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花园里充斥着小女孩儿们的银铃声,那是我的女儿思雅、瑶瑛、涛儿,大姐yu坊的带领下,学唱新曲《弥赛亚》《天赐蒙恩》,宋瑾瑜抱着最小的萌萌在一旁听着,算是启蒙。无论是阿蛮、还是云容,或是萧雪姿、雨棠儿,都吸声静听,或多或少流露出一种恬静的笑容。
我却在湖中水阁陪着一个不速之客,前段日子丢下大部分文武狂奔回来奔丧的,刚刚过了除服之期的皇帝小白,正在我身前。
他一身内夹素麻的紫衫便装,连噗头都不戴,靠在躺椅上毫无君臣之仪态,开怀大嚼,仿佛被人压抑了很久一般。
当然,名义上对宫内省、秘书监等皇帝身边近侍内臣来说,他是来找我商量国事,调动枢密院名下,我直属的教导军,楼观山大营、太白山大营,汉中大营三只军事工程兵的事宜。
因为与寻常的军属工程团不同,作为这个时代的工程建设中,最关键的火器爆破技术,就掌握在这三只工程军的序列中,他们同时也经常扮演,新式军工技术的实验部队,以及其他军属工程部队的种子训练基地。
讲究的的是在战场需要的时候,不惜代价以最短的时间建立起来相应的战争工事。现任的皇帝小白,希望能够借助他们在大规模山石开凿爆破,和大型工程构架中的经验,加快大行皇帝的建陵完成进度。
此外还有大批琉璃、陶瓷,金银器之类的陪葬品,也在龙武军名下工坊中烧造。
“这可把我憋得狠了,还是你最自在逍遥啊……”
他毫无仪态,狼吞虎咽的将案上,我从江南带回来的各sè小食,狠狠的尝了一遍后,又灌了几杯我家特酿的梅露红、琥珀青的果子酒后,才心满意足摸着肚子的喘口气。
“不能饮酒,不能餐rou,从头到尾都有人盯着,只能吃冷祭……”
“拜托,不要这副样子啊,你是富有四海的天子啊,这天下什么东西不是你的……”
我摇摇扇子道
“富有四海,你真相信这东西么,在宫里吃饭睡觉放个屁,都有人乘机劝谏,好像不这样做就不是忠臣一般……”
“难道又有人以国家大义为名劝你,把我收拾掉,尽收财货产业以资国用……然后厚赐追赠我的子孙来平复朝野么……”
我轻描淡写的吐糟一些很可能让御史暴跳如雷上窜下跳,让另一些人如获至宝的大不敬言辞。
“容若,你到底在想做什么啊……”
道这里,皇帝小白突然正sè叹息道
“不仅是我,很多人都想问问你啊……”
“我的征途在那星辰之大海啊……”
我也正sè道
“嚒……”
他一愣神。
“开个玩笑……”
我
“眼见朝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可期,我却出来搅风搅雨,在远域燃起战火,眼见有穷兵黩武之势,肯定有很多人不安……”
“说道这里,我倒想,你牵挂故里,这不足为奇,不过你打算与大食人全面开战么,”
“前番拿下拷问大食人的使臣,禁绝大食法也就算了,还有人说你实在公泄私愤,鼓励边将私启战端以裹挟朝廷,想效法前朝高句丽三征的故事啊……”
“这怎么可能……就算我有私心,难道那些将士都是不辨是非的猪么……”
我当然矢口否认。
“不过朝廷空有数十万经历过战火的善战将士,却没有与之匹敌的对象,空置荒废不是太可惜么……”
“俗话说,军国之器,须常常磨砺,河北安定才不出数年,河东朔方诸军就崩坏如斯……”
“我可不想一手打造的这些大唐健儿,也步入他们后尘……”
“更不想让这些习惯刀口tiǎn血的精键儿郎,终日饱食无所事事,只能到地方去祸害滋扰百姓来,消遣多余的精力;或是躺在功劳簿上,晒着太阳对后辈吹嘘清凉饮料的故事;或是干脆从大流上下勾结亏空吃饷,在事发后背着不名誉的身份死去,或是一直混吃等死熬辈分到老……”
“对朝廷来说,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但对军人来说,却未必不是是个悲叹的下场……”
“毕竟,自古军中从来就不缺少热血报国的健儿……只是未能恰逢其时而已,让他们的热忱和血性,白白消磨在太平岁月未免太làng费了……”
“我不过是给他们经营一个博取身价建功立业的去处,不用在太平年景下,和别人一起排资论辈熬经历磨升迁的机会……”
“再说,一旦朝廷有事,至少有一隅之兵可用,……要知道,天宝十三年的教训,过去了才多少年……”
到这里皇帝小白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也是安史之luàn留下的刻骨教训,朝廷承平太久,国内军队崩坏,骤遇反luàn便江河日下,空有一代名将良帅,手提新疲弱旅,却无力回天,就算杀了一个又一个,却无能挽回大局,反而让事情彻底败坏,一世英名的开元天子,也不得不被迫出奔京都,避祸西南的耻辱。
“北兵轮边,不就是正为此备……边庭磨砺之苦,造就常备之师么……”
皇帝小白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般的不客气啊……””没办法,身为上位者,要是没点洞察之明的手段,或是容纳异己之见的气度,久而久之,手下人只会说你喜欢听的俄东西,让你看到你想看的东西……“
“至于放纵边将,私启衅端,公泄私愤……拜托,这些家伙还能找些新鲜点的名目么,从未见过实证,个个只会坐在朝堂里,拍拍脑袋的灵机一动就想出来的,”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想让这个范围变的更广大一些而已,让大唐的子民有更多的生存空间,大唐的将士又封侯万里的进去余地,让海内海外人迹所致的地方,都有都踏上唐人的身影……”
“可你把那么多人nong去戍边……朝廷的物议很大的啊”
皇帝小白叹息道
“拜托,那可不是去戍边,而是去开边好不好……”
“再说,大军在外无非就是糜费国用的问题,如果我能不许多费朝廷库驽,只劳几只偏师,而新开疆土,还能为朝廷岁入……不知朝廷又会做如何想呢……”
“哦……”
皇帝小白眼睛亮了亮。
“河外诸国,数千里沃野,人烟稠密,牲畜满山,商旅密集,号称流淌着蜜与nǎi之地……世代仰慕中华”
我趁热打铁站起身来,就着墙壁挂的大地图,用西域海归的身份,给他画起大饼来。
“天竺之地,地广而平,物产丰捻,四季富熟,只要撒下种子,就可以不管不顾坐等收成……民风孱弱,武备不修,纷luàn不止”
“当然,枢密有枢密的立场,天子有天子的考量,这些细节都可以慢慢商榷……”
后我总结道
“说到这里,我想向陛下讨个恩德……”
“你觉得陛下相信么……”
送走皇帝小白后,我对走出来的薛景仙道
“我觉得陛下相信不相信或不重要……”
他波澜不惊道
“天子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或是一个理由……”
“毕竟,在宰辅诸臣看来,大人一心经营域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巴格达城,随着幼发拉底河上一艘平底船的靠岸,等候已久一大堆人簇拥上千,用软轿抬下一个人来。
随着纷繁奔走的仆人和逐渐变得喧闹起来的豪华宅邸,伯克麦尔家,首席大臣失踪已久的长子,叶海亚终于回到了家中……
来人蓬头垢面形容消瘦,满身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青紫,让他的母亲和女眷们,大声的哭泣不以……
金叶纹的天井下,他任由容貌美丽的女奴,小心翼翼的悉心搽洗身体每一个细节,再涂上用贝母和麝香调和成的珍贵疗伤药膏,大罐掺杂着骆驼nǎi浴液,从身体冲刷流淌而过的声响,让他又回到那个烽火硝烟的海战中去。
战斗中,安西海岸的那次讨伐大作战中,由于受到敌人外援的腹背夹击,让顺着涨cháo强行登岸的船队一下无法掉转过头,再加上船只吨位和火力上的巨大差异。让这些掉头不及的阿拉比亚战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作为海军统领的叶海亚,虽然竭力指挥作战,连续被击沉了三次坐舰,那位王族诗人兼检察官阿巴斯。本。费尔纳斯,在最后时刻替代了他的身份,而被那些敌人取走头颅做战利品,
而跳进海水里幸存下来的叶海亚,也并没有逃离厄运,被那些异族敌人捞起来,作为划桨的奴隶,这段隐姓埋名被奴役的时光,也让他接触和了解到这些对手不为人知的更多的东西。
虽然拥有来自众多国家和地区的不同肤sè的士兵,但这些敌人却表现出,相当强大的组织能力和实力,他们的战舰高大而坚固,拥有种类繁多的武备,无论是接弦战,还是进站投shè中都拥有相对的优势,他们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希腊火这种可怕的武器,虽然每个月补充的数量不是太多,但是足以威慑大多数舰队。
他们商船运载量大而行动迅速而至需要较少的人手,哪怕在夜晚也能保持不错的航行能力,他们的海上导航技术先进而精准,拥有相当强大的测绘能力,对沿海地理水文,甚至比王国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海图还要明确。
总而言之,这些敌人与帝国之前遇到的那些挑战者完全的不同,他们强大而组织有力,技术先进而武装精良,计划周密而实力强劲,让他们的船队在大多数海域上拥有相当大的优势。因此他们对帝国的港口和城市,所造成的伤害和破坏也是毁灭性的。
有计划的掳走工匠、学者,以及大部分青壮男女,洗劫仓库和富人宅邸,拆毁焚烧设施和工坊,只留下一地哀嚎无法自理的老弱妇幼……
想到这里,他有的是满肚子的话语要想伟大的哈里发和自己的父亲倾诉出来,却不得不耐心的接受治疗和修养,一想到在这等候的段时间内,还有更多的臣民可能在敌人的肆虐中痛苦呻yin,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请安排我觐见陛下……”
“伟大哈里发已经宣布取消朝贡的利益,带着部众折还,前往大马士革了……因为那位觊觎者的军队前锋,已经出现在大马士革城下”
家族的总管站在帷幕后面,为他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你的挚友,尊贵的麦海迪殿下,已经带领库法的军队,前往汇合……”
“巴格达及其东面诸行省的军队,都被全权委任给您的父亲大人……”
“那我的父亲呢,……”
“首席大人前往北方,迎接草原归来的大军……”
“这么说,我们的舰队回到港口的时候……只剩下两位将军”
听到这里,叶海亚有些黯然,率领出征的时候,构成舰队的可是有五位将军,大小七百只船,其中一半是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另一位是载满士兵的武装运输船。六千名水手和四万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其中有三千名来自伯克麦尔家族的护卫和雇佣军组成的精锐部队。
按照巴格达的政令,表现最勇猛,最杰出的一位,将成为统一的帝国常备舰队的第一任埃米尔。本来按照王朝的传统体制,阿拉比亚人的海军,是按地域和战区,从附近行省临时召集起来的。使命完结后就带着战利品和俘虏,自动解散。
“但是随后那些海盗尾随而至,袭击了马斯喀特,重创了我们的舰队……他们甚至使用了希腊火,让我们的港口和舰队在火焰中呻yin。”
家族总管用一种沉痛的语调道,为了补充和重组这支舰队,巴克迈尔家族也付出了相当客观的代价。
“为此,仅存的两位将军一位于就被哈里发下令被绞死,另一位正关押在低米里特的水牢里……”
“截至目前,王国只剩下各沿海行省的巡逻船队……很长一段时间诶,将无力派出新的讨伐部队……”
“为了应对可能恶化的局势,目前巴士拉以南还没有受到袭扰的港口,已经在加紧赶早新的船只……志愿军的征集令也已经发布”
“正在半角海峡和岛屿附近上部署更多的弩炮和哨所,……”
道这里家族总管安慰道
“虽然我们的军队在海上遭受了挫败,但是有您带回来的那艘船,就足以弥补这一切……”
“那辛巴达将军呢,……”
海亚突然又起一个关心的人名,这是他一手举荐破格启用的,富有海上经验的新晋将领,负责统领那些非穆斯林出身的水手和士兵。
“这是个懦弱的叛徒和失败者,在船队回到港口前,就已经带着手下那些外族人,背负着耻辱和骂名逃之夭夭了……”
听到这里叶海亚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
虽然对这位以平民身份结交的,在海上富有声望和名誉的商人和豪杰,曾经寄予相当的厚望,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内情。
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顶层贵族和御前会议的成员之一,他需要考虑的更多,很快将这点烦恼抛在脑后……
千里之外,叶海亚口中的辛巴达,正在前往前往寻找那些传说中异族海盗的航程上,他是一个经验丰富而且充满野心的商人和航海者,
也是一个腓尼基人的后裔,其历史渊源要比阿拉比亚人甚至希伯来人更加的古老,腓尼基人和阿拉比亚人、希伯来人一样,同属阿拉伯半岛上的闪米特民族,发源于叙利亚沿海到黎巴嫩山区之间的土地上,
腓尼基在闪米特语中,就是紫红的意思,因为当地盛产一种来自贝克的紫红sè颜料,由于生存环境的贫瘠和狭促,被大片的沙漠所包围,让他们世代多数与手工业和海上贸易为生,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在北非和地中海沿岸建立起众多的殖民地和贸易战。
后世法国港口城市马赛的前身,就是建立在腓尼基人贸易站的基础上,他们甚至依仗这相对先进的航海技术,在公元前越过直布罗陀海峡,与西非沿海的氏族部落进行贸易。
通过他们的足迹,也将腓尼基的文化散布到各地,最终在腓尼基子母上,演变出拉丁字母和希腊字母,而号称最古文字的希伯来文,也是腓尼基文的另一种变体。
而腓尼基人建立的殖民地,最着名的莫过于由腓尼基人公主所建立的城邦国家迦太基,迦太基人长期与罗马人争夺地中海的霸权,迦太基的军队在汉尼拔的率领下,数次攻进罗马城,差点就将新生的罗马共和国绞杀。
但随着迦太基的覆灭,土地被烧成废墟撒盐,其他地方的腓尼基人也在日益扩张的罗马铁蹄下,遭到了池鱼之殃,而逐渐被吞并。
留在阿拉伯半岛的腓尼基人,则被波斯帝国所吞并,这些擅长海上航行和作战的居民,也成为强大一时的波斯海军重要组成部分,波斯王朝被崛起于南阿拉比亚氏族联盟,伍麦叶王朝所取代后,这些世代擅长造船和航海的腓尼基人后代,也摇身变成伍麦叶王朝的海军,成为王朝称霸海路的主力。
倭马亚王朝为阿拔斯人所取代后,大量前海军的成员,携船出逃,另一些不远原理故土的人,则变成了活跃在地中海、红海,乃至阿拉伯海上的海盗。
辛巴达就是出身这样一个世代在海军中效力的腓尼基人家庭,不过从他父辈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兼具探险者、贸易商人,偶尔还客串海盗的航海家。只是因为旅途偶遇的结交对象的引荐,加上王朝为了募集这些海上之民而颁布的特赦令,才重归的阿拉比亚海军的序列。
之所以受到结交的旅伴邀请,召集同伴加入阿拔斯人急需扩充的海军,乃是因为他早年许下的心愿。
拥有一条足够大的船只,前往遥远而神秘的中国,获得荣誉和财富;还有就是取一个血统尊贵的贵族名媛作为第一个妻子,为辛巴达家族繁衍后代。而来自伯克麦尔家族继承人的邀请,让他看到同时实现二个目标的一线希望。
作为应募者中最富有声望的航海者,他被分配统领约一百多只大小形制各异的武装战船,其中既有有枭式快船,也有腓尼基式浆船,更有拜占庭式横帆船,主要由非穆斯林出身的人员cào作的。
而被他倚为主力的是十一只阿拉比亚大帆船,这些大船至少有大小两只桅杆和两层桨,每一边有二十五个座位,每个座位可以容纳两名划手,拥有一百名划手和二十名预备人员,他们同时也是武装的战斗人员。哪怕在逆风的时候使用人力进行小范围的战术机动。
而同时期的罗马人的舰队,主要还是以单层的宽底横帆大船为主,用撞角,弩炮、投枪和火罐做为主要作战手段。
因此在海上的长期较量中,这也让具有大三角斜帆和划桨,可以在海上相对轻巧灵活转向的阿拉比亚帆桨船,在多数情况下占据相对的优势。
虽然拜占庭海军中也有一些庞然大物,但是缓慢的速度和笨拙转向能力,让他们在较浅的沿海地区基本无用武之地。
但是现实残酷的打破了他的希望和梦想。由于信任度和可靠新的问题,他和他的船队被作为外围巡曳的后卫部队。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敌人以可怕的强势粉碎了他们这些杂牌舰队的抵抗,一个照面他的手下就被彻底冲散,
然后与敌人的混战,让他们这些纵横四海的健儿,常年养成的依仗和信心,几乎dàng然无存,更加巨大的船只和暴雨一样猛烈的活力,让这些轻巧的海船多数还没能靠近,就变成燃烧惨叫中的火把,或是百孔千疮的筛子。就算九死一生靠上去,却发现高耸的船舷落差,让自己变成居高临下攻击的最好靶子。
糟糕的是,这些大船的速度也并不慢,他们使用的是一种高大纵帆,能够在几乎逆风的情况下继续航行,还拥有一种叫做尾舵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船只在海上能够以很小的半径方便转向,他们还有一种类似划桨,叫做橹的东西,可以较高的效率进行海面上的加速。他们还有绳子和滑轮组成的机关,只需要较少的人就可以cào纵巨大的风帆,而将省下来的人手,更多的投入海上的战斗,负载更多的士兵。
这些出其不意的优势,也让那些试图依靠灵活和速度,进行数量围攻的船只们吃尽了苦头,只要他们一转向,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都有吨位不够的战船被撞翻撞碎,而那些敌人伤痕累累的船壳表面之下,几乎是好发无损。
注:中国的尾舵技术是公元十二世纪才通过阿拉伯人传入欧洲的,在此之前,无论阿拉伯人还是欧洲人都用划桨来完成船只的局部转向。
后连脱离战场的逃跑都变成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有躲进礁石林立的浅海,才能真正摆脱它们。
后辛巴达损失大半的部下,才得以脱身,这还因为他的船队吨位普遍偏小,而不被那些敌人的战船所重视的缘故。
作为进攻失利后,仅存的首领之一,出身本来就是卑下,而又失去最得力靠山的他,自然而然成为残存船队中其他两位将军密谋的对象,和来自巴格达宫廷和首席大臣怒火的最好替罪羊。
在被邀请参加临时海上会议,却在得到内线冒死告警,其中暗伏卫士的情形下,他毅然选择了率众脱离大队,作为代价,他还裹挟走了三只阿拉比亚大帆桨船。
率领着这么一直小小的流làng舰队,随着漫无目的的漂流和士气的低落,除了荒芜的海岛和贫瘠的海岸线,他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停泊地,只能靠抢劫过往的一些中小商船来维持。没有足够经验的领航者,就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来辨别方位,这也让他遭遇阿巴斯人巡逻船队的几率和风险,变得越来越大。
在这种消沉的气氛中,对敌人刻骨铭心的印象,却始终萦绕在他睡梦中,这种思绪和纠结,甚至让他梦见自己登上那些大船,并指挥这些船只作战的情形。
既然这样,他就干脆当作这是上天对他的启示,萌生了投奔那些敌人的念头,反正在他几次交手的经验中,发现这些海贼并不是同一的民族,而是拥有各种肤sè的水手和士兵,这样的话或许有收容他这一只投奔者的余地。
他是一个识时务并且拥有相当判断能力的人,既然王朝的海军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有更大的作为,那作为这些突然崛起的外族海盗,将迎来他们的狂欢的季节。
作为投奔这些强势外来者,见面礼的是,他多年来纵横阿拉伯海岸,熟悉每一个港口和地区的经验。
几天后,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艘来自非洲的波斯人小商船,将他当成了阿巴斯王朝的巡逻船队,带来关于一些形象与他描述的那些异族海盗近似的外来者,占据了香料群岛的传闻。
注:辛巴达的传说,产生于八世纪中叶,作为一个历经七次努力和冒险,最终到达中国的传说人物,正好是阿巴斯王朝和唐代同期……
半个月后,烽烟四起的红海东岸,
在麦地那以西,海岸线上,大批被掳获的女人和青年男子,垂头丧气的向北牲口一样赶上船,载满财物的沉重大车,被整车整车运进驳岸的小船里,
“为什么这一带过来,抵抗这么薄弱,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东部船团所属的海兵纵队都尉哥舒远,有些诧异道,他也是安南兵马使哥舒晃的族弟。
“这还得感谢北边那位绿衣大食的王上,他的人马可是替我们拖住了大部分黑衣大食的援军啊……”
作为船团领头人物之一,同样具有水师都尉头衔的金秀坤回答了他的疑虑
“不然你以为船团干嘛竭尽全力帮他重归故土啊……”
“把你们从东边调来帮忙,实在是我们的船团余力有限,短时间内吞不下这一大片地方啊……都便宜你们了”
“不过这些地方都不算什么,离这数十里外还有一处靠近山区的富庶大城,估计这一带剩余的大食兵,都退缩到了城中……”
“麦地那,……这可是大食人昔日的都城”
哥舒远皱起眉头
“我得对手下的儿郎负责……”
“攻城器械不是问题,可以从船上帮下来一些……”
金秀坤却是不死心鼓动道
“对了,我们还有一伙投奔而来的大食人,愿做我们的内应……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片刻之后,一个大包头的大食人,被引见到身前,他用一种谦卑的姿态道
“麦那麦的辛巴达,愿为各位塞利斯的大人效劳……”……
意大利半岛,罗马城,
“他们怎么敢……”
一干气得浑身发抖的红衣大主教,聚集在教宗御座前,用颤抖的语音的痛诉道
“这是在羞辱上帝的下仆么……”
“这些野蛮的东方人……”
“他们正在我们的城市中,进行邪恶的仪式啊……”
透过城堡的顶端,可以看到城市的另一端,在罗马城仅存的一座,纪念君士坦丁皇帝打败日耳曼野蛮人的凯旋门前,那些刚刚效法古代的传统,举行阅兵和俘虏游街的仪式之后的塞利斯人,正在将一筐筐血糊糊的球体,倒在地上堆砌起来。
那是那些在渡海而来的战斗中,被杀死的法兰克人的头颅,用塞利斯人的话说,他们要按照一种古老的战士的仪式,进行胜利的祭奠活动,这种用敌人的头颅堆成高塔,又称为京观。
在一些身穿条纹长袍的乐手,一种充满奇特韵律的鼓点吹打中,足足有数千颗头颅,被整齐的堆成一座让人无法不仰视的小丘,然后撒上防腐的石灰,在勃勃的盖上一层黄土。顶端被用黄泥砌成一个*平台,chā上塞利斯人的白熊战旗。
随着风中送来的,是石灰和腐臭混合的味道,让罗马城中,这些最接近上帝的仆人们,避之不及又无可奈何。
若干年后,这座比凯旋门还要高出许多的“京观”,也成为罗马城的一道新风景,被那些前来朝圣和觐见的信徒们,称为骷髅丘的头骨金子塔予以礼拜,并修建了慰灵小教堂的所在。
当然,用后世那些神职人员的解释,这是不敬上帝者的下场和警醒,他们也只有在这里靠近上帝的所在,才能得到救赎云云。
但此刻,这些高高在上的上座枢机们,心中只有被污辱的羞愤和充斥着挫扯的心情
一名白袍司铎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对教宗大人低声
“那些塞利斯人,对我们提出要求了,……”
“他们想要什么……”
“需要我们为成功保卫罗马的胜利,而付出相应的补偿……”
抱怨和哀叹的声làng,再次从雕琢着圣母和神子故事的殿堂里,爆发出来。
“这些贪婪的魔鬼……”
“这些不敬主的恶徒……”
“我们必须向君士坦丁陈情……”
但在异族人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号称代行上帝意志的牧羊人们,也只能选择了暂避其锋,躲在自己的殿堂里,咬牙切齿的发牢sāo。
然后思虑者自己的身家,究竟要割多少rou出来,作为上帝的牧羊人,虽然誓言一身奉献给主,但是却从来不排斥用身体力的方式,在那些虔诚的贵族女性中传播上帝的福音,因此为了养活那些数量不菲的私生子,并给他们一个体面前程的花费,让这些总是能够收到大量信徒献纳的枢机大人,总是显得入不敷出。
相比一团纷luàn的大主教们,御座上的教宗司提反三世,却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因为来自帝国的信使,已经秘密拜访过他,驻守这只塞利斯人的联队,已经宣布将这个荣誉和胜利,献给北方的共治皇帝利奥,所以君士坦丁的统治者,不希望听见罗马城中,有不和谐的声音。
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西西里人,本多修士会出身的教宗,他和君士坦丁还有很大相互需求的余地,他还想在这个最接近上帝位置上,多感受几年主的恩泽。
或者可以从塞里斯人中,发展出一名执事,让这些远方异族进一步感受主的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