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士知是罗无寂常在冥界修行,于冥界中事再熟悉不过,哪知此人竟不肯答,无忧士难免心中不快。
罗无寂口中不言,伸指在空中点点划划起来,无忧士凝神瞧了良久,这才恍然,原来就连罗无寂也不敢提及那高士的名姓。
虽说那冥界不设冥王之职,但既有这偌大的界域,怎能无人管辖,兽禽三五成群,尚且有主,又何况这小冥界中亿万鬼修?此高士应运而生,着实不奇。
且说原承天在三江台时,就曾想与金偶取得联络,哪知心神之中空空荡荡,竟无金偶的半丝讯息,这才知道金偶必然出事了。
金偶本是原承天的分魂,且这道分魂经分魂炼体之后,与本体更为紧密,那金偶就是原承天,原承天就是金偶。
与金偶难以用心神通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相隔太远,另一种就是分处不同界域。
小冥界虽说广大,可除非金偶与原承天各处在小冥界两侧,或有可能出现讯息不畅的情形,但屈指算来,金偶与自己分别不久,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天隔一方?
这么说来,金偶极可能与自己分处不同界域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冥界之中自然亦是奇变无数,金偶失落于另一处界域,倒也不算奇怪。
原承天不慌不忙,运转起分魂练体心法来,片刻之后,面前风景忽地一变,原来是心法运转成功,自己所见已是那金偶所见。
这就是分魂炼体心法威能强大之处,那分魂与本体的视线是可以转换的,此刻原承天已可借助金偶的双目瞧清四周情形了。
原承天放眼瞧去,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实不知身处何地?四周物事非云非雾,也不知是怎样的世界。
好在原承天玄承深厚之极,一瞧便知,此为冥界特有之物,名叫阴沌,当初与叶惊海姬怜舞初次会面,就是在这阴沌之中。
这小冥界因灵气充足,故而此间阴沌亦与冥界阴沌大不相同。那阴沌并非生灵,却自有灵慧,可吞噬冥界万物,所过之处,万物不生。这阴沌就好似天地之初的混沌,假以时日,等这阴沌越发强大,自然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原承天当初在冥界初遇阴沌时,因境界低微,自然是无计可施,唯有依仗姬怜舞之能,方才勉强得出阴沌。此刻修为与当初相比,可谓一天一地了,怎的金偶怎难以逃出阴沌?
更何况金偶身侧,又有神识在身的公子我与姬氏太虚弟子姬秋池,集三人之力,难不成也寻不出路来?
原承天细细辩来,很快发现,这小冥界的阴沌果然与当初所遇不同,便是在阴沌体内,亦是法则千变,被困在阴沌中的三修实难测知法则变化,故而也就无计可施了。
而原承天细探良久,一时间也寻不出逃生的办法来,看来小冥界的阴沌得界中灵气之助,比冥界阴沌强大了许多。若想自内而外逃生,因受法则所限,几乎绝无可能,只有从阴沌之外想办法了。
当初与任太真约定的时间只有一柱香罢了,但这一柱香的时间,只怕连赶到阴沌身侧都来不及了。
饶是如此,原承天心中不乱,此番非得动用五界天地卷不可了。
遂将天地残卷自袖中取出,向空中一抖,此卷展开,也不过数丈方圆罢了,但原承天用手一指,那四周数万里界域中所有物事,皆在此卷之中。
原来此卷到包罗万有,并非仅仅可以困住修士而已,若仅以为天地残卷只能用来斗法,可就小瞧了此宝了。
如今五卷已收得三卷,这天地残卷的威能可就更加强大了,残卷展开,将数万里生灵物事罩在卷中,只算是牛刀小试。
原承天略略瞧了一瞧,知道阴沌尚未被罩在卷中,也不着急,将身一纵,亦在卷中,左足向前一跨,就从卷首到了卷尾。
别小瞧这一跨,因这天地卷已囊括数万里,因此这一步就是数万里。仅以遁速而言,此卷威能之强,远在世间所有空间法宝之上,这也是原承天不敢轻易动用的缘故了。
就算是大罗金仙,瞧见此宝,只怕也要动心。
等跨到卷尾之后,原承天再将此卷复又收起展开,如此三番,身子已在十万里开外,但所花时间不过数息罢了。
等到第四次展开天地残卷时,只见卷中有一团白茫茫的物事,瞧来只有拳头大小,其实已体积或有数万里之广,此物便是阴沌了。
原承天心中一喜,既然已将阴沌收在卷中,这阴沌就算自成一体,岂不是任由他操纵?
正想拍开阴沌,放那金偶三修出来,不想空中忽的伸来一只大手,在那阴沌上轻轻一按,原承天施加在阴沌上的法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原承天见此神通,亦是心惊,若他强行动用天地残卷之力,固然可以拍开阴沌,可这只大手分明是冥界大能之士示警了,且瞧这大手的去向,也只朝着阴沌而去,并不着袭向自己,故而那大能之士似乎未见敌意。
原承天机变灵慧,天下无双,就从这大手轻按混沌的举动,瞧出许多信息来,他向空中揖手为礼,问道:“敢问是何方高人,若有法旨,还请明示在下。“
那大手复向原承天抓来,原承天本能的就想施法自保,哪知耳边却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来:“承天,不可。“
原承天听到此音,全身热血如沸,如此纶音,若非九琉又能是谁?那九珑怎的也在这小冥界之中。
既有九珑示意,原承天也不挣扎,任由那大手抓来。此手将原承天轻轻托在掌中,果然不着有丝毫敌意。
那大手一探一伸,就不知去了多少里,视这冥界时空如同无物,原承天心中叹道:“怎的这世间大能,如此之多。“
面前乍暗复明,那大手将原承天轻轻放下,原承天落下地来,身处之地,乃是一座小小的院落,院中只植了一株白梅,生得横斜肆意,自有动人之处。
原承天身在此院中时,只觉得心神一定,知道此院自成界域,与院外冥界自是不同了。
原承天暗道:“也不知这是哪里,珑儿又在何处?只可惜经此一事,免不得要误了与任太真的一柱香之约了。“
那院中有草屋三间,中间的那一间房门大开,就有阵阵幽香,自那房门中传来,原承天轻轻一嗅,面上就露出欢喜之意。
他举步走进中间的草屋之中,只见那屋中设有一案,一名白衣修士正在那里挥毫作画,白衣修士身侧盈盈立着一人,正是九珑无疑。
九珑专心瞧那白衣修士作画,听到脚步声响,便转过头来,冲着原承天嫣然一笑。
原承天心中欢喜,无以复加,不想小冥界一行,却能得遇九珑,他虽不知那白衣人是谁,却隐隐猜出九珑来此的目的。九珑怎能不是为了三王天龙而来?
原承天见那白衣修士专心作画,也不打扰,轻轻九珑身边,与九珑并肩观画,佳人体散幽香,吐气如兰,如此佳会,只盼永无终结之期才好。
细观那白衣人所画,原承天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纸上白画,赫然就是自己与九珑了。
只见画中自己与九珑一坐一立,那九珑手抚瑶琴,临水而坐,水中有莲花数朵,自己则袖手而立,似乎正在侧耳听琴。再瞧那水里,又有一条黑龙在水中游戈。
原承天见画中黑龙,就是一惊,只见那黑龙张牙舞爪,面目甚是狰狞,似乎要脱水而出,可瞧其神态,又是想听罢九珑一曲才走,那犹豫之态,已是跃然纸上了。
原承天瞧见画中情形,心中道:“莫非画中之地就是仙庭莲池,否则怎有黑龙在彼?只是却不知这画中人物,是那世尊玄极,还是我与九珑。“
白衣人运笔如风,片刻间将此画作成,将笔一掷,哈哈大笑道:“仙子,你看如何。“
九珑拍手笑道:“只怕如禅师所愿才好,禅师之意,亦是珑儿所愿。“
原承天这才知画中正是自己与九珑,想来画中故事,乃是日后仙庭之事了,细细品那画中意味,倒也令人深思。
这时白衣人转向原承天,含笑道:“原道友,今日将你请了来,多有得罪了,本禅子久欲见道友一面,恨无机缘,今日得九珑仙子之便,方有此唔。“
原承天道:“承天虽无缘得见禅师,但禅师手泽,却是早就见过了。“
那白衣人哈哈大笑道:“果然逃不过道友的一双慧目,不错,那冥界浮塔中仙子画像,的确是便是在下所绘。“
原承天揖手道:“果然是宿世的机缘,只恨在下玄承浅薄,不知禅师来历。若肯告知,感激不尽。“
九珑抿嘴一笑道:“这位便是小冥界无冕之主,天下独一无二鬼禅之修灵幽禅师。“
原承天听到鬼禅之修,怎不动容,这世间原只有仙鬼之修,仙禅之修,怎的还有一个鬼禅之修。
九珑又道:“灵幽禅师另有一个身份,便是天龙鬼师昔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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