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屋外有人叫道:“老大,饭买回来了,你是在里面吃,还是出来吃?”
他一下暧昧的靠近我,他的嘴几乎要挨到我的嘴,“你饿不饿,要不我把饭拿进来,一口一口的喂你吃。”
我感到一阵恶心,低下头,说:“滚远点,我不饿!”
“出来吃!”巴子彪笑着远离我,大声回应他的手下,又恐吓我说,“惹恼了我,明天等你老公送赎金来,老子送你们一起上路!”
他走出这间小屋,用力的锁上门。
我猜想这应该是个大房子,外面肯定还有房间。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文能听懂我的话,告诉警察,警察能很快找到这里。
秦希文在金太阳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停好。
马斯先下车走在最前面,秦希文紧跟其后。
郑琼莉第一次来这里,她注意到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金太阳私人高级会所”,她一时还没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奇的走在最后东张西望。
当他们从气派明亮的金色玻璃旋转门走入大厅时,大厅两边站着两排穿着橙红色公主裙的迎宾女孩,整齐的微笑鞠躬,“欢迎光临!”
一个女孩忙迎上马斯,笑容甜美的说:“先生,三位吗?有预定吗?”
马斯焦急的说:“我要见你们这里的老板!”
女孩脸色微变,笑说:“请问找我们的老板有什么事吗?”
“很重要很紧急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你让开,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在哪里?”
女孩以为遇到了来找麻烦的人,向不远处的一个男服务员使了眼色。
男服务员赶忙拦住马斯他们的去路,说:“我是这里负责的,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对我说。”
马斯看他一身服务员制服打扮,不屑的说:“你不是我要找得人,带我去见这里的老板。”
男服务员不客气的说:“先生,你是这里的会员吗?如果不是来消费的,请出去!”
马斯一把揪住男服务员白色衬衣上的红色领结,将他推到墙边,吼道:“我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只想见一下这里的老板,有很重要的事!”
秦希文拽住马斯,心中疑惑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在这种地方了。”
马斯这才松开男服务员,本想对秦希文解释点什么,可他发现闻声而来的穿着黑色套装的职业打手已将他们围住。
其中一个人一脸凶相的说:“你们是哪条道上的,竟敢在这里撒野,给我拖出去打!”
那个男服务员赶紧从马斯面前逃离,郑琼莉害怕的向马斯靠近,马斯将她护在身后。
秦希文和马斯并排站着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马斯解释说:“你们老板一定有兴趣的,是因为洛卓雅有事要找他。”
那群职业打手根本不听马斯说什么,已向他们打来。
“住手!”一个穿着亮黄色暗花衬衣,深色咖啡休闲外套的男人,从走廊里走过来,叫住那群职业打手。
职业打手们都恭敬的朝向这个男人,“欣哥,他们来闹事!”
这个叫欣哥的男人,圆脸浓眉大眼,身材有点发胖,马斯看他有些眼熟,应该以前在金太阳见过这个欣哥。
“我知道,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群蠢货,在大厅里动手,今天晚上还做不做生意?”欣哥威然的教训手下。
“是!”
欣哥已先转身走向包房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秦希文心中有无数的疑问要问马斯,可现在不是时候,洛卓雅还在危险中。
马斯也不确定今晚这个决定对不对,他只觉得也许救命比其他事更重要。
“你们不是要见老板吗?现在如愿了,还不走!”那群职业打手里领头的人催促他们说。
欣哥的办公室是间宽敞豪华的包房,酒柜、沙发、电视、音箱,角落里有张不起眼的办公桌,估计很少用到。
马斯他们走进办公室时,看到欣哥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将两只腿交叠的翘在茶几上。
“说吧,哪个道上的?洛卓雅要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我跟她一向都不是很熟。她离开时,我也没欠她什么。”
“我们是洛卓雅的朋友,他是洛卓雅的老公。”马斯开门见三的说,“你是白龙帮的人吗?你是四大金刚吗?”
欣哥多看了秦希文几眼,摆摆手说,“我不是,你们找错地方了。”
马斯很失望,但又不愿相信的说:“不可能,我以前在这里见过洛卓雅,有群自称是白龙帮的人保护她。”
“她当时在我们这里红的很,保护她的人很多,你遇见谁也不奇怪。”欣哥还是矢口否认。
秦希文不耐烦的转身要离开,说:“我们走,看来这里的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马斯又看了欣哥一眼,准备离开。
欣哥仍然平静的问:“洛卓雅她本人呢?”
“她今天中午被人在光天华日下绑架了,而且绑匪随时可能会撕票。”马斯说。
欣哥浑身一震,将脚从茶几上放下来,问:“是谁干得?”
秦希文突然回头,向欣哥靠近几步,说:“巴子彪!”
“怎么会是他?”
秦希文和马斯从欣哥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我们更帮不上什么忙了,巴子彪就是白龙帮的四大金刚之一。”一个穿着黑色小西服套装,留着金栗色卷曲长发的女人走进办公室。
欣哥站起身,迎上这个女人,说:“小妹,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都不过来吗?”
“我刚到,今晚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其实这个女人一直站在门口听他们的谈话,只是没人注意到她。
这时一个领班拿着几本账本和文件交给这个女人,说:“燕妮姐,这是最近的经营情况,请你过目。”
燕妮接过账本和文件,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的打量秦希文,冷笑的说:“世上还真有你这样的男人,不介意洛卓雅曾是白龙帮四大金刚之一龙啸天的情人,她和白龙帮的那些老大都有暧昧关系,还坐台当过公主。在她出事后,你还能不顾颜面的来求助,洛卓雅的魅力真是让人惊叹啊!”
秦希文在踏进金太阳的这半个小时里,已经猜到了几分马斯来这里求助的原因,现在却被那个叫燕妮的女人完全说明了,而且比他猜的更加不堪。
他的手脚冰冷,眼中带着怒火注视着燕妮,拳头紧紧捏着,随时都会失去控制。
欣哥已挡在燕妮面前,无奈的说:“我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还是另想方法吧。”
秦希文揪着心,一秒也不想多留的走出了金太阳。
这一刻他心痛的感到,洛卓雅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很陌生的人,他从来都不了解洛卓雅和她的过去。她曾是黑帮老大的情人,她曾在那种地方出卖笑容,事实上出卖的不仅仅是笑容。
她在他面前那纯纯的让人怜惜的眼神,那灿烂的笑容,那贤淑的模样都是假的,假的!
他心里有一股快要失控的愤怒,当他拉不开车门时,这股愤怒终于爆发了,他用脚猛然使劲得踢了几下车门,脚上一阵剧痛,可他的心更痛。
“哥,没开防盗锁。”马斯小心提醒秦希文,他现在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不该来这里。
郑琼莉坐到车里,她也顾不上秦希文是什么心情,只想赶快救人,“还是去警局,我们应该相信警方。”
“不行,我明天直接按绑匪的要求去交赎金!”秦希文现在明明知道洛卓雅那些过去,却还是想去救她,自己对她就是无法狠心起来。
秦希文想着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从小到大学习工作都是最优秀的,他努力他拼搏,一直掌握着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他已小有成就,而且凭他的能力还会有更大的成就,他可以找到比洛卓雅更纯更好的女孩。可他只要一面对洛卓雅,心就再也不听自己使唤,变成了个傻子,变成了被她愚弄的傻子。
车子的时速已达到了一百三十码,正在城市里繁杂的马路上飞驰。
马斯和郑琼莉紧紧抓着座位后的扶手,谁也不敢再劝秦希文,他们知道劝也没有,搞不好更加添乱。
秦希文他们走后,燕妮将手中的账本文件重重的放在角落里的办公桌上,“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没用,而她总能轻易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小妹,也有很多男人愿意为你付出真心,只是你总是视而不见。”梁欣说。
燕妮恨然的说:“我想要的,是她轻易拥有,而又完全不在乎的。我在为龙啸天日夜操心忙碌时,她却正在忙着和别的男人结婚。龙啸天出事后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知道!”
“不要再为她心烦了,现在你才是龙啸天的女朋友,她只是过去的,何必还要争呢!”
“大哥,可龙啸天的心里还有她!”
梁欣幽幽的说:“有没有还重要吗?他们俩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你先忙,我出去巡巡场子。”
梁欣在会所里四处看看,想着今晚有人为洛卓雅被绑架的事找上门来了,自己还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万一洛卓雅出了什么事,龙啸天和雷飞他们一定不过善罢甘休。
嘿涩会上的人称白龙帮的龙啸天、雷飞、钟庭武、张俊彪,这四个人为四大金刚。
白龙帮现在老大龙哥死了,龙啸天又还在警察局里,雷飞暂时主持大局,可他的威信还是不够,一时也难以稳住大局。
几个老大现在是明争暗斗,白龙帮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以后这些人要是各自为政的话,谁都得罪不起。
张俊彪这次绑架洛卓雅肯定是冲着龙啸天和雷飞来的,绝不是要钱这么简单。
梁欣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雷飞打了个电话。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还不知道秦希文他们发生的事情。
房间外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巴子彪和他的手下应该正聚在一起赌钱,不时传来,“还跟不跟!”“五十!”“一百!”的声音。
我还在试图挣脱绑住手脚的胶带,我发现光用蛮劲是不可能弄开的,只有利用胶带的粘性,先用力将胶带绷紧,然后再使它松弛,这样反复数次,绑住我手脚的胶带就不再牢固了。
我终于将被绑在椅子脚后的一只手从胶带中抽了出来,手腕已又红又肿,胳膊感觉十分酸麻。
我时刻注视着门的方向,生怕有人会突然进来,过了一会,两只手都挣脱了胶带,恢复自如的迅速解开脚上的胶带。
我忙站起身,寻找从这房间里可以逃脱的地方,可我围着空空的房间找了几遍也没找到任何缝隙。
我绝望的又坐在地上,无意中看见靠门边有一丝不一样的光亮透进来。
我正准备看看那丝光亮到底是怎么透进来的,房间外面一下变的异常安静。
我慌忙将房里唯一的椅子轻轻抬起,抵在门口,紧张的想着他们不赌钱了吗?要散场了吗?有人要进这个房间了吗?
在我害怕的考虑如何应对时,外面一下又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惨叫声。
“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你们把人绑到哪里去了?”这声音耳熟,是谁?是雷飞!
我确定是雷飞,我激动的本想大声喊救命,可紧接着就是几声闷响,那声音像是把炮竹盖在铁锅里燃放的声音。
外面又安静的吓人,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雷飞不会出事了吧?
我不敢喊,心里着急的用手摸向门边那丝不一样的光线,原来这里是个小洞。
这里原本应该是扇窗户,后来用水泥封的人没有完全封严,还是不小心留小了这个小洞。
这个小洞的大小,只能伸进我一根食指,我用食指用力扣了几下,扣不动。
“雷飞,求你了,不要杀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是巴子彪的声音。
雷飞还没死,我欣喜的只有用眼睛贴在那个小洞上往外看。
从我的视角正好看到,巴子彪惊恐的脸,他好像被人制住了,一只枪正抵在他的额头上。
“洛卓雅在哪里?快说!”这是雷飞的声音。
巴子彪朝我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在那边密室里,她毫发无损,我们没动她一根指头。”
“很好!”只听又是一声闷响,巴子彪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扭曲,他低下头哀嚎起来,这一枪应该打在了他的脚上。
那只枪又抵在了巴子彪的头顶上,持枪的人快速的扣动了扳机,在枪响的同时,我看到了腥红色液体喷出来。
我怔忡了一瞬间,杀人了!我看不到是谁开的这一枪,只见到拿着枪的那人应该穿着黑色的衣服,举枪时手腕处露出一截里面白色衬衣的袖口,袖口上有一个明显的船型银色袖针。
我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的情景,被吓坏了,捂着嘴转过身,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
外面再发出任何声音,我都不敢再看。
我就这样一直呆木的坐在地上,从心底最深处浮出一种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锁住我的那道门终于被打开。
进来的人发现了呆坐在墙边的我,有个人走近我,蹲下来靠近我说:“卓雅姐,没事了,我是来救你的。”
我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抱膝,身子在瑟瑟发抖。
雷飞以为我冷脱下他身上黑色的风衣,披在我身上,关切的问:“巴子彪那个混蛋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木然的摇摇头,抬头间瞟见雷飞白色衬衣袖口的银色船型袖针,闪闪发亮。
雷飞伸手想将我从地上扶起,我生疏的避开雷飞,说:“巴子彪他们人呢?刚才我还听见外面有打斗声。”
“我的人刚才和他的人打了一场,把他们都打跑了,你不用再害怕了。”雷飞说这话时口气镇定轻松。
我勉强对他微笑了一下,他刚杀完人后,还能如此镇定。不知道是他早就变了,还是我太阳真了。
想想我以前了解的那些嘿涩会上的人和事,都是龙啸天愿意让我了解的一面,还有很多他不愿意让我了解的,我都不曾真正见识过。
自己那天在警察局里对警官说他不会杀人时,该是多么幼稚。
龙啸天也许曾像雷飞这样在几秒钟内无情的结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当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废旧的厂房,厂房里就几台破旧的机器。
地上已干干净净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机器的角落处散落这几张扑克牌,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走到厂房门口看见停着三辆轿车,和一辆面包车,感觉寒意很重,不由自主的将身上的风衣拉紧。
可一想到这风衣上也许还沾着血迹,又将它脱下,交给雷飞,说:“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卓雅姐,这里可是郊区,这么晚哪来的车,你怎么回去?还是让我送你到市区吧。”雷飞接过风衣又披在我身上。
我举目四望,除了这间厂房,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看来只有让雷飞送我了。
雷飞和我在一辆车上,他的手下都上了另外三辆车。
“天哥的案子后天开庭,要审三四天。”雷飞看我很沉默,先开口说话。
我漠不关心的“哦”了一声,现在我心里对龙啸天只有恨,有一股很深很深的怨恨。
为什么无法彻底和他断干净,为什么他即使不在我身边,也总能阴魂不散的影响我!
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绑架到这荒郊野外,要不是他,雷飞怎么会变得像今天这样可怕。
“姐,你到底怎么了?巴子彪是不是动过你?我真该把他千刀万剐!”雷飞愤怒的双眼里还闪着凶光。
我冷静的说:“没有,他只是想要钱。我在里面时听到外面有枪声。”
他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解释说,“我的人开枪将巴子彪打伤了,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我牢牢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杀了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他微微一震,手仍然扶着方向盘,转过脸看了我几秒,明白再也无法瞒住我,说:“如果我不杀了他,他还会来找你的麻烦,这次是绑架,下次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要不是梁欣通知我,这次你和你老公都会有危险。”
他这番话说得好像是因为我才去杀人,我完全不能苟同他的做法,说:“巴子彪是可恶,但你也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是一条命啊!”
“如果他不死,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他的声音变得冷酷,口气不容置疑。
我不由对雷飞产生了一种畏惧,只是问他:“他的那几个手下呢?”
“跟我了,你没看到刚才跟着我的人里就有他的手下。你放心,我只杀该杀的人,我又不是杀人狂。”
我又问:“巴子彪的尸体呢?”
雷飞没有回答我,只是朝后排望了望,我不由心中发毛,巴子彪的尸体在轿车的后背箱里。
雷飞解释说:“你不用怕,不在我车里,在后外的车里。”
轿车终于驶入了市区,雷飞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阿南,剩下的事你带兄弟们去处理下,等天亮后我再回公司。”
“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回家。”我不想让秦希文看到一个男人在深夜里送我回家。
雷飞没有停车的意思,说:“太晚了,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安全些。”
我忽然想起雷飞刚才说是梁欣通知他的,梁欣怎么会知道我被绑架的事?还有琼莉逃走后又发生了什么,秦希文应该知道我被绑架的事了,他们一定会报警的。
我心里一下烦乱起来,说:“把手机给我用下。”
雷飞迟疑了十几秒才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机看了眼坐在我身旁开车,感觉那么陌生的雷飞,说:“你怕我报警。”
他试图用他腼腆的笑容掩饰他的内心,说:“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我会的,你难道不知道龙啸天是怎么进去的吗?就是我报的警!我不是你们这种人,我有是非观,我不能看着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而无动于衷。”听到他叫我姐,我心里更加难受愤怒,我也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
雷飞看我情绪激动,将车停到路边,正色的说:“姐,你这话可不能胡说,你生我的气对我乱说下可以,如果其他人听到了,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天哥的事绝对不是你向警方举报的。”
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当着雷飞的面拨了一串号码。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话,转过脸不再看雷飞,“琼莉,是我!你现在还好吧?”
琼莉在电话那头惊呼道:“卓雅是你吗?我没事,你呢?你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