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果真应了苏颜的口,为了瞧瞧这个传说中不守妇道粗俗鄙陋水性杨花无耻淫^荡的苏颜到底长啥模样,镇上不少人特意来酒楼吃饭。
苏颜是什么人,哪会傻了吧唧地在酒楼等着人家来参观自己,每天一到酒楼就一头钻进后厨,坚决不来前头。若是酒楼没事,她直接就不来,让那些人扑个空。然后他们一次没见着就来两次,两次没见着就来第三次,到最后胃就彻底被酒楼的美食勾走了,心甘情愿大把大把地往酒楼送银子。
苏颜躲在后头阴森森地瞧着那些人,哼!想看我?先把银子花了再说!于是,穆掌柜数银子数得嘴都快笑歪了,太赚了!苏颜简直就是酒楼的财神爷啊!
酒楼开张一个月后,生意步入正轨,苏颜该教给厨子们的东西也教了,最近也懒得研究新菜色,索性当个甩手掌柜,直接懒得去酒楼了,悠哉悠哉地回了月牙湾。
苏颜觉着挺对不住小墨他们的,这两个多月基本一直在忙酒楼的事,都没好好陪陪他们,把他们扔在家里,还真挺不忍心。苏颜回来之后,让两个娃娃安安心心地去徐老先生那里念书,自己则带着傻妞给稻子施肥拔稗子,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给牛大换了被褥,给他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每天都把牛大挪到院子里晒太阳。
“苏颜,你最近都不用去酒楼么?”牛大的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谁都看得出来,牛大几乎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可谁都无能为力,包括苏颜。苏颜能做的就是尽力照顾他,能拖一天是一天。
苏颜蹲在小炉子旁边扇着扇子给牛大煎药,听见牛大的问话,回头冲牛大笑了笑:“不用,现在酒楼没我什么事儿,我去了也是瞎晃荡,还不如在家多陪陪你们呢。没弄酒楼生意之前,我还打算养猪种玉米,谁想到苗死了,猪也没养成。这段时间我又忙着酒楼里的事儿,都没顾得上补种苗,地一直荒着,怪可惜的。昨儿铁蛋娘找我说话,想把咱们荒着的地要去种庄稼。我寻思着眼下是顾不上田地里的事儿了,便答应了,等年底他们收了庄稼,咱们再把地还给地主便是。现在咱们家就只有那两亩水稻,估摸着年底是不够交田租的,得添点银子进去。”
牛大一听还不够田租,有些担忧起来,咳了两声:“哎,都是我不中用,累了你,也苦了小墨。苏颜,钱不够的话就把我枕头下那对银镯子拿去当了吧,还能值两个钱……”
那对镯子是小月亲娘的嫁妆,小月亲娘走的时候把什么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这对镯子。对于牛大而言,这对镯子是他对发妻唯一的念想了,日子再苦牛大都舍不得拿出来当掉。苏颜来了他们家之后,日子过得实在艰难,牛大过意不去,忍痛割爱,几次提出要苏颜把镯子拿去当了,应应急。苏颜自然晓得这对银镯子对牛大有多重要,哪里肯依,没想到今儿牛大又提起。
“大哥,你想什么呢,咱们家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田租那点银子是完全拿得出来的。你是不晓得酒楼的生意,人来人往,好得不得了。等酒楼开张满三个月之后,我就能拿利钱了,随便估算一下都有两三百两。”苏颜一想起第一个月的营收,满眼都是银子,金灿灿的,别提多得意了,“等拿了利钱,我就把咱们家里的房子拆了重新盖新的,让你睡得踏踏实实的。再买几亩地,当个小地主……哎呀,想起未来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牛大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这辈子连一两的碎银子都没见过几回,听苏颜说有两三百两,着实吓着了。再听苏颜说又是盖房又是买地的,一时间还有些吃不消。
“两三百两?酒楼能赚那么多?”牛大完全不敢相信,他苦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能啊,本大厨出马,把昌平镇那些土豪的胃口都抓得死死的,个个上赶着来酒楼吃饭,来晚了还没桌子坐呢。你要不信就问问金水,他可是见识过的。”
牛大吃惊不小,不过想想也是,苏颜一直都是个有本事的。苏颜得意地笑着将药倒出来凉了一会儿,温度适中之后端给牛大喝下。牛大一面喝一面咳,喝得很是艰难,苏颜帮着拍了拍背,给他顺顺气:“大哥,慢点慢点。这药吃着似乎效果不比之前了,赶明儿我得请朱大夫再给你诊诊脉,重新配几帖药。”
喝了药之后,牛大的有些气喘,好不容易才舒服些,有气无力地说道:“省省吧,别浪费钱了,也省得朱大夫大老远地跑来。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我是没多少日子,能活一天是一天。”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苏颜啐了几口,“你还得瞧着小月嫁人呢。”
牛大幽幽地叹了叹,瞧着小月嫁人……他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们回来啦。”
恰好是下学的时辰,小墨和小月手牵手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傻妞在后面小跑着,笑得傻里傻气。今儿早上,傻妞也不知怎么了,死活要跟着小墨他们去念书,小墨和小月被吵得不行,只得带她一起去。苏颜哭笑不得,傻妞要是能念书,那牛家的祖坟就冒青烟了,可别把徐老先生气得半死才好。
小墨和小月跑到牛大跟前,小墨软软地问道:“舅舅,你今天感觉好些没?”
“刚刚吃了药,舒服多了。”牛大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小月拉着牛大的手,那双手瘦得只剩下骨头,小月心疼极了,轻轻地给牛大按摩着手臂,牛大欣慰地瞧着自己的闺女。
“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呀,我都还没做饭呢。”苏颜伸手揉揉小墨和小月的脑袋,“怎么样,傻妞没闹腾吧?”
“傻妞乖乖的,傻妞没闹。”没等两个娃娃回答,傻妞就不乐意了,抢着回答,“傻妞要念书,傻妞要念书,和小墨墨小月月一起念书……”
“念书就不指望你了,你不把徐老先生的书院拆了我就烧高香了。”苏颜着实不敢想象傻妞念书的样子。
小月偷乐道:“姑姑,你可别看不起傻妞,傻妞今天可乖了,都学会背三字经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师傅都夸她呢。”小墨给傻妞正名,“傻妞,把今天学的三字经背给娘亲听听。”
傻妞得意地扭扭身子,摇头晃脑地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傻妞无限循环中。
苏颜默默地囧了:“然后呢?然后呢?习相远之后是什么呢?”
小墨小月傻妞:“……”
“娘亲,傻妞能学这几句已经很不错了,你别要求太高,有本事你把完整的三字经背出来。”
苏颜:“……“
这回,轮到苏颜默默无语了,这都多少年了,她早把三字经还给老师了,要她背出来,这不是坑她么。苏颜嘻嘻地笑道:“哎呀,娘亲的意思是鼓励傻妞多背几句啦,要是傻妞能完整地背出三字经,我做一大桌全肉宴做奖励。”
一听见肉,傻妞的眼睛立马亮汪汪的:“傻妞要吃肉肉,傻妞要吃肉肉,傻妞要背三字经,傻妞乖乖的!”
于是,傻妞立马再次无限循环去了。苏颜一头黑线,这个傻妞,铁真真的吃货啊,一听吃的,做什么都带劲儿。
小墨鄙视地看着自家娘亲,不停地摇头:“果然,要求别人比要求自己容易,娘亲,你就是个典型!”
苏颜朝小墨的小屁^股踢了一脚:“滚,敢拿老娘开涮,做饭去!我饿了!”
小月眨巴着水汪汪地眼睛一脸无辜,给小墨哥哥帮衬:“额……小墨哥哥,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这段时间做饭的事儿全包在她身上来着,她还自夸厨艺天下无敌,我是幻听么?师傅今天才教我们‘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意思就是说一个人不讲信用,是根本不可以的。就像大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小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它靠什么行走呢?小墨哥哥,你说小月学得好不好?”
“好,好,好,非常好!做人就该讲信用!”小墨非常镇定地点点头,“娘亲,你说呢?小月学得怎么样?”
“我是文盲,我是文盲,我是文盲……”苏颜碎碎念着,灰溜溜地跑去做饭了,承诺神马的果然不能轻许呀。
以前,家里没钱,买不起食材,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颜就是想做好吃的也做不出来。后来小墨小月长大了些,做饭这事苏颜就没沾手过,都是两个娃娃折腾出来的。可如今不同了,毕竟是开酒楼的人,做饭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随便,何况现如今也不缺钱,苏颜从镇上买了一堆食材回来,打算给一家子多做些好吃的。
苏颜超常发挥做菜水平,弄了一大碗红烧肉,一条糖醋鱼,一盘麻婆豆腐,一锅滋补汤,一盘醋溜白菜,一盘凉拌土豆丝,饭菜上桌的时候,两个娃娃和傻妞口水都快流一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