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酒气染上潮热,女孩儿不适地偏了偏头:
“喻先生,您喝醉了。”
纵使满身酒气,青年黑暗中的凤眸却如同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无限缱绻黯然凝结眼底。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头挑起女孩儿的下颚,唇瓣一点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言言……”
唇瓣溢出呢喃,禁锢在女孩儿腰间的大掌不曾有半刻松懈。
门外。
中年男人见女孩儿进去这么久没动静,料定那位没在,鼓足勇气,正想推门进去,余光却看见朝这边走来的会馆老板,连忙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跟着原绥一起过来的,还有耿宁。
侍从胆战心惊地目送两人推开房门。
一片漆黑。
“原哥,那个女的应该没找过来。”
耿宁下意识抱紧了原绥的一条手臂,刚出声,一道冷戾的目光瞬间扫过。
“滚!”
阴冷浸了冰碴的声音,耿宁身子一抖。
“你先出去。”
拂开手,原绥准确地走到墙边,打开了房间的灯。
青年先一步有意识地将掌心覆在女孩儿眼睛上。
凤眸微掀,刺目的灯光带来不适。
体型颀长的青年淡漠起身,眼底不见一丝一毫醉意。
“有事?”
转头替女孩儿理了理凌乱的衣服,一举一动都透着珍视。
原绥到了嘴边地话蓦地哽住。
亲眼见到,到底比听说更加震撼人心。
扶了扶额,他靠在墙边,点燃一根烟:
“好久不见,鹿崽崽。”
喻江白皱眉,撤下挡在女孩儿眼睛上的手,沉声:
“灭了,或者出去,你选一样。”
他的小姑娘闻不得烟味。
撇撇嘴,原绥将烟踩在脚下。
三年,女孩儿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那眼神,陌生得紧。
想到喻江白传过来的消息,原绥沉下脸。
催眠摘除篡改人的记忆,那个豆珃,还真是胆大包天。
低声轻叹,他将烟头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回来了就好。”
人回来了,他也就不用每日每夜拿自己的身体拼命了。
余光见耿宁愣在原地,眼神算得上惊恐,他心下有些怪异,推了推人,让他出去。
久别重逢,他们还是不要做电灯泡的好。
包厢被点亮,禁锢在怀里的女孩儿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
“我们,真的认识吗?”
潜意识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堂堂喻家大少这般纵容,是因为她和他已故的妻子十分相像。
可心底却生出抵抗的意识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次被催眠留下的后遗症。
指节微顿,青年垂眸:
“记不起没关系,只要哥哥记得就好。”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从前那些事,于她而言,记得,也不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染上温热的指头细致描摹着女孩儿的眉眼,唇角溢出的苦涩被无声压下。
那双深邃如海底的凤眸,总有迷雾涌起。
陆溪言抬手,即将碰到青年眼睛的手,倏地收了回来。
她莫名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瓣。
白皙修长的指头一根一根覆上,她抬眸,猝不及防撞进青年琉璃凤眸之中。
“你没醉?”
新奇的关注点,素来冷静自持的青年难得露出怔然。
唇瓣擦过女孩儿耳侧,他声音低软下去:
“醉了。”
白皙柔软的掌心抵在额上,青年低笑出声,浸了酒意的沙哑微醺,无端蛊惑。
下颚微扬,凉薄的唇瓣印在女孩儿手心。
“我有事和你说。”
脸颊微红,陆溪言试图抽回手,青年却顺势靠了过来。
青丝缠绕在修长的指头上,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小手安放在膝盖处,她眨眨眼:
“慕家,”
只是刚开口,头皮突然一重,青年气息顿时冷了下去。
指尖微蜷,克制着翻涌上来的怒气不悦。
凤眸微冷,他静静掀了掀眼皮:
“想让我帮慕域?”
女孩儿谨慎地点头,落满了星辰闪耀的杏眸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重婚罪,犯法。”
清冷霸道的气息倏地闯入,喻江白一字一顿:
“移情别恋,同罪。”
杏眸眨了眨,女孩儿身子被迫后仰,眸光透着疑惑:
“我,结婚了?”
指尖指了指自己,显然不可置信。
大掌覆下,轻轻握着女孩儿的手指转向自己:
“和我。”
眼睛一点一点瞪大,喻江白磨了磨牙:
“不相信?”
拉着女孩儿站起来,拐杖被丢弃在一边。
“要去哪儿?”
处于懵圈状态的陆溪言被拉着出了会馆,冷风吹过,她停下来。
青年转头看着她:
“给你找证明,民政局可以,结婚证不行。”
凤眸满是认真,陆溪言抽回自己的手:
“为什么结婚证不行?”
喻江白顿了一下,被酒晕红了的眼底多了几分炙热:
“烧了。”
司机在门外等着,见到女孩儿第一眼,下意识地弯腰:
“夫人!”
陆溪言被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连忙制止,身旁的男人嘴角却微微扬起。
“你看,他们都记得你,只有你,不记得我。”
指腹划过女孩儿脸颊,清冷的笑容似乎掺杂了苦涩。
他们那么过往,他既盼望她记得,又自私地希望她,永远记不起。
前尘往事,记起,到底尤是负担居多。
他舍不得她再背负那么多。
琉璃凤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看着打开的车门,陆溪言后退一步:
“喻先生,我今晚必须回去。”
汪瑜肯放他们来江城,私下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眼线,慕家,有很多人在盯着她。
搭在车门上的指头隐隐泛白,喻江白逆着光,声线淡然:
“你为什么,要帮慕域?”
汪瑜催眠了她的记忆,可她为什么,会相信慕域?
莫名的酸胀翻涌而来,指节泛白:
“你和他相处了三年,日久生情了么?”
这副怨夫兴师问罪的模样……
陆溪言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眼底的光亮驱散了笼罩在喻江白周身的阴暗。
“可能是因为,刚见面的时候,他眼底的错愕吧。”
刚被催眠的时候,她只记得一个江小白,其他一片空白。
而当她第一次和慕域单独相处,他愧疚而笃定地写下了三个字——
陆溪言
是她的,真实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