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总管权拢右节度使,提领回纥诸藩勾当……”
“高左军以本职领河西节度副大使,知青海湟西事”
“马使君加枢密知事,转任关内都督,除河西节帅……”
“李枢副罢西北路事,转任东南诸道……”
“韦中侯居中筹给有功,加枢密知事,巡西南路……”
“严大使这次也总算功德圆满……去掉了那个粮台的头衔,受右千牛卫中郎将,勋明威将军,实授陕郡防御使,检校潼关防要……”
朝廷的一系列诏令,不同立场和位置的人也看出来不同的东西。刚退朝的朝臣之中,已经嗡嗡议论开来。
“天子好手段啊,如此一来龙武系各大军头,为了备敌和就任,大都要领本部常驻在外,再加上北军轮战制度……就算京中有什么事,也需要足够反应的时间……”
“这样京畿中原本龙武系一边独大的格局,重新被倒转了过来……”
“那就不怕这些中军京营的人吗放出去后,在地方继续做大大么……”
“做大?你知道就职的可是西北路啊,那是本朝军门世家云集的重地,无论是朝中的河西系,还是地方上的河东军、朔方军的根子所在啊……”
“龙武军出身的北军系和卫军系挟大胜之势,在当地站稳脚跟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更进一步,为所欲为,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说河西拢右战后多半残破,没个长时间的水磨经营功夫很难见效的,而朝中地方也不会安然坐视的……”
长安城。
“这是大好事啊。”
新一届的南社特别年会,或者说是战后善后大借款,兼红利分赃大会上,剑南出身元老赵合德如此慷慨激昂放言道。
“我们的网点和下线可以铺开的更远更大啊……同时还拥有了一个大后方,将安息北庭连成一片啊,那是几条完整的经营路子啊,西北路还有谁敢卡我们的脖子……”
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底气,
大唐以都长安为中心,形成放射状辐射全国有七条最主要的驿路体系,以维持的对这个庞大国家的控制和影响,主要以秦汉的驰道为基础,加上这些年新修的马车直道和河渠。
而作为这些驿路干道体系的外延,大唐对外亦有七条最重要的国际性贸易和交流路线:
其中路线最长最远的广州通海夷道,实际上是属于雍国公主采邑和那位开府名下的南海都督府的幕后操控下;最东变的营州入安东道也在龙武系出身的特别派遣军的势力范围内;
另一条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由雍国公主名下另一处采邑的夷洲商团和江南背景的登州商团占据主导地位,既有竞争和对抗,又有相互合作和渗透,对外排斥竞争者;
而受降城入回鹘道;最近才因为那位开府大人的回纥之行,刚刚重新打通,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恢复旧观;
其他从夏州、云中至草原的塞外通大同云中道;安西北庭入西域道;安南入天竺道着三条路线。
那位开府名下的产业和龙武军的外围,都有插手或是涉及其中,拥有相应的利益代言人和固定据点。其中涉及的产业链和利益循环,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庞大来形容了。
而自乾元朝开始,大唐朝廷的中枢,因为种种缘故,很早就开始注重商业,现在朝廷所抽各色名目与商业活动相关的税赋,就占了春秋两税岁入的五分之一。
随着西北的定鼎,意味着又有一条传统的黄金之路,纳入龙武系利益集团的势力范围内……
河西道的地势,越往西走海拔越高,也越的凉爽,
大军拱卫中,缓慢行进的马车之上,被用隔音的帷帐和毡毯包裹的严严实实。
坐在我怀里女人雪腻的身体,已经变成粉色,但是小慕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图,像脱水的鱼一样喘息着,虽然不堪泥泞濡湿,但在在小慕容精妙的动作下,一次次激灵的挺直了身体。
“你的身子还真是老实啊……”
媚眼如丝的小慕容,轻轻舔着手指,姿态优美的让我想起琴弦,弹奏之类的形容词。
我不得不承认,百合也有百合向的好处,同为女人的独特口味,让她对身为女性身体的把握,精确地恰到好处。
这其实也是一种香艳而旖旎的特殊拷问,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一点点询问她这些年经历的细节。然后在跌宕起伏**的煎熬和感官心理落差中,由小慕容由身体的反应,判断所说的真伪。然后对某些刻意隐瞒或是含糊不清的地方,进行特殊的“惩罚”,或者给予“奖赏”。
用她的话说,通过残酷的训练,或许可以让人隐藏住内心真实想法,但是某些生理本能的条件反射,却是很难给改变的,而察事厅,只是一群先天残缺老厌物刺探四方,剪除异己的工具而已,还没强大到从下洗脑培养出这么一批怪物的程度。
她更感兴趣的是,我提出的那些情治理念,虽然只是一些凭借间谍小说拼凑起来残缺不全的片段和概念而已,很有将之付诸实践的**,而这位费了她老大功夫菜重新抓回来的绝色俘虏,显然就是她的第一个**素材。
恩我承认,我有点乐在其中了。很多只能在暗黑向文学中yy的细节,终于变成了现实的享受。初晴什么的虽然死心塌地的衷心,但是显然在手段和花样的想象力上,还是比不过小慕容这个口味独特的前女同。
目前已经知道,失而复得的“人鱼”闺名叫柳芳菲,还真是个大小姐。
柳氏是长安的名门大族,自北朝起柳、薛、裴一起被并称为“河东三着姓”。自李唐起太原定鼎天下后,就后越显赫鼎盛,只高宗一朝,柳家同时居官尚书省的就达23人之多。号称“柳族之分,在北为高。充于史氏,世相重侯”,只是到了永徽年间,柳家屡受武则天的打击迫害,而开始从官场中淡出,但是着述经学,还是称着一时的。
她的父亲柳半城,乃是一代大儒,母亲出身名门范阳卢氏,只是因为在开元年间兼任过东宫官,所以也在权相李林甫对太子的侵轧中被殃及池鱼贬斥地方,但是与江西的一个大族有婚约。
半城先生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陵附近,被人刺伤几乎丢了性命,又怎么会成为臭名昭着察事厅的成员。其中疑点重重的,她很有些心结,却是不愿意再开口了……
厢壁被敲响,我恋恋不舍放下手中滑腻的娇躯,没好气的对传话的铜管道。
“干什么……没见我正忙着么”
“雍王求见……”
我叹息了一声,每天的例行质询。
少年雍王好像喜欢上这种在军队中的经历,虽然来自长安方面的敦请已经奔走往来的屁滚尿流,近臣在身边痛陈厉害说的老泪纵横,他就是推脱着不肯回去。
当然了,自从卫伯玉和严武一先一后两路推进,吐蕃人在河西的势力摧枯拉朽几乎是望风披靡,我这一路其实是跟在后面扫尾,基本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武装巡游。但他还是觉得受益匪浅。
在随军的这短短时光的所见所闻,几乎让他变成一个好奇宝宝,于是我开始纠结和烦恼了。虽然很多人羡慕这种自己倒贴上来,给可能的储君挥影响力的机会。
“你先要搞清楚,保家卫国和为朝廷开疆拓土是两回事……”
我忍不住习惯性的想用纸卷敲他的脑袋。
“从某种方面说,大唐的将士也是人啊,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却也要养家糊口,也要传宗接代,也要光荫门第……”
“你让他们骨肉分离远戍他乡,却没有足够的好处,反而衣食艰辛,死了都没法魂归故里,这叫人怎么安心,不逃亡连连才怪呢……”
“以安西为例,最近的交河城,距离长安号称六千里之遥,如果完全由朝廷输供粮草,……送一石至少要在路上耗费掉九石,所以历来鼓励屯边自足……”
“但这样还不够……”
“于是就要用实质的利益来鼓励他们,用长远的指望来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为朝廷开拓疆土”
“朝廷恩给功名的激励是一方面,但还不够……”
“慨给重赏,以斩获为厚利,亦是一个方面……但都是一时之法,还需要后续维持手段”
“让这些将士娶番女为妻妾也只是其中的一个举措,一方面是对他们远赴他乡的犒赏和酬劳,让他们就地成家安心长守……”
“一但边疆有事,他们保卫的就是自己的新家而不虞有流亡之害,而他们所生的子女,亦可以壮大当地唐人的势力……天长日久,那些化外之地,就会被唐人的后嗣所占据……”
“给他们土地,就是给他们长久经营,在当地开枝散叶的希望……”
“但如果臣民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利益,就算朝廷在境外取的如何大的胜利,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天子和少数人的功业,增加上一笔而已。”
“小民百姓可不会看到将来如何让如何如何,他只会最近因为皇帝的好大喜功和朝廷的频繁用兵,让他们的生计维艰了……”
“你知道一个成年民夫,从瓜州出,抵达最近的伊州,要走上多久么,更别说这一路沙漠戈壁热海恶风,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掉,每一百家民夫,会死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伤残……”
“这些对朝廷或是宰臣们来说,不过是天子面前论证的一对数字,但是对他们的家人来说,却是支撑生计的顶梁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的……”
“于是,就算你是秦皇汉武,在史家笔下也成了穷兵黩武之徒……”
“我并不是反对大唐对外征战,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让外族匍匐于大唐的威名之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必须有所价值,并且最大的收益化”
“我只是希望你认清现实情况和理想的差距,要是将来有人鼓动你建立越前朝,乃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功业的时候,多少考虑下下你现在所能见到的实际困难……”
“国家之战,不则已,一必须是雷动千钧,席卷万里,铺天盖地之势,击破击倒对手……才有长久之宁”
“所以战后的清算,再加上目光长远的规划和经营是不可或缺的……”
“清算是,为了消灭那些可能对大唐治下产生危害的隐患……同时也是为迁来的唐人拓展生存空间……”
“西北之地越往西走,越是最多沙漠草地,光靠屯垦的地出,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就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地制宜的进行经营……”
“他们壮大的不仅仅是边军的一部,而是也代表大唐在域外的影响……”
“让他们的子孙以为大唐开拓疆域为世职,并引以为荣,还能从中得到好处,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无法做到,那就让他们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奋战,并成为大唐强力的屏障……”
“至于将来可能权重难治,尾大不掉的风险,那都是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你觉得一个距离长安数千里的边镇,可能对朝廷中枢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么……”
正在马背上说话间,突然看见一个传讯的虞候飞奔而来,落马行礼,奉上一个蜡封的筒子。
“长安递报……”
“朝廷有意分出第二十五道?”
我愣了一下,不过消化起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
“正是……”
司马岑参应道。
原本朝廷划分二十四道,对于版图和领域管辖的设置,都有其政治和经济上的特殊意义的,象最先被拆分的河北道,是为了解决河北猬集的亢兵滥官,赋役极重的问题,河北道位于中原腹地,最盛时户口近千万,是为天下第一大道,战后人口不足旧半,却聚集了数十万大军,同时要应付多个方向的战事,光是节度使,节度副使、采访使、经略使,以及各色冠以权、知的同级别头衔,就有数十人,管辖混乱繁复。
因此为了解决战后重建中诸多问题,以幽北的营、平等十数州为核心,并讨平的松漠都督府和诸杂胡羁縻州,析出平卢道,以河东军大部留镇之,治营州;
以比邻新罗、渤海的辽郡、海州等东海沿州,并安东都护府新归化的二十多州,及诸多军城镇戍,置安东道,治辽城。
事实上也将朔方、河东为的几大军镇集团,分割在几个不同的地域内。河北直接变成不予边境接壤的内地,也名正言顺的拥有不需维持重兵的理由了。
然后是河东道,以太原为中心的河内之地,即使大唐的龙兴之地,也是山东氏族门阀最密集的地区,因此朝廷在代河以北,以云州为中心并旧单于都护府的军城镇戍,析出云中道,治云州,从管辖和体制上将河东道变成内地,也将他们与边军系统直接割离开来。
再就是以黄河出海口为界,从另一个大道——河南道,分出青、徐诸州为淮北道,治徐州,则更多是就是为了推行海漕和改革河槽,减少阻力的措施。上者是为北方新四道。
相比之下,南方的分道,则更多是经济和交通上的意义,阻力也小的多。
作为东南财赋重地的江淮三道,治扬州的淮南道基本保持旧观;江(南)西道以云梦大泽周边为基础析出荆南道,治江陵府,也是江南租庸调使的驻地和总仓;
而江东道在天平之乱后,就事实上以富春江和钱塘江为界分为两个区治,治江宁的江东本道,以及治临安,并入原属岭南道长乐经略使等闽中各州的两浙道,这里也是东南海漕的。
此外就是岭南道的管桂经略使,并入安南大都护府,与诸多归化州组成安南道,治交趾,都督兼任安南副都护。
这些江南道虽设四使三司,但是都督都不兼节度使,自然也没有行营或是节帐,只以经略头衔,检视道内军队,镇抚夷僚。
这次讨论的却是在在河陇之间,抵近关内道的区域内,以三受降城为核心,加上众多在北塞开拓的屯田和城垒据点,设立一个管辖十多个军州数十城的北原道,以解决外族南下,关内道需要常常陈以重兵的问题,有了这个屏障和缓冲,关内道就可以作为二线的腹地,进行经营。
“朝廷已经将南平都督府,升为南平下都护府,南平都督席庆元,转任山(南)东(道)都督……以松州防御使曹历海转任云南刺史,权副都护……”
“剑南留后李恒,转任山(南)西(道)都督……继任人选还在政事堂中酝酿,不过估计是朝中差遣,而不是地方拔举……”
“有可能的话,以右领军大将军权枢密知事鲁灵平放之……”
“还有传闻,以韦军府知枢密院事,协西南路庶务……”
“朝廷有意在(青)海西土谷浑故地及安西大都护府之间,设立青唐都护府,以管制新服的西羌、党项、吐浑诸藩,暂定规模为中都护府……”
“这样河西陇右就可以专处一面,不至于东西皆制受于敌……”
我想了想开口道
“不错……”
岑参点头
“说道这里,要恭喜主上了……”
他拱手致贺道
按照大唐的体制,除非安西北庭那样,实在距离太远输送传讯不便的边镇,边境上的各都督府一般是由当地亲藩领权领之,而都督府之上的都护府,则由朝中重臣遥领或者宗室亲贵兼领。一般只挂名不预实务,而以当地就任的副都护等主持。
象我就短暂的兼任过南平都督,虽然自从撤军后,我就再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这次估计也会类似故事,将青唐都护头衔落在我身上……
夏季的青海草原,已经是野花烂漫的时节。
经过了高原漫长苦寒冬季的蛰伏,和温暖春天的疯长,这些花草不约而同的抓紧这短暂的夏日时光,将最灿烂的一面绽放出来,放眼过去遍地是草甸如油毯,点缀着五颜六色花束组成的艳彩图案,在阳光底下随风摇曳,犹如一眼望不到边,铺陈在平原低丘上的活画卷。
只是大煞风景的是草地中人马踏出来的道路痕迹,象一条浅浅的线将这幅美好的画卷凌乱的分割开来,沿着这些临时的道路痕迹,一路插满被用木枝树起来的人体,在漫天蚊蝇靡聚的嗡嗡声中,慢慢的流血和断气,他们都是不遵从赞普的王令,而被处刑的贵人和头领。
“居于海西的米多,门强各部头领,已经宣布遵从赞普的号令,并送来幼子和贡物……”
黑堡行宫之内,已经基本重新控制了局势的新任内大相达扎路恭皱着眉头,听取一干臣下的清检,其中大半是新面孔。
虽然大非川附近的吐蕃部众,以尼婆罗人为,已经相继向赞普盟誓效忠,但情况远比想象的要糟糕,
三天两夜的血战和掳掠,毁掉了伏远城内的大半积存,让大弗卢直属的军队元气大伤,那些宗贵之间相互之间更结下了仇怨,虽然赞普已经宣布视同一体的赦免他们,
更糟糕的是城外的局势,而石堡城失陷消息并没有能封锁多久,就传到正在大非川上休整的那些部众中,一时人心惶惶,为了安定局势主持大弗卢的尚结赞,大开仓秉聚集起军队,准备夺还石堡城,却在军营里被巴囊朗为的一干早已心怀不满的吐蕃将领,暴起难杀于城门内。
当尚结赞所部王军杀回伏远城中与政变军队火并的时候,其余各部也陷入大乱中,剩下来的人或是随王军杀入城中乘火打劫,或是相互抢夺剩余的资源,或是乘机攻打有旧怨的别部,甚至还有人就近夺取王军的补给,然后逃离大非川,然局势变的更加混乱。
从唐人的抢来的物资虽然可观,但是能直接派上用场的其实不多,能够食用和粮食和衣被,都被清野坚壁的差不多,缴获金银珠宝,整仓库的铜钱,铁器,茶叶,精盐、棉花、布匹,虽然数量巨大价值不菲,都不能直接用来果腹,或是打造成兵器,或是变成御寒的冬衣,为了解决困境,他们不得不杀战马,甚至吃起来历不明的肉,然后把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绑在身上御寒。那些聚集在大非川的附族和庸奴人口,也变成无意义的消耗。
重新打通石堡城,给那些,或许还能保全青海,就算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挡不住,以青海湖龙驹岛应龙军城为界,在海东乃至大非川上依靠多年经营的主场之利与唐人周旋,依旧还能掩有青海大部,只是赋税人口是不能指望了,恐怕还要从吐蕃国库里大大的支给一笔。
能够从千军万马中乘乱带走赞普,也是他一见得益的杰作,大弗卢既然将禁卫军和红牌卫士的统辖权,暂时交给他,他也乘机作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因此当马向的人奉命带着赞普,秘密离开河州军前的时候,最后却并没有如约前往北路军中,而是回到了积石山附近,在一批秘密召集忠于王事的亲贵保护下,等待机会。
在依靠地势据守大非川等待其他两路兵马前来汇合,还是放弃地势平坦,海拔气候相对适宜的海东乃至青海大部,退往羊同或是孙波茹,新改组的大弗卢内亦有争议,
但达扎路恭已经做好更坏的心理准备,因为前大弗卢的贪婪和迟钝,吐蕃的局势从高歌猛进的大好局面,转眼崩坏到不可收拾,现在构成吐蕃王权根基的王军主力乃至国朝支柱的内四族军队,大都一并丧亡在河西,吐蕃国内空有广大的地域,却已经没有足够控制的兵力,作为镇守吐蕃各地的五茹六十一东岱的大都残缺,虽然已经紧急从剩余中下层的贵人和勇士中提拔了一批军将,但是对于整体局势的改观,帮助并不大。
虽然消息被封锁得宜,暂时还没蔓延开来,但是吐蕃自立国伊始,本身就是汇集各族诸种百姓臣民,崇尚强权和武力的政权,在如今中枢虚弱干弱枝强的情况之下,不要说那些原本追随吐蕃的附国藩部,就是那些吐蕃国内的各族宗贵,乃至悉补野本部出身的雅砻旧族,难保会有什么异动。虽然他们同样在战争中损失惨重,但是不影响他们可能难的怒火和行动。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伏远城附近的一万名尼婆罗兵,原本对吐蕃忠心耿耿的第一亲藩,在吐蕃丧失了大部分武力后,会不会生出什么别样的想法实在很难说,特别是他们有一个成为赞普大妃的公主,强势背景的外戚干政乃至操持权柄,这在吐蕃从来就不是什么特例。好容易推翻一个权柄熏天的马向,可不希望在来一个其他什么名目的舅相。
“我们的使者,已经到了唐人的军中么……”
达扎路恭再次抬起头来,对着一干恭敬候命的诸本臣官道。
“按照行程应该已经到了……”
继任的文书臣相回答道。
达扎路恭搓搓眉间,叹息了一声,虽然对交涉的结果毫不乐观,但他还是坚持派出了使者,他们最忠实的吐蕃王臣,早已经做好被唐人羞辱或是泄愤的心理准备,国之交往,唯实力说话尔,而作为吐蕃人能拿出来交涉的价码实在不多,而且正在一天天的减少。
他是通过当初突袭安乐州的山中小道回到青海的,但是被阻绝滞留在赤岭以东的吐蕃各部就没那么幸运了,面对后路断绝,他们反应和对策也不相同,既有追随残余的王军试图合力夺回石堡,也有在混乱中被唐军小股袭扰部队给轻易击溃的,更有丢下策应的别部友军,自向西或是南向撤退的,或在原地不知所措被唐人击灭甚至投降的,一时间刚刚完成驻屯编管没多久的十数万吐蕃军民崩解离析。
早前吐蕃各路人马在河西拢右大肆搜掠,准备运回国内的财货和物产,大都集中在伏远城和大非川附近,这些东西大部分是不能果腹也不能取暖,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金珠财货之类。但对唐人来说,或许是一笔不错的价码。
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唐人内部的分歧和矛盾,比如急于复仇的河西拢右本地军队,和热衷于功名朝廷中军对待吐蕃人的态度上,似乎又很大的不同。而唐人的宫廷中,对攫取了巨大的功名和声望的军队,似乎也存在很多不同的看法。
用退让出的大片土地做谈判的基础,然后交出一批倒向马向的宗贵,作为出战争的罪魁祸,还有嫁出吐蕃的公主或是派出一个小王作为人质,让赞普以外甥之名言辞卑切的称臣献表,恭贺和感谢大唐打败吐蕃的乱臣贼子,为吐蕃王权拨乱反正之类的说辞,也并不是可以接受的。
当年雄武大王(松赞干布),在松州城下遭到挫败后,也是对唐人皇帝自称过臣婿之国的,前代老王更是以子婿见诸国书臣表的,比起悉补野王家的长治久安,这些暂时的虚名又算什么。只要能够将那些流散在河西的悉补野本部军队换回来一部分,相比同样虚弱的内四族和诸多宗贵、藩臣,吐蕃的王权就依旧是巩固如磐石……
“让他们一起进来……”
我想了想如是吩咐道
一前一后两名吐蕃使者一碰面,顿时面色大变,先喜后惊,才喊了声你,后来的那名年轻一些的吐蕃使者,突然暴起难,车主袖子将先来那名吐蕃使者挡格的手臂反扭身後,,另手勒住他的喉管猛然使力,硬生生的扭断喷血,这才被左右一拥而上的军士重新反扭按倒在地,用刀枪夹住脖子。
“为什么……”
我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一个照面就把另一位吐蕃使者秒杀了,派使者来做刺客这种手段,未免太差劲了。
“最好给我一个不马上杀掉你的原因……”
“因为我侍奉的主人,与大人您有共同的利益……”
他不顾给割伤流血的脖子,挣扎道。
“希望能够借道……”
“想借道回吐蕃?”
我楞了一下,不由打断他大笑起来,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果是用青海以东,所有的吐蕃人和亲附吐蕃的藩部,以及吐蕃控下的黎域诸国做价码呢……”
来人毫不气妥继续道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
我冷笑了站了起来,摆手让人把他拖出去。
“卖国的把戏,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玩的……”
“有些东西,高高在上的吐蕃赞普做不到,我们家主上却可以做得到……”
他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摸了摸下巴,示意停下来。吐蕃也终于出现带路党了么
“我是一个苏毗人……”
“苏毗,现在还有这种东西么……”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就没有……”……
一股子辛辣的酒粹倒在黑的伤口上,冲洗下一些血块和残渣,
啊,老尕儿再次惨叫起来,虽然不是被烧红的铁刃烙在伤口上来止血的法子,但是却胜过那种痛苦,连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的半边身体,也是火烧火燎的抽痛起来。
“不要乱动,别浪费这些酒粹,可是很珍贵的……”
负责救治他的医护兵喝到
“按照风邪疫症说,风中可能带有活邪之毒,铁器伤过得地方也可能有五金锈蚀之毒,若是湿热之处,亦有瘴气和风湿之害……”
“如果还想或者回去,就乖乖听凭我们处置……”
“其他人呢,吐突大人呢……”
刚刚躺下的老尕,又想起一桩事,有些坐不住。
“你还真是忠心啊……”
背着急救药箱的医护兵赞叹道
“吐突大人还好,只是那个伤势有些吓人了……”
忠心个屁,老尕心中腹诽道,他在乎的是他许下的多守一天,就多给一只羊的赏格,但在脸上只能牵动伤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随即计算起,却觉得满脑子的纠结,总也算不清楚。
“好了,你可以坐起来,不过我建议你别乱动……才上好的油膏,还没结疤呢……”
但是老尕还是坚持着把自己撑着从大车上站起来,却现原本石堡城的大半城墙都不见了,只剩下如断茬一样的破碎基石,没有了这个遮挡,他可以看到环绕石堡城的道路也崩塌的七七八八,原本驻满吐蕃人营帐的山谷中是满地的泥泞和乱石。
“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他沙哑着嗓子道
“你立了大功了,一个人现了偷城的吐蕃雪莲花部,那可是生活在雪山上之上狩猎,登冰攀崖如家常便饭的吐蕃勇士部落啊……”
“城里的其他人呢……”
“连同你在内,最后囫囵活下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啊……”
医护兵语气低沉道,又露出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惊异,
“据说吐蕃人已经杀进城中,最后吐突大人下令用轰天雷崩毁堡后的山道,以断绝吐蕃去路……”
“然后……”
老尕有些大惑不解
“然后没想声势太大,引了山崩和雪潮……不但把道路和大半个城池埋了,还推倒城墙连着雪潮冲到山谷底下去……把那些吐蕃人营帐也被冲没了……”
“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山谷里的雪水已经化了,满地都是横七竖八青紫冻毙的尸身”……
数百里之外,尚息东赞所部的北路军,已经冲破第十一个堡戍,只要能将这只人马待会高地去,在大军丧亡的吐蕃国内,就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左右大弗卢的倾向,无论是拥戴王家,还是继续追随马向,都有进去的余地。v
【牛文无广告小说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