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制住心底八卦的欲望,重重哼了一声。
阿辛小心觑着她的脸色,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连忙用力捂住嘴,一脸慌乱:
“阿辛错了!阿辛也只是听下人说的,陛下不要因为阿辛跟元哥哥产生嫌隙。”
他看起来似乎要哭了,眼底闪过细碎的水光,撇着嘴巴,一副自责得不得了的模样。
朱珠见好就收,不轻不重地斥道:“下人们碎嘴皮子,你也敢跟着学舌,朕看你这张小嘴是不打算要了!”
她作势要拧一拧阿辛的脸蛋,可指尖触及那嫩得和鸡蛋似的滑嫩脸颊,最终没舍得下狠手,只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瓜。
“啊呀!”阿辛捂住嘴巴的手又惊慌失措地上移,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朱珠忍不住溢出一点笑音:“行了,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少年虽然蠢,但和兔子似的不经吓,而且心思敏感,还是不要让他多想比较好。
暗自腹诽着,她就看见眼前单纯得犹如一张白纸的少年“唰啦”一下解开自己的腰带,以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灵敏态度迅速钻进被子里,笑得傻乎乎的:
“陛下快来,阿辛给你暖床。”
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床铺,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朱珠故意打了个哈欠,淡定地掀开另一床被子躺下,“不必,朕今日乏了,你且好好歇息就是。”
说完这话,她心虚了一瞬,好像没有办法交公粮而无言面对妻子的丈夫,背对着阿辛,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明日早朝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朱珠眨眨眼睛,倒真的升起一点困意。
半梦半醒间,阿辛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前胸贴着她的后背,从背后抱住了她,手臂也交叉环在了腰间。
朱珠本来心里就警惕着,差点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惊得暴起杀人,酝酿起的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沉默着,等待身后的少年先开口。
等着等着,被子中传来一声压抑着的泣音。
“陛下......陛下是不是不喜欢阿辛了?”
搭在身上的手臂悄悄收紧了,少年呜咽着,活像是一条小奶狗,脑袋一拱一拱地蹭着她的后背,
“阿辛不像元哥哥那样有好的父族,也不像太傅那样饱读诗书,更不像绯哥哥那样好看......呜呜呜阿辛只不过侥幸成为了陛下的伴读,陪伴了陛下十几年而已。
陛下、陛下现在是不是讨厌阿辛了呜呜......”
朱珠迅速提取重点:阿辛,原身的伴读,伴着伴着伴到了床上;
元哥哥,大概率是那个眉心有一粒红痣的男人,父族强劲,曾经和皇族女子——琼璋郡主两情相悦,或许现在还相悦着,只是被原身拆散了抢进宫的;
太傅,大概率是原身的帝师,老人家晚节不保,也被女帝看上进宫当了男宠;
绯哥哥,应该是个大美人,但似乎不在方才的几个男人之中,就是不知道与她的君后谁更胜一筹;
头脑风暴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且不说阿辛的话水分有多少,单凭他今天的表现,朱珠便断定原身并非特别宠他。
......所以,尽管身后的少年哭得鼻头通红,她也还是强硬而冷淡地掰开他的手,甚至连头也不回,背对着他说道:“好好的,跟他们比什么。”
语气中隐隐不悦。
阿辛低下头,胡乱抹了把眼泪,闷闷不乐地应道:“是。”
至此,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朱珠便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她迅速睁眼,只见阿辛正很没睡相地将头歪在她胸前,双手像树袋熊一般抱住她,唇畔带着满足的笑容。
朱珠盯着他看了一会,直盯到那羽翼般的眼睫微微颤抖,才板着脸挣脱了他的双手,叹了口气。
阿辛立刻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唔......陛下,阿辛伺候您更衣。”
“不必,你再睡会儿吧。”
朱珠给他掖了掖被角,龙床两侧早已不知何时列了两队宫女,手中的托盘里盛着各式物件,纷纷敛目屏息,仿佛不存在一般。
“更衣。”她冷淡地唤了一声,便有一个脸色肃穆的女官上前,轻手轻脚地褪下睡袍。
漆黑的长发被金冠固定,朱珠颈戴东珠,指配玉戒,腰叠镶有宝珠的玉带和香囊,周身上下的物件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彰显着天子的威严与气派。
她坐在明镜前,凌厉狭长的凤眸似刀锋般明亮,鼻若悬胆,唇若含珠,剑眉如鬓,英气而俊美,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气势恢宏。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这幅面容在,哪怕面无表情也像在深思熟虑,露馅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步辇停在宫门口,朱珠刚上轿,就眼尖地发现一人等在宫门口,一席白衣赛霜傲雪,一粒朱砂殷红靡艳。
此时春景正盛,他站在红墙绿瓦下,一支红杏斜斜溢出墙头,坠在美人的云鬓上头。
一阵微风拂过,那支红杏悠悠地颤了颤,落了一片花瓣在他发间。
含苞待放的粉,衬着他白里透红的肌肤,犹如宣纸上晕开的一点磨痕,令人想要将这片粉摘去,再狠狠地按进他的身体里。
——让这身软嫩白皙的肌肤全漫上如出一辙的杏粉色。
她并不下轿,而是等人抬着她走进了,这才居高临下地念了一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原本双颊泛粉的元昭瞬间血色尽失,脸色苍白地“噗通”跪了下来!
“陛下,”他的声音还是这么柔媚婉转,纤薄的脊背和腰肢不盈一握,仿佛随时都能折断,又透着一股冷清的气质,
“臣妾与琼璋郡主并非流言那般不堪,请陛下明鉴!”
哦?
朱珠托着腮,手肘支在扶手上,似笑非笑:这是迫不及待的,替小情人脱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