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义玮带着重案组的警员赶到,将他们重重包围,虚张声势地说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聚众闹事吗?”
唐龙心里一慌,没料到警察会突然出现,手足无措地将怀里的手枪塞给了其中一个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陈义玮向他走来。
林志威将唐龙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了眼里,酒精在体内开始发作,不得不靠着墙壁才能站稳,双手抱胸,微眯着眼睛,看上去醉得很厉害似的。
唐龙态度嚣张地说道:“陈sir,什么事啊?我们觉得酒吧太热了,出来透透风不行吗?”
“透透风?一边是青龙会社,一边是洪兴会社,两帮势如水火,感情会这么好,在一起喝酒?还是想打群架吧!”陈义玮冷冷地说道,凌厉的眼神落在林志威的身上,走到了他的面前。
“林志威,每次看到你都在酗酒闹事,这次是不是又想进警察局坐坐?”
林志威冷笑了一声,酒醒了大半,轻蔑地说道:“陈sir,林某一直以来承蒙你的关照了!西九龙重案组那么多的案子都不办,每天都派人跟着我,做你的手下似乎很累啊!不过今天还没有喝醉,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让你不好跟上头交差。要不我再喝上几十瓶,把这帮人打倒了,你们再来抓人怎么样?”
陈义玮强忍住怒火,狠狠地瞪着林志威,咬牙说道:“就算你今天没做什么,我一样可以抓你!”
“威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担心死我了!”朱玉玲在阿南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满脸的焦急神色,不悦地半埋怨道。她如往常一样下班后到酒吧里找他,可是在酒吧里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情急之下打了阿南的电话。
唐龙见陈义玮的注意力集中到林志威的身上,心里盘算着什么,似笑非笑地说道:“陈sir,我和兄弟们回酒吧继续喝酒,不妨碍你办事了!”
林志威安抚地拍了拍朱玉玲的玉手,煞有介事地说道:“陈sir,你不妨搜搜他们的身,或许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当送个见面礼给你了!玉儿是来接我回去的,我先走了!”
唐龙立刻暴跳如雷地吼道:“林志威,你小子说什么?别太嚣张!”
“我看是你太嚣张吧!阿勇,搜他们的身!”陈义玮肃然说道,拦住了林志威的去路,“你也不能走,跟我回警局!”
朱玉玲瞬间变了脸色,温柔的神情悉数褪尽,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扫了过去,毫不客气地说道:“陈sir,威哥今晚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他只是喝多了酒而已,醉酒不犯法吧!如果你硬是要拉他去警局,我就告你滥用职权!公私不分!”
陈义玮闻言一怔,不知该如何反驳,额头上青筋暴跳。有好几次可以抓住林志威,都是这个女人出来搅了局,似是很懂法律,头脑相当聪明,每次都让他有口难辩,林志威有她在身边,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一名警员走到了陈义玮面前,递上一把手枪,报告道:“陈sir,搜到这把左轮手枪!”
朱玉玲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陈sir,威哥这次帮了你的大忙,是不是该拿个好市民奖呢!”
陈义玮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气得肩膀大幅度的抽动,咬牙说道:“林志威,你可以走了!”
朱玉玲冲陈义玮翻了一个白眼,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瞬间便温柔地对林志威说道:“威哥!我们走,别跟这些条子一般见识!你身上的酒气好重,我回去给你冲杯参茶解解酒!”说完还不忘体贴地扶住林志威,顺势揽住了他的腰身。
林志威心里有种隐隐作笑的感觉,有她出面自然是省心不少,向站在旁边的基仔和阿南打了一个手势,四人大摇大摆在走出了后巷。
陈义玮眼里腾起了熊熊怒火,牵怒唐龙身上,愤然说道:“把他们全部带回警局!”
唐龙急切地辩解道:“陈sir,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混小子带枪啊!一定是林志威存心害我的!”
“是不是跟我回警局再说,带走!”
“威哥,小心!”朱玉玲搀扶着林志威回家,心里纳闷不已,他刚才坐车还很清醒,怎么现在就醉得不省人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脚下像踩进泥潭里一样,每走一步都那么吃力。
林志威微眯着眼睛,将自身的重量全部交给了朱玉玲,其实他早就酒醒了,只是不想面对现实,故意装醉而已。现在有朱玉玲细心体贴地照顾他,温香软玉抱满怀,堕落就这么简单,没有了陈美珍,他的心已经死了,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什么女人都没有关系,他只想得到解脱,更何况这个女人是爱他的。
朱玉玲扶着林志威上床躺下,俯身的时候,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由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卫生间打来一盆水,脱掉他的上衣,然后帮他擦干净身体,为他冷敷解酒。天天这样服侍他起居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振作起来,变回以前那个重情重义、睿智冷静、无懈可击的英雄,她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现在不能没有她,如果没有她的照顾,他会变得更加颓废。
“美珍,不要离开我!美珍!美珍!不要离开我!”林志威迷迷糊糊地喊着陈美珍的名字。
朱玉玲浑身轻颤,神魂颠倒中却听见林志威迷乱地喊着陈美珍的名字,每次他喝了酒都是这样,心中一阵揪心的痛。
无声的叹息,朱玉玲仿佛触碰到了林志威那颗早已冷却破碎的心,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雄狮舔食着自己的伤口,不断地逃避现实,只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些陈美珍的影子,可是她终究不是陈美珍,也无法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朱玉玲有些心灰意冷了,她无法再承受这种双重折磨,他们中间不仅仅隔着林志威对陈美珍的记忆,还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狠狠地刺进彼此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甚至还被割得遍体鳞伤。
“威哥,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我对你的爱真的不能救活你已死的心?你是在后悔没有保护好陈美珍,还是在痛恨自己忘不了陈美珍?”朱玉玲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眼里装满了受伤的神色,怅然无助地望着天花板。
林志威浑身一震,心里百般滋味涌上来,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拼命地压制住快要爆发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然而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大。
朱玉玲明白他心里的感受,很想紧紧地抱住他、安慰他,可是双手被他压在身下,根本无法动弹,略带悲伤地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为陈美珍报了仇,为什么还不肯从痛苦中走出来?借酒浇愁根本就是在伤口上洒盐,永远都好不了!你再这样萎靡不振下去,洪兴会社的弟兄们会怎么看你?就算你不在乎,但是你始终都是洪兴会社的支柱,这段时间你也看见了,青龙会社有多嚣张,唐龙真的想杀了你,难道你真想死在他的手上吗?如果你觉得这样是种解脱,就让我来结束你的性命!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更不想别人把你看成废人!”
林志威猛然睁开了双眼,迎上她闪动着深邃光芒的黑瞳,看上去柔情似水,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生寒。他不想去深究这双眼睛到底隐藏着什么,避开她的眼神,翻身仰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深沉的呼吸声在夜里回响着,心潮澎湃,痛苦地说道:“玉儿,我不想清醒!不要让我清醒!我忘不了美珍,根本就忘不了她!”
朱玉玲心中又急又气,起床去拿了一瓶威士忌回来,猛地推到林志威眼前,酒在瓶中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赌气说道:“不想清醒就把它全喝了,我不想看见你这么懦弱的样子!”
林志威盯着威士忌,坐起来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瓶盖,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结果还是很清醒,酒量好的惊人,是他从小和陈美珍拼酒练出来的,往事一股脑儿地浮现出来。七岁开始偷酒喝,十二岁就已经尝遍了世界上的各种名酒,曾经有些团体想要拉拢他,送上了不少名贵的酒,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却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酒神。五年前,陈美珍去了日本后,不定时地给他寄回日本的烧酒。
回想起这些,林志威心中不由一动,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怔怔地望着朱玉玲,示意这种酒根本就喝不醉。
朱玉玲顿时气结,从酒柜里捧出一大堆珍藏的白酒、红酒和威士忌等等,然后根据自己在夜总会调酒师那里学来的调酒经验,把六种酒调成一杯烈性极强的鸡尾酒,递送到林志威面前,不服气地说道:“你敢不敢试试这一杯!”
林志威有些茫然地望着这杯红似血的鸡尾酒,疑问道:“这杯是什么?”
“醉生梦死!”朱玉玲很干脆地回答道,自认为这杯酒可以让他喝完当场倒下。
“名字不错!好像是大富豪的招牌酒!”林志威淡淡地说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入口像红酒一样浓郁甜美,下肚之后的感觉又像白酒一样辣得烧心,跟着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感觉还真不好受。
林志威不由皱了皱眉,酒劲确实很厉害,他又不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了,还不至于那么容易醉倒,把空酒杯还给朱玉玲,讪笑道:“可惜酒不醉人!玉儿,如果你用大富豪调酒师调的酒给我喝,没用的!”
“是吗?还好我有后招!如果只是按部就班,那学来又有什么用?”朱玉玲信心满满地说道,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将其中四种基酒按照一定比例倒入酒杯,然后加入了少量的茅台,接着拧开了一瓶被撕掉了标签的酒,滴了几滴酒进去,用玻璃片盖住酒杯口。
“砰”的一声,酒杯里的气泡翻腾上涌,倏地升起一团团火苗,仿佛在血脉里熊熊燃烧。朱玉玲坐到林志威身边,直接将酒杯送到他的嘴边,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杯是我独创的鸡尾酒,保证你没有喝过,敢不敢试试‘黯然**’的滋味!”
林志威冷笑了一声,刚刚张开嘴,朱玉玲玉手猛然一抬,一杯酒毫不预兆地灌了下去,从未感受过的辛辣刺激从喉咙一直烧入五脏六腑,瞬间变了脸色,骇然问道:“这是什么酒?好烈!”
不一会儿,他突然感觉体内异常难受,额上直冒冷汗,痛苦地抿紧了双唇,难以控制的晕眩逐渐侵蚀了他的意识,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朱玉玲嗤嗤一笑,放下酒杯,妩媚而调皮地说道:“你是喝过不少好酒,不过还没有喝过假酒吧!加上四五种烈性的酒在里面,普通的人肯定醉死了,你现在才倒下,算是不错了!想要喝醉,这次就让你醉个够!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支黑色大头笔,恶作剧般在林志威的脸上画了一只乌龟,然后趴在他的身上,慢慢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时困意难挡,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陈美珍坐在梳妆台前细心地打扮,白里透红的冰肌玉肤,眉如墨画,朱唇丰满莹润,怎么看都是一张娟秀温顺的脸,可是那双眼睛却隐约透着一股灵动的霸气,闪烁着任性的光芒。
“南宫小姐,早餐准备好了!”陈妈站在房门口说道,她已经年过半百,两鬓飞霜,却是神采奕奕,一脸的慈祥。
陈美珍转过脸笑着说道:“我不吃了,约了方医生!”说完站了起来,一身紫色的吊带碎花长裙,勾勒出修长曼妙的身姿,刀削般纤巧娇柔的香肩,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如此的媚惑人心。
陈妈立刻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南宫小姐,不吃饭怎么行呢?你最近瘦了那么多,要补充丰富的营养才行!早餐是最重要的!时间不是还早吗?吃过早餐再去,要不然我不会让阿炎送你去见方医生的!”陆炎今年26岁,是陈妈的儿子,十五年前,南宫明轩收留了他们孤儿寡母,让陈妈在南宫家做事,并且供陆炎读完大学,两母子感恩戴德,做事尽心尽力,陆炎毕业后便到正泰公司上班,成为了南宫家的专属司机。
陈美珍最受不了陈妈的唠叨,不耐烦地妥协道:“好啦,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吃早餐,行了吧!”
陈妈满意地笑着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我立刻叫阿炎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