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轩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沉声说道:“实在很抱歉,让你照顾小蚕一夜!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敢再向你奢求什么了!如果要解除婚约也没有关系,毕竟还没有结婚!”
龙家铭嗤嗤一笑,虽然自己昨天才想过,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悦地说道:“南宫董事长,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小人吗?我龙家铭是言而有信的人,不然也不能在商界立足了!无论发生什么事,谁也动摇不了我要娶南宫小蚕的决心!”
失去了记忆的陈美珍智商维持在七岁左右,所以听不懂娶她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惹龙家铭生气了,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然后心有不甘地松开。
龙家铭回转身望着她,安抚地笑了笑,柔声说道:“小蚕,我晚上再来看你,好好地休息!”
陈美珍回以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指,示意他打勾勾。龙家铭浑身一震,触动了内心深处某根心弦,勾住了她的小指,龙重地说道:“晚上一定会来的,我向你保证!”临走之前不忘将医生的检查结果告诉了南宫明轩。
陈美珍望着龙家铭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悲伤失落,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因为他是她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可是在灵魂深处为什么还会感到异常的不安。到底是什么自己不能忘记的却把它忘记了?头好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蚕,还记得我是谁吗?”南宫明轩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陈美珍痛苦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好累,好想睡觉。
南宫明轩悲伤地说道:“小蚕,我是你的爹地!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这个人好烦!陈美珍心里抱怨着,仍然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南宫明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儿真的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他这个父亲,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像变成了一张白纸,或许有些东西不记得更好一些,那么她就不会怨恨他这个父亲!
“林志威,你可以出来了!”一名警员打开了拘留室的门,大声喊道。
林志威静静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动,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心里唯一清晰的感觉只有麻木。在拘留室关了两天,他一直就这样看着,茶饭不思,也不睡觉,只是本能地去记忆他与陈美珍在一起的日子,被杀手组织追杀时惊险刺激的逃亡、海边散步时的浪漫温馨、打群架时两人并肩作战……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一样,却离他越来越远。
前来接林志威出去的张律师扶了一下黑框眼镜,正色道:“林先生,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荣哥要你立刻回去参加大小姐的葬礼!”
目光呆滞的林志威突地眨了眨眼睛,翻身起床,茫然地走了出来。张律师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满脸的憔悴和悲伤,眼神阴郁而寒冷,就像一个被弄坏的布偶,让张律师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男人,居然会变得如此颓废。
张律师担心地说道:“林先生?你没事吧?”
林志威没有回答,只是木讷地朝着警局大门走。张律师急忙跟上去,想对他说些节哀顺便之类的话,心里又有所顾忌没敢说出口。
大门外停着几辆黑色的奔驰,洪兴会社的手下全都统一着装黑色,右袖上端戴着白色的孝布。他们见到林志威出来,像行注目礼一般望着他,基仔和阿南赶紧迎了上去,他们和飞仔一样是林志威最信得过的手下,也是离他最近的人。
阿南心里骤然一紧,关心地说道:“威哥,你还好吧!在里面他们有没有难为你?要不要叫弟兄给这些条子一点颜色看看?”
基仔急忙向阿南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转移话题道:“威哥,荣哥正等着你回去!上车吧!”
林志威皱了皱眉,终于开口道:“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基仔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没有!飞仔出门的时候明明给车子做了详细的检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装上的炸弹也不知道!”
林志威沉默了片刻,沉声吩咐道:“去查一下飞仔途中有没有加过油!炸弹是装在车头下方,安装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秒钟,很容易得手。不过,也有可能是塑胶炸弹,叫阿东去查一下警局的资料,我要他们的详细调查报告。”
基仔见林志威恢复了状态,欣喜地说道:“是,威哥!我立刻着手去办!阿南,你送威哥回去!”说完便开走了一辆汽车。
这时,张律师走了过来,对林志威说道:“林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麻烦你了!”林志威淡淡地回答道,走向最前面的一辆奔驰。
阿南立刻打开了前车门,让林志威坐了上去,自己跑到另一边,坐进驾驶位。所有的手下跟着上车,“啪啪啪”关车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接着便跟在第一辆奔驰后面急驰而去。
肃穆庄重的灵堂布满了白玫瑰、花圈和挽联,灵堂上方挂着陈美珍的照片,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奠”字,下面摆放着灵枢,里面躺着的却是被错认的南宫小蚕。灵堂内清烟袅袅,显得无比沉重。洪兴会社所有人齐聚在这里,除了右袖上的白色孝布,全是青一色的黑色。黑白两道全都来参加了陈美珍的葬礼,没有人敢不给洪兴会社面子,其中还有被陈美珍救过的人,帮助过的人。
林志威走进灵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林志威二话不说,取出三支香点燃,然后叩拜,插入香炉,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凄凉和哀伤。
陈亿荣上前按住林志威的肩膀,沉声说道:“阿威,不管对方是冲着谁来的,阿珍的仇一定要报!”
林志威紧握着双拳,对着陈美珍的照片龙重地发誓:“美珍,这个仇我一定会加百倍还给对方!”
林志威转过身,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冷冷地说道:“我林志威今天在此立誓,三天之内找出杀害美珍的凶手!无论你是鬼还是神,绝对不会让你逃掉!”
灵堂里所有的人都被林志威震慑了心神,这个男人一向是说到做到,曾经和他作对的人纷纷露出惊惧的神色,暗自庆幸那个放炸弹的不是自己,要不然不只是自己死得凄惨,还会连累家人。
林志威仔细地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眼神,凭他敏锐的判断力,发现并没有他想要找的人,对陈亿荣说道:“在美珍下葬之前,我一定会给美珍一个交待!”说完,义无反顾地走出了灵堂。
陈亿荣无奈地叹了口气,怅然说道:“阿威变了!”
……
昏暗的灯光下,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旁边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手里的棍棒沾满了鲜血,刚才对地上的男人一顿残暴的痛打,现在双手都有些发麻了。
基仔斜靠在椅子上,一脚踩在男人的头上,狠狠地践踏,十分有兴致地挑起了嘴角,厉声威吓道:“独眼龙,你他妈的胆子倒不小!敢在威哥车上装炸弹,珍姐死在你的手上,你认为威哥会怎么处置你?这次绝对不是弄瞎你一只眼睛那么简单!说,家里还有什么人?”
独眼龙不停地喘息着,什么话也不说。基仔再次失去了耐性,目露凶光,接过大汉手中铁棍,十分凶狠地插进独眼龙的手背,顿时血流如注。
独眼龙疼得惨叫了一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倔强地抬起头,冷笑道:“老子既然敢在他车上装炸弹,就没有想过可以活着出去!有种你现在杀了我啊!”
“嗬,还挺有骨气的嘛!”基仔冷哼一声,抽出铁棍,然后向独眼龙另一只手戳去。
“慢着!”林志威阻止道,和阿南一起走进了房间。
基仔愣怔了一下,愤然反问道:“威哥,为什么?”
林志威轻蔑地瞥了一眼独眼龙,眼神森冷而可怕,浑身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淡然回答道:“因为你还不够狠!”
独眼龙浑身一震,神色顿时慌乱起来,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身体。独眼龙原本并不是独眼,前段时间在林志威的地盘卖白粉,被他抓个正着,用酒瓶刺瞎了他的眼睛以示惩戒,失去了右眼的他心里很不服气,于是在陈美珍回港市那天,趁着飞仔加油的时候,在林志威的汽车上安装了定时炸弹,想要炸死他出口怨气,没想到自己杀错了人,更没想到林志威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他揪了出来。有人传言林志威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噬血如狂,如果他要折磨一个人,会让对方尝尽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比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林志威半蹲在独眼龙面前,眼神是彻骨的寒冷,足以让胆小的人吓得半死。他慢幽幽地说道:“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独眼龙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喊道:“魔鬼!你是魔鬼!救命啊,魔鬼来了!”
林志威嘴角勾起一个噬血的狞笑,冷冷地说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去!是你杀了美珍,你的女人、父母、妹妹,无论远亲近亲,一个都逃不掉!他们会比你先走一步,而你,只会死得比他们更凄惨!我要你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深深地体味一下我的痛苦!”说完,林志威拍了拍手掌,几个手下拖着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哥,救我!”最小的一个女孩认出了独眼龙,惊慌失措地喊道。
独眼龙心里猛然一怔,慌乱地喊道:“林志威,求你放过她们,我妹妹才12岁啊!”
林志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12岁又怎么样,美珍只不过比她大十岁,难道她就该死吗?”他接过一个手下递上来的针剂,饶有兴趣在手中把玩着,“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吗?纯度相当高,只要一针就可以要命!你以前那么喜欢卖这个东西,今天就让她们也尝尝这个滋味怎么样?”
“不要!威哥,放过她们吧!”独眼龙心里彻底地慌乱了,连连磕头求饶,脑袋撞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磕破了额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女孩发出低低的抽泣声,另一个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呆滞,似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面无表情地望着独眼龙。
林志威打了一个响指,手下同时将针剂注射到两个女人的体内,独眼龙痛苦地嚎叫起来。
林志威心中充满了恨意,眼中腾起了熊熊怒火,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一下子捏碎了手里的针剂,咬牙说道:“还不够呢,不会让她们死得这么轻松!弟兄们也累了吧,这两个女人给你们好好地玩一下!随便怎么玩都行,残忍一些也没关系,让他好好地欣赏!”
独眼龙奋力地爬起来,发了疯似地冲向林志威,狠狠地诅咒道:“林志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手还没有碰到林志威,就被他的手下按倒在地上,又是一顿凶残的暴打。
“基仔,处理得干净一点儿!他是怎么对美珍的,就用相同的手法对他父母,不要用炸弹,煤气就可以了!”林志威冷冷地吩咐道,耳边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和哭喊声,不由皱了皱眉。他从来不会对女人下手,即使对方是冷酷的女杀手,想要他的命,他也会手下留情,可是今天的他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血残暴。最终,他还是不喜欢看到女人被蹂躏的惨状,转身离开了房间。
站在荒废的房子前,望着野草丛生的小山坡,林志威心疼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心脏被谁狠狠地刺了一下,正在汩汩地流血。他禁不住跪倒在地上,按住胸口压抑住心中的悲伤,喃喃低语:“美珍,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现在又有何意义?”
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打在黑色的雨伞上噼啪作响,陈亿荣和几十个手下呆立在陈美珍的墓前,心情无比沉重。
“荣哥,威哥来了!”陈亿荣身旁的一位手下提醒道。
林志威被雨水淋得像落汤鸡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神情呆滞,颓废沮丧的样子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陈亿荣面前。失踪了三天四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下葬仪式也没有参加,这个时候出现,让洪兴会社的弟兄为他捏了把冷汗。
陈亿荣一把耳光响亮地甩在林志威脸上,后面的手下倒抽了一口冷气,林志威丝毫没有动一下,耳边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诡异般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