里附近的不远处应该是有条河流!既然有河流,说不定就有鱼儿。
君玉还真没说错,果然在君玉前行了几百步后,居然真的发现了一条河流。君玉大喜过望,赶紧冲过去。洗了洗脸。
他发现河里到真的有鱼儿,而且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君玉随便在河边捡起一条木棍,一脚折断,便『露』出锋利的尖端。君玉便用这尖木棍扎鱼,还好这里水比较浅。很快,君玉扎上了一条活鱼。
君玉的舌头刚刚被割断,还不能咀嚼食物。这里又没有锅,可以煮鱼汤。所以君玉只能生喝鱼血。
君玉只感觉自己像一个原始人一样,过上了茹『毛』饮血的生活。
还好,他学会了将尖端锋利的石头制成石斧。用石斧保护自己和捕猎。
就在这里,他足足生活了一年多。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极为强烈的想法,他想要出去。是极为迫切的想出去,不是因为这里太危险。他不能否认这里是很危险,最危险的一夜,柴火半夜熄灭,他夜里被恶狼撕咬。他猛然跳起来,依靠微弱的月光一人就劈死了十二头恶狼。吓得剩下的三四头恶狼疯狂逃窜,再也没有出现在君玉的面前。人有时候,被『逼』急了比猛兽还可怕!
他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所有的危险也已经不算是危险。经历过生存考验的君玉,再也不是以前的君玉了。他已经练就了强大的身躯,铸就了不屈的意志。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这些,是生存的渴望吗?呵呵,现在的他瞎眼,断舌,破相,生存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太大诱『惑』力。 是强大的信念!南桥已断,旧梦何安?他想出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心中对子兰的那一缕眷恋。他还是不放心呀!他毕竟还没有看到子兰找到如意郎君。这是他心中最强烈的渴望。
可是倒底要怎么出去,君玉望着这仰不见顶的鹰首山,顿时发了愁。这悬崖峭壁要是爬到一半摔下来,恐怕再无生还之计。
不过君玉并不傻,这显然是个山谷。只要沿着山谷,绕开这鹰首山,不就能返回蜀都了。
可这并不容易,他没有地图,地形也并不好熟悉,来来回回,好几百回后,终于绕过鹰首山。
在翻过十几座小山峰后,他终于返回了蜀都。
没想到这一次返回蜀都之后,却是两年之后。
这两年内,朝廷又发生了巨变。三川侯钟信扫除了李宗周的余党,将小皇帝扶上帝位。朝廷总算不再那么乌烟瘴气了。
当然,君玉更想知道子兰究竟怎么样?
这蜀都的繁华还是一切照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他首先登上的是南桥,这里依然是座断桥。人依旧少得可怜,他当然没有看到子兰。
他突然想起他已经伤透了子兰的心,这里已经成为她最不想提及的伤心地。她怎么可能再来呢?不过君玉既然来到这里,就习惯『性』地掏出陶埙再奏一曲。这么多次撞击,他都舍命护着这个陶埙,以至于,到今天这个陶埙竟然完好无损。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奇迹了。
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南桥之上,他居然又一次遇到了熟人,还是两位。一位身穿黑『色』玄袍,风度翩翩。另一位身穿蓝『色』长裙,天资国『色』。
不错,正是雪庐和子兰。而令人最意外的是他们怀中那个吚吚哑哑的可爱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