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小白走了没两天,就有人拜访上门来,
“武威郡王府?”
我愣了一下,一向低调隐世的武威郡王李肆业突然找我。
来人是他的儿子李佐国,还带了三匹大宛马作为礼物。
李嗣业是三原人,与开国凌烟阁名将李靖算是同宗,却在安西投的军开始发迹的,一生戎马生涯,自己一向不置私产,平时的赏赐也多分给将领士,只养了十匹精壮的大宛马,作为私人爱好,这大宛马就是汉时大名鼎鼎的天马——汗血马的后代,哪怕在本朝也是无价之宝。
作为军旅生涯留下的一点嗜好,李嗣业晚年退养的最大乐趣,就是给这些大宛马配种,宝贝的不得了,居然一下就给我送来三匹。
不说看在这三匹马的份上,作为曾经的前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满肚子犹疑看完他的书信,不由嘘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已经步入中年大叔的李佐国,心中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肆业突然派人找我,乃是打算将他儿子李佐国托付给我,好让他是后援的兵马安西去磨练一番,他这个儿子是地道的将门出身,一生大部分时光,几乎都是追随父亲在军旅中度过的,
“恩,这个武威大人所托,本身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看了眼,明明是胡子一大把的大叔向,却恭恭敬敬给我行子侄礼的李佐国。
“不过,你想去安西,就得放弃这左骁卫中郎的职事,转任金吾卫,还得降格叙用,去了安西后,也不能保证独领一军,先要从佐副做起……”
“毕竟,我不但要对你负责,也要对你统领的将士负责……”
“但凭大人驱使无妨……”
他似乎来之前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几乎是不暇思索道
“佐国,要的只是上阵杀敌,为国赴命的机会,而不是坐领门荫,”
“再说阿父当年也不是从一介昭武校尉,博出这一番的局面……”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却不意外,这才是尚武崇功,从不缺乏热血好男儿的的大唐,与后世其他时代区别最大的地方。
“如此甚好……”
我写了一张手书,让他去枢密院走例行的程序。
这么做的后果是,仅仅到了第二天,卫尉卿卫王李琰,也将他才十三岁的儿子,新郑王李恭送过来,说他这个儿子在长安无所事事是在不成气,正好去安西磨练,当个小兵也无妨云云。
然后是韦见素、颜真卿、王维兄弟、崔圆等关系户,都有人托情过来,说自己正好有年龄合适的子侄辈,想送到边疆去锻炼一番,生死听由天命,你自己看着为云云。
当然大都是庶出,或是嫡长子以外的人选。显然是皇帝小白放出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这些人觉得吧自家子弟送到万里之遥的地方去大有好处一般。
这下好了,我准备的第三批后援部队的正副领兵官及其参佐僚属,都有了人选,或许这正是皇帝小白的良苦用心,来的都是我相熟有善缘的关系户,却又符合分化相制的原则。
不过好处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拉赞助了,
然后朝廷下诏,以南海都督府管领海外藩卓有成效,藩贡不绝,威名日昭,臣附大唐的外藩越来越多为由,赐南海都督府,授流外官和番外爵制之权,每年限定为爵子二人,爵男十人。可现授后备呈于礼部。
此外在爵位制下,赐屯守官之制,所谓屯守官,是来自都护府、都督府的一种惯例,在散职、勋授、本官和寄禄官之外,增设的世职,以其屯守地为名衔。
但与其他现任现授的官身不同,这个屯守官是可以传给子孙的,作为爵位以下的补充,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对边疆屯垦土地的管理权和收益权,更像是一种低层次的分封,以鼓励将士扎根边疆,勇于开拓。
当然,这只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针对的是南海都督府,这篇诏令更大意义上,是对南海都督府以外的地区的部分事实沿用,也算是一种比较隐蔽的曲线救国。
比如安西都护府的政策通用问题,比如高适半年送回来一次的奏疏,已经奏请在岭西重置大月氏都督府,以管领吐火罗诸国,只是所辖已经增置二十七州。
等到全民除服后,大行皇帝的丧事还在继续,作为国家重臣的我,却可以以陪小丫头守孝为名,蹲在家里继续对公事摸鱼。
不过肃宗驾崩后,兴庆宫里安养的另一位太上皇,玄宗老皇帝病倒了,据说是心哀造成,小丫头特意去看了几回,人还算精神,但毕竟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
连高力士已经做好去海南退休的前期工作,由他的养子冯越陆续置办的,从广南到海南岛上大批的田庄和产业。作为侍奉皇帝数十年的人,经历了太多的宫廷事件,知道的密辛太多,要想太太平平的回乡安度晚年,或许还没那么容易。
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我拿新制糖果屋,都nong蹒跚学步的养女们的时候。
一个迟到的消息终于被送到了长安,哥舒三姐妹的长女,已经有孕数个月,已经确认是在回到洛阳的那次大狂欢中留下的。
于是我的部下和家臣们再次躁动起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动机也在这个消息的搅扰下,付出了水面,之前宋瑾瑜所出的长女,毕竟生母身份卑微,还是个江湖背景复杂的寡妇。
但是哥舒氏所出就不一样了,毕竟我是继承了哥舒翰的一脉渊源,哥舒翰在军队中的影响也是不小的,如果首生得男,则作为长子,如果有外来强援和jiān臣部属的得力支持,威胁到嫡出的儿女的继承排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我对哥舒大姐的私下约定,也被捅到了外头,于是远在外地的韦韬、卫伯yu等人都派人前来探询,而有资格过问此事的薛景仙、崔光远、魏方晋、郑元和等五大长史为首家臣,也派人或是直接上门来劝谏。
理由很简单,
如果哥舒氏所出的是个女儿,我就打算让他继承哥舒的姓氏也无关紧要,但要是男孩就麻烦了。虽然哥舒翰入唐为将,突骑师突厥的九姓部众中仍然有大量昔日的族人,突厥人尊崇强者而信奉贵种,哥舒部的旧族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如果让我的后代去做他们的首领,再加上哥舒家的血脉,估计在突骑师九姓之外,再立一姓大氏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作为我的亲信,或是家臣,或是部属,或是外围盟友的立场,绝大多数不会容许作为我的长子,跟随别姓,或是去做胡人的首领,但又不能排除朝廷乐见其成的倾向。
于是轮到我要头痛了,除了要对家臣辨明解释,还要应付上门道贺,或者说是来旁敲侧击表态的。
你妈**,我生个孩子也这么麻烦么……
在这一片纷扰的情况下,我关注的大秦使团,也终于抵达了长安……
为了奖赏那些塞利斯人在讨伐北方叛臣的战斗中所做的贡献,阿克苏姆的摄政王后,决定将马萨瓦港和阿杜里斯港之间,属于降伏的阿鲁特里亚部落的一大块突出海中的尖角地域,分封给这些塞利斯人。
这片土地,连同大片内陆的山区丘陵,在后世被称为索马里半岛的国家海盗发源地。
但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被群山分隔出来的一个被称为贫瘠荒野的,不规则三角形尖岬平原而已,大片的土地上只有在黄土和砾石中顽强生长的稀草,和少量放牧的部落人口,以及几个世代栖息在沿海红树林里的渔业小村庄。
除了王国提供的奴隶,所有的工具、设施和材料全靠塞利斯人从海路外地运来,但是他们还是在这里打粗众多水源和深井,并挖成纵横的沟渠,用工具翻开荒原上大大小小的砾石和表层沙土,露出下面相对富壤的深sè泥土,种植豆薯,沙枣和无花果,油棕和椰子,放牧牛羊,将荒原变成田野,最终建立起自己的港口和城邑,
《被遗忘的大航海时代片段……唐人在东部非洲开拓史略》……
安提黎巴山山麓,巴拉达河和阿瓦什河的汇合处,是号称沙漠边缘的海岸明珠,大马士革城的所在,也是阿非里加地区现存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古代沿袭至今的灌溉系统,让整个城市内外水道纵横,也使大马士革周围草绿花香,万木争荣。也聚集了整个叙利亚行省乃至北半岛地区的财富和人口的精华,其中繁华和富庶,号称地上天国。
虽然阿拔斯王朝建立后,为了削弱和分化前朝参与的影响,而将都城迁移到东方,又废弃了伊拉克的中心库法城和巴士拉,而在底格里斯河旁波斯古都尼尼微废墟附近新营造的巴格达。
但是作为前王朝的首都,历代积累下来的历史底蕴和沉淀,无论是高大的城墙和堡垒一样的城门建筑,或是是聚集的人口和商旅,都还是新兴的巴格达短时间内所不能相比。
作为一个多个外来统治者变迁的城市,在这里留下了众多的历史遗迹,比如波斯风格的穹顶和高塔,罗马风格的恺撒门、廊柱、和马赛克壁画,甚至还有一座专供基督徒参拜的圣保罗教堂,以及基督徒聚居的村落。
此处之外,400座伊斯兰清真寺和70多座基督教教堂,遍布古城内外,还不包括那些宗教学校和讲经所。
如城中建造于六十多年前的倭马亚大清真寺的前身,就是基督徒建立的圣约翰大教堂,而教堂的前身,则是罗马殖民者建立的朱庇特神殿。
但这一刻,不论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或是拜火众,都纷纷逃进高达的城墙堡垒中,寻求庇护。惊惧这望着在城外扎营的军队,对自己所信奉的上帝或者真主,无助的祈祷道……
大马士革下,后倭马亚王朝军的第一批前锋已经安营扎寨,这些神sè皮肤的军人,不断的寇掠四方,将财物和哭哭啼啼的妇女,送往海边的港口城市阿什特里特“贝鲁特”。光是拦截商队和掠夺城外的市镇仓库,就让这些敌人不得不征调更多的马和骆驼。
他们是从西北方向海上啥过来的,因此大马士革方面,对此毫无准备。面对南方由叙利亚总督临时组成的防线,轻易就被突入腹背的敌人击垮,大马士革外围的卫星城镇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就沦陷了,作为阿拉比亚核心九大行省之一的叙利亚总督,也在战斗中失踪。
因此城中,事实上是有几位互不统属将领的军队在守卫的,由于事出匆忙,他们只带来了自己的卫队,押送着金银细软,逃进城中的。
此时阿巴斯王朝的版图内,却是烽烟四起,北方对可萨人的讨伐战才刚刚结束,就失了泰伯里斯坦;然后是帝国最大的呼罗珊行省动dàng不堪,叛luàn者盘踞于道路,屡屡截获来自布哈拉、撒马尔罕的赋税。
小亚美尼亚传回的消息,当地蛰伏已久的古老氏族马克米扬家族,突然宣布起兵,以违背氏族古老盟约为由,起兵攻打国内另一大势力巴拉克图温家族的领地。
由于巴拉克图温家族的中坚力量大都出征在外未归,在数千骑兵构成的铁流下,战斗几乎是势如破竹的一边倒,很快大半个亚美尼亚就沦陷了,并向巴拉克图温家族残余逃往的阿塞拜疆进军。而南方平原地区内的少量阿拔斯驻军,却受到起义者的围攻而自顾不暇。
由于后倭马亚王朝拉赫曼哈里发统帅的军队,在进入圣地耶路撒冷城时受到袭击,残余阿拔斯军队躲进远寺,以图躲避这位征服者的怒火,结果,圣地因此染上了不洁的血腥。这也被视为不祥的征兆。
这一刻,战火终于燃烧到了阿拔斯王朝的核心地区。
在金sè新月的绿旗下,大量的财物和粮食被征集收缴起来,青壮男子在刀枪的bi迫下,聚集在城下挖土掘壕,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日充斥在营地中,那是忙碌的工匠们建造攻城的弩炮,……
北天竺,伐那楼国境内
信德河支流,照常流淌着,破碎的木牌和尸体,在河湾处冲击成一团,在浅滩处翻出粉红sè的泡沫来。
叶永星挽弓搭箭,一箭shè在对方的长枪方阵中,一名身穿钉满铁片皮铠的军官被shè翻,再也没有起来
虽然是骑兵用的马弓,但是对这些装备和防护有些的天竺土人军队来说,大多数时候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数量太少了。他不得不用木杆搭建成十几个小型的弹shè器,投掷卵石来扰luàn对方。
虽然他烧掉了渡口,但是还是无法阻止对岸上千名天竺兵的渡河,
来犯的这些天竺兵是阿棘尼国旗号,据说祖上和征服过西天竺的马其顿人有关,善用长枪结阵作战,在当地威名赫赫。
长枪方阵以五十至八十人为一团,手持至少有二十多尺长,矛尖被涂成黑sè的尖枪,身穿皮铠和带护颈的兜帽,头排两三行的士兵甚至有一身像样的环甲,被涂抹成土黄sè,由一名百户率领,他们的长枪上系有五颜六sè的布条,即使身份的区别,也是进攻方向的指引。
“**,。老子遇上扎手的点子了……”
叶永星狠狠骂道
形势几乎是一下子突然变得糟糕起来,通过逃亡的商人获得消息,据说北天竺的高原诸国,正在组成一个反对外来势力的联盟,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国,但是四面进袭,让富楼沙城的唐军有些疲于奔命。
不过毕竟已经向南路行营输粮十余万石,还有大批的珍宝财货,倒不虞他们会轻易放弃这片地方,但在援军赶来之前,叶永星就只能靠自己手下百多号跟班,和临时赶鸭子上架的三百多名土人青壮,他们的武器只有削尖的木篙……
可萨汗国境内,佩格河草原,拓跋部、耶律部、朱邪部的营地,作为这些塞里斯雇佣军的驻地,卡萨人慷慨的提供了河畔大片的水草地,作为这些骁勇的外来战士休养生息。
这些雇佣军初来时大都是青壮,到了可萨之后又取了大批当地的女人,几年下来生养了不少后代,因此也将聚居地建设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寨。
不过目前这座城寨中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的士兵,不是在里海南岸的泰伯里斯坦作战,就是在南方的前线,因此迎接来都城伊迪尔的信使,马前卒大公公的,是三位首领之一的耶律明。
马前卒带来的是,邀请这些留守士兵进入伊迪尔城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