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下了剑峰准备爬丹峰的时候, 遇到了正准备上丹峰的师兄路且。
路且抱着一堆卷宗,遇见他十分高兴,“哎,夏师弟!”
完又笑嘻嘻的改口,“不对,应该是夏掌令了!”
夏歌:“……”
矮油, 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是被喊掌令怎么就那么的通体舒泰呢?
夏歌脸上堆砌起了虚伪的笑容,“哎呀这不是路且师兄嘛!这是要做什么去呀?”
两人顺路,遂并肩而行,路且道:“这是我从剑峰带下来的卷宗,准备给大师姐送过去呢,这几丹峰都在忙你的玄级丹师的晋升大典, 哈哈, 可真是恭喜啦。”
……给大师姐送过去的卷宗?
夏歌眸子微微一亮, 随后咳了咳,“这卷宗看上去很厚啊,我给师兄都分摊了吧!”
路且愣了一下,“哎这怎么好……”
明明着分摊,夏歌不由分把卷宗统统撸到自己怀里, “哎哟这当然是太好意思了,同门师兄弟就应该相互友爱嘛!走走走, 我帮你搬着, 这就给师姐送过去!”
高高的卷宗几乎挡住了夏歌的脑袋。
路且:“……我拿一点吧……这个太高了……”
夏歌:“不用不用!”
被蛟血洗涤过的身体简直力量充沛, 抱个五十厘米厚的卷宗还不是意思啊。
路且:“……”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好,但因为无数次犯错被罚抄丹训丹书而对大师姐非常四路且十分顺利成章并厚脸皮的同意了这个提案。
也由此为他第二抄三十遍丹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两个人一路往山上走。
“我听你们去了传中的白梦穴?”路且找话题闲聊。
“对啊。”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宝贝啊?”路且好奇。
夏歌笑嘻嘻:“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运气啊,宝贝没有,倒是差点被一头蛟龙给烧成灰。”
路且同情的看她:“那你可真够倒霉的,我还以为去白梦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收获呢。”
夏歌:“哦?”
收获?难道叶泽从白梦穴里拿到剑的事情传出去了?
路且羡慕道:“你没听吗?那个常家的公子,从白梦穴里拿到了上古衣魅呢!”
夏歌一愣:“啊?”
常家的公子?谁?等等,常家?
夏歌表情有些微妙起来。
“……上古衣魅?”
路且点头,“对啊,都传开了,听常家的老爷子非常高兴呢。”
夏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面上却是一副好奇之色,“是吗……那你听那上古衣魅叫什么名字了?”
路且摇头晃脑,两个手指娴熟的从搓了搓,“哎,夏掌令,你要是问别人,别人可能不知道,你要是问我……啧啧,那你可问对人了!”
夏歌:“……”
夏歌十分捧场的掏出了两块中品灵石递给他,“唉,师兄,你看最近我也有点忙,这点灵石就当是请你喝酒了。”
得了好处,路且也不卖关子了,干脆利落:“那衣魅啊,名叫苍穹之耀。”
夏歌面不改色:“好名字啊。”
……所以,果然。
苍穹之耀。
叶家被灭门的□□。
灭门案结束,常家沉寂之后,终于忍不住寻了由头,将这件雪藏了八年的上古衣魅放回人间了吗。
“这衣魅一出世可不得了了。”路且啧啧感叹,“你听楚家大姐的事情了吗?”
夏歌一愣:“楚家大姐?”
楚瑶?
“对,之前派楚瑶带人守苦竹村,结果人都被白梦穴带走了……”路且道,“突发意外,她是要负部分责任的。我们大师姐本来也要负点责点,不过大师姐安全把人带回来了,功过相抵……咳咳,跑题了。”
夏歌:“……所以跟那衣魅有什么关系吗?”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路且晃了晃手指,“在常家传出拿到苍穹之耀之前,一直都是没关系的。”
“有趣的是,常家拿到上古衣魅之后,楚家立刻对楚大姐发了召令,是因为苦竹村失职,要回家受惩。”
夏歌:“……”
路且没有发现夏歌神情微妙,只是自顾自的感叹,“楚家的大姐被楚家召回,怎么看都跟常家得了衣服有点关系,这家族之间的倾轧和势力分割,可又有的看头了。”
夏歌停下了脚步。
路且走了几步,见她停下来,有些奇怪,“夏掌令?”
夏歌扬起了一个笑,做出卷宗要掉刚刚在整理的样子,无意问道:“……什么时候发的召令啊。”
“昨啊。”路且道:“你没听吗?唔,今在收拾东西,大概明会走?”
“哦……”
夏歌抱着卷宗,神思微微有些飘忽。
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岔路,夏歌道:“我去给大师姐送过去,师姐是在书房?路师兄先回去吧。”
路且看她一眼,“在书房……但夏掌令,这有点不太好……”
夏歌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你放心吧。”
路且这才走了。
夏歌抱着卷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系统:“不走吗?”
夏歌回过神,道:“走,走。”
拐了几个弯,夏歌来到了书房。
书房前的夹竹桃花儿已经枯败了不少,一丛丛五颜六色的秋菊绽放的倒是灿烂。绿窗前,少女挽着朱笔,还在批阅。
阳光温暖。
顾佩玖似有所觉,她抬起眼,一眼便看到了窗外,穿着丹枫素衣,被厚厚卷宗挡住脸的少年。
顾佩玖默了半晌,冷静道:“……路且呢?”
碧玺给夏歌开了门,夏歌抱着厚厚的卷宗进去,然后把它们稳稳当当的摆到了红木桌子上,“啊?他啊,我打发走了。”
少年回头看她,面上笑容灿烂,“也不是很沉,特招生本来就是给师姐使唤的啦。”
那双猫眼笑起来。
好像丹峰所有的花儿都开了。
顾佩玖心中微暖,却皱着眉头:“……下次不要再帮他忙了。”
夏歌笑嘻嘻调笑:“哎呦,师姐心疼我呀?”
顾佩玖:“嗯。”
夏歌:“……”
厚脸皮如夏歌,也一时卡了词。
气氛一时尴尬。
不过尴尬的好像只有她而已,偷眼去看,师姐已经开始若无其事的批卷宗了。
半晌,夏歌咳了咳,转移话题道:“师姐在批什么啊?”
顾佩玖道:“明是你的晋升大典,这些是一些物料的准备。”
她顿了顿,微微笑了,“丹峰难得出一位玄级丹师,应当庆祝一下。”
“不用好好准备也行的……”夏歌凑到顾佩玖身边,给她磨墨,“哎,师姐,我听有新的上古衣魅出现了,是真的吗?”
一靠近,隐约的檀香散开,和墨香混在一起。
清冷缠绵。
很好闻的味道。
顾佩玖“嗯”了一声,“苍穹之耀。”
夏歌:“……”
夏歌忽然有点心疼自己给路且的两块灵石了。
大师姐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路且啊!
夏歌问:“我听人是常家的公子在白梦穴里拿到的?”
顾佩玖眸光微微一深,“可能吧。”
出白梦穴,诛绫带走众饶时候,常念当时正身在幻境,白梦穴的幻境与过去相连,本就似假还真,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但是……
顾佩玖顿了顿,侧眼看她,“你关心这个作甚?”
夏歌眨了眨眼,“好奇呀。”
姑娘眼睛很大,脸部的轮廓也越来越柔和,看上去,越来越不像个少年。
这个孩子,唇色,很好看。
心忽然跳的有些急了。
顾佩玖立刻收回目光,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今年几岁了?”
夏歌一愣,“十三。”
十三啊。
那么。
顾佩玖低声道:“过年后就十四了。”
夏歌把磨好墨,唔了一声,把墨条放在一边,“过年还好久呢。”
过年啊。
夏歌想,没有亲人,过什么年。
唯一算得上过年的日子,也就是和叶泽买点好酒好菜,喝得烂醉,然后睡个好觉。
也没什么了。
顾佩玖把手头的卷宗批好,道:“很快的。”
她顿了顿,又问:“生辰过了吗?”
夏歌“呃”了一声,忽然笑了,“师姐突然问这个作甚?”
顾佩玖:“想问就问了。”
夏歌唇角抿着笑,“嗯,五月一号。”
已经过去了啊。
两人便沉默了下来,顾佩玖把夏歌搬过来的卷宗拿过来,重头批。夏歌闲不住,一会儿去看书房里的书,一会儿瞅着外面的菊花发呆。
“师姐,什么时候移栽的菊花啊。”
一会儿功夫,夏歌已经跑到了书房外面,正在试图从一棵粉色菊花上揪下一根细长的花瓣。顾佩玖道:“夹竹桃快谢了,昨让碧玺差人栽过来的。”
“真好看。”夏歌毫无良心的揪了两瓣,“所以师姐也听剑峰的事情了吗?”
剑峰备选大弟子楚瑶被家族召回的事。
顾佩玖没有理会夏歌的委婉:“你想去?”
夏歌:“……”
之前顾佩玖过不要让她再去剑峰了。
夏歌打哈哈,目光有些心虚的飘远,“师姐什么呢,想去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呢……”
这便是想去了。
顾佩玖放下朱笔,望着蹲在窗子外面扯菊花的少年,声音淡淡的,“你若是想去便去,不必问我。”
夏歌:“……”
完,顾佩玖便合上了卷宗,“碧玺,时间到了吗?”
在一边正扫撒的碧玺一愣,“……啊?什么……哦哦,还……”
冷不丁看到自家姐的眼神,碧玺冒出嗓子里的那句“还一会儿”咽了下去,十分配合的看了看色,然后做出十分着急的样子道:“到了姐,是该去了,不然夫子该等急了。”
“嗯。”
顾佩玖道:“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书房落锁,顾佩玖衣袂扫过夏歌,碧玺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就要走。
夏歌:“我……”
顾佩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声音浅淡的听不出情绪:“你若要去,就今晚去。”
因为明那人就走了。
顾佩玖完,又觉得人家也不用自己提醒,黑眸微微染了些寒意,步伐又快了些许。
心中溢出的情绪,很莫名其妙。
顾佩玖想。
很不对。
这样……很不对。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是很生气。这样,很不理智,很不冷静,很不像她。
可是,无法控制。
就像那次在酒楼摔碎的酒壶。
只要想到……就觉得,无法控制。
——她顾佩玖,就是没有办法看到,那个孩子和其他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看到那孩子有一点想法……
就会觉得难受。
还会觉得有点痛。
无心生爱,因爱生欲。
这是……占有欲?
顾佩玖的脚步停下了。
碧玺跟在后面,奇怪,“姐……?刚刚为什么要……”
夫子明明是想让热会再过去的。
顾佩玖抬起头,沉默的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那便是剑峰。
眼里望着的是飘渺的山峦,脑海里,想的却是那日在酒楼,那个孩子和楚瑶把酒言欢的景象。
因爱而生的……占有欲。
半晌,顾佩玖垂下眉头。
“没什么。我们过去吧。”
她想。
她顾佩玖,好像,真的……完了。
书房前。
人走了,夏歌蹲在菊花前面,手里还捏着两瓣花。
夏歌道:“……师姐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生气?”
因为之前师姐过不让她去剑峰,她今表现出了想去剑峰的样子?
只是因为这样吗?
不可能啊。
那就是……
系统声音懒洋洋:“还能怎么样,因为你渣呗。”
夏歌冷静:“你才渣。”
系统:“别装傻充愣了,你问剑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剑峰风景好要去看吗?笨蛋都不信呢,渣渣。”
夏歌:“???”
系统:“……重点不是剑峰,是人啊。”
夏歌道:“我知道是人。”
她知道,师姐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要去剑峰看某个人而生气。
可是她看个朋友,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师姐不喜欢剑峰的人吗?
她站起来,把手里的花瓣握在手中,困惑:“所以,才有点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