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永远叫人无法面对,总是千疮百孔,甚至带着卑鄙残酷肮脏不堪。龙家铭不想说出来,不想让陈美珍知道龙氏家族是何等的冷酷无情,残忍的扼杀生命,踏着无数的尸体走向辉煌与鼎盛。
良久的沉默过后,陈美珍得不到龙家铭的答复,将复杂的目光投向bel,沉声说道:“bel,把真相告诉我!”
bel没有理她,就像冰雕一样冷冷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深沉的肃杀之气,叫人无法注视和追问下去。
“好,我告诉你!”龙家铭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满是沉沉的阴郁,还有无尽的伤痛。他将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从林志威的身世、龙氏家族的秘密、“黑狼”组织的存在,到自己策划汽车爆炸案,后面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毫不保留地告诉陈美珍,只为寻找一个最后的答案,一个能将自己从重重束缚中解脱出来的答案。把事实告诉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声音有些暗哑,带着磁性的凄美,在陈美珍耳边不停地回响,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压抑,揪的她心头剧痛,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胸口闷得发慌,很伤心,很难受。
“家铭,去自首吧!你们俩兄弟不要再争斗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应该刻在你们的心里!”陈美珍泪流满面地说道,有一种锥心般的疼痛在体内蔓延。或许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并不完全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他们争斗的导火线,从来没有像此刻更痛恨自己的存在,同是毁了两个人的人生,比杀人的人更加不可原谅,要是在那场车祸中死掉了多好。志威不会去调查,家铭也不会想占有她而策划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两个人永远都不会找出真相,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局。
“……”龙家铭无声的惨笑,笑得悲怆而绝望。这就是她给自己的答案么?没错,本来就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答案,期望再多,得到的也只是更多的绝望而已。
陈美珍从来没有见过龙家铭这样哀怨凄惨的眼神,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滞闷,无意识地伸手抚摸他的脸:“家铭,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龙家铭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痛苦地说道:“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你,我不想放弃!美珍,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看着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龙家铭在自己的怀中像孩子那样无助,陈美珍一时心乱如麻,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地抚上他的背。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突然,“咚”的一声闷响,船身好像撞上了什么,一阵剧烈地摇晃。
bel神色一凛,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调整了一下耳机,迅速抓起身旁的冲锋枪,冲到房门旁边进入戒备状态,沉声说道:“主人,林志威带了五个人上来,外面已经交战了。”
龙家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陈美珍神色慌乱地说道:“家铭,你们不要再斗下去了,我出去叫志威住手!”说完,刚站起来,又被龙家铭抓住,用力地按回床上。
“你哪里也不许去!”龙家铭狠狠地说道,眼神愈发冰冷,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陈美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只听见“嗒”的一声轻响,右手被铐在床头的铁栏上。
“家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现在能阻止志威的只有我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死在我的面前。家铭,求求你,放开我!”陈美珍奋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桎梏,明晃晃的手铐被摇得哗啦啦作响。
龙家铭毫不客气地上,心中酸楚难忍。为什么真心爱一个人,换来却是这样的结局?难道自己真的不该有情吗?美珍,我的爱为什么得不到你的回应?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好啊!
“美珍!”远处隐约传来林志威的深切呼唤声。
陈美珍被得差点窒息,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失神的双眼映着龙家铭的身影,口中喃喃念到的却是林志威的名字。
“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吗?连施舍一点给我也不愿意吗?”龙家铭深深地望着她,凄楚的眼中竟有泪光在闪动。
陈美珍心中一怔,咬唇偏过头,沉默不语。
突然,房门被猛烈的撞开,人影还没有看清,bel举枪对着门口一阵扫射,然后停下察看周围的动静。
弹壳落地,林志威飞身而入,连开数枪,将bel逼到角落,双方立刻展开激烈的枪战。
这条豪华赌船的vip房十分宽敞舒适,房门离床就有米的距离,所以那边的枪战伤不到龙家铭和陈美珍分毫,再加上激战的双方都有意保护他们,避免子弹打过去。
龙家铭坐在床边,挺直身躯,冷冷地注视着林志威,眼中的恨意更盛。
陈美珍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志威、bel住手,不要!”
一张胶布毫不客气地封上陈美珍的嘴巴,她只能呜咽着摇头,祈求的目光惶恐地瞪着龙家铭。
“不用担心,美珍,很快就会结束了!”龙家铭嘴角勾起一个绝美的笑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凄凉,又坚定沉重。
两人的子弹很快用尽,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先后扔掉自己手中的冲锋枪,慢慢从遮挡物后走出来,对立而站,森严的杀气早已弥漫开来。
房间里寂静无声,空气有些压抑,紧张的气氛随时一触即发。
林志威集中所有的精神,浑身上下都处于防御状态。虽然知道陈美珍就在眼前,却不能看她一眼,因为只要一不小心,对面的bel就会在那一瞬间杀掉自己。
bel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志威,一脸冷静地思考着如何打败他。今天是第五次交手,前几次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认真的过招,这次就是决定胜负的一战,如果输了,主人也会死。主人不会苟且偷生,这是龙家的骄傲,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行,所以绝不能对林志威手下留情,我的主人只有龙家铭一个。
袖中的匕首滑落在手中,bel身形闪出,朝林志威胸口虚出一拳,匕首直取他的咽喉而去。
林志威双掌交叉,封住bel这一拳,却立时感到不妙,一道寒光已经逼到了眼前,凭着训练多年的本能反应,退后一步,偏头堪堪地避过刀锋,脖子上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bel紧接着欺身上前,毫不留情地展开连番攻击。林志威从容冷静地应对,见招拆招,由守变攻,双方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龙家铭冷漠地看着前方激烈的打斗,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显然其他的管家和组织的杀手也陷入了苦战中。
局势会变成什么样,龙家铭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他还不想放弃。
神思恍惚了片刻,龙家铭回过神,解开手铐的另一头,将陈美珍反压在床上,从身后将她两手牢牢地铐住,然后抱在怀里,摸出了暗藏在自己身上的手枪。
陈美珍惊见手枪瞄准了林志威的后背,顿时脸色大变,想喊又喊不出来。惶急之下,奋力向天一冲,脑袋硬生生撞上龙家铭的下颌。
惨叫声中,子弹激射而出,却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打中林志威的左臂。
bel以为龙家铭发生了什么事,手上的动作蓦地一滞。
电光火石间,林志威顾不上灼热的疼痛,瞅准了这个空隙,抓住bel持匕首的手,使出浑身力气推向bel的咽喉。
鲜血从喉管喷涌而出,空气中扩散着血腥的味道。林志威喘着粗气,看见倒在地上bel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冰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力的忧伤,自己心底莫名地涌上一种惆怅的滋味,帮他合上了双眼。
“龙家铭,跟我回警局去自首!”林志威转过身,骇然发现龙家铭手中的枪抵在了陈美珍的心脏上。
龙家铭眼中满是凄伤和怨恨,冷笑道:“什么时候你成了警方的爪牙?我说过龙家的人,就是死也不会坐牢!这把枪可以同时穿过两个人的心脏,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
林志威捂住手臂上的枪伤,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汗水淋漓,不停地喘息着。与bel激战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全身像散架了一样,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吃力,实在很难在龙家铭开枪之前制伏他。
调息了一会儿,林志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真的只能留下一个,希望你放了美珍。”
龙家铭一声悲怆的轻笑:“林志威,你真的很天真!就算你赢了这场游戏又如何?我不会把美珍丢下,更不会让你再来妨碍我们!”
林志威脸色瞬间凌厉,断喝道:“这不是游戏!”
龙家铭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弱肉强食的游戏!胜利者制定出游戏的规则,让其他人去遵从,失败者就只有退出人生的舞台,再美丽的生命也只能凋落在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里。林志威,这一次我输给了你,输得很彻底。你的复仇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毁了富仕集团,毁了‘黑狼’,也毁了整个龙家!”
林志威倒抽一口冷气,沉声说道:“好!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美珍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把命还给龙家,你放美珍走。”
“不——可——能!”龙家铭看着陈美珍满脸的泪痕,嘴角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亲昵地住她的耳朵,似乎说了什么,令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砰”一声枪响回荡在空气中,子弹穿过陈美珍和龙家铭的胸膛,双双倒下。
殷红的鲜血刹时贯穿视野,林志威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也骤然停止。下一秒,他的双唇迸发出凄怆的吼叫:“不要!”
这时,思鑫和思源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惨状,无奈地摇头叹息。
林志威拖着沉重的步子,颓然跪在陈美珍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冰冷的手缓缓撕开封在她嘴上的胶布。
一瞬间,林志威眼中噙着的泪水夺眶而出,沿着惨白的面容滑落下来,滴在陈美珍的脸上。
思源不忍目睹,把头偏到一边,神色黯然。
思鑫沉声说道:“龙家铭的其他管家和杀手都被我们解决了,李基和小杰在船上的仓库里,都平安无事。”
林志威似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反应,痴痴地看着怀里的美珍,就像是在看睡熟中的爱人一样。
忽然,林志威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去摸陈美珍的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惊喜地说道:“美珍没死!”
思鑫和思源微微一愣,相视而笑。外面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
两年后,炎炎夏日。
林志威走进医院的病房,护士小姐见他进来,笑着说道:“林总,又来看陈小姐啊!”
“嗯!”林志威主动接过护士小姐手里的湿毛巾,微微一笑:“让我来吧!”说完,为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陈美珍擦脸,动作既仔细又温柔。
护士小姐羡慕似的感叹道:“林总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唉,陈小姐都昏迷两年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一定能醒过来!”林志威坚定地说道,“活着就有希望,美珍一定可以醒过来!”
“林总,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先出去了!”护士小姐识趣地退出了病房,掩嘴偷笑着走开。
林志威放下毛巾,坐在床边,凝神注视着陈美珍,真希望下一秒能看见她醒过来,思绪越飘越远。
两年前,在豪华赌船上一战后,陈美珍差点丧命,子弹虽然只是擦过心脏,却导致了短暂的休克,伤势严重,后来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即使伤口痊愈了,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龙家铭自杀后,远在国外的louise伤心欲绝,吞枪自尽。“黑狼”暗杀组织被林志威找到了基地所在,从而崩溃瓦解。
富仕和威生两大集团合并,林志威成为威生集团董事长,经过短时间的混乱整改期,一跃成为全世界百强企业,将港市的经济带上另一个高峰。
孙雨泽回到了英国,偶尔到港市看看林志威,生意上的来往也很密切。他的真实身份仍然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总是神秘的出现,又神秘的消失。
阿南继续做着洪兴会社的老大,不过很多时候都会向林志威请示,一年前带着洪兴会社上万人洗底,轰动一时,成为当时最热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