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华佗的房门被拍响,不轻不重,很有节奏。老头心里纳闷,明日一早就离开去徐州,现在又会是什么事?缓步走到门前,拉开房门,眼前人让他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他认识刘澜,而是门前就站着三人,可陈登却在最后侍立,如今徐州能有人让他若此,除了刘澜亲自来访,绝不会是其他原因。
眼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雪白的胡须,红光满面,双眼炯炯有神,站在那里好似苍松一般,好一派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这是刘澜见到华佗的第一印象,拱手做礼,道:“敢问足下,可是华佗老先生?”
“正是。”华佗还一礼,道:“阁下想必就是闻名天下的刘使君刘德安了?”
“然也。”
华佗自然清楚刘澜出现意味着什么,还当真有些出人意料,讲三人礼让入屋内中堂,分宾主落座后,刘澜说道:“华公,我非医者,却也深知医者,父母之心也,可天下芸芸众生,似华公穷其一生,又能医几人?救几人?”
刘澜开门见山,连客套的话都没说几句,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陈登这说客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刘澜再去扯别的反而没太大的意义,倒不如开门见山来得实在。
华佗笑了笑,没说话,这话陈登已经说得太多了。
“华公乃医者,而刘某为兵家,两者看似毫无干系,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如兵法所言:良将用兵,若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刘澜的话好似终于引起了华佗的共鸣,频频点头,只听刘澜继续说道:“华公一己之力治病救人,与某初年从军,想凭一己之力护得身边同胞安全,可最后却发现身边的兄弟们越来越少,我那时明白了,一个人不管他的能力多强大,终究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刻,尤其是在战场上,想不牺牲根本是不可能的,甚至一仗下来全军覆没都有可能,都说慈不掌兵,因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每每在发起一场战斗时比任何人都清楚命令下达之后意味着什么,可当你躲不过去,你就会明白借助更多优秀之人,通过他们的智慧与勇气来赢得一场胜利,来尽量减少战争的伤亡。
这道理就是谋万事的道理,谋全局的道理,既然华公愿与某一见,必然也与某昔年一般,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如此何不聚英才与身边,以救天下苍生万民?”
刘澜的话让华佗心动,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具体规划,如果只是让他开课授医,这事他还真要考虑考虑,毕竟他收徒的要求还是相当高的,首先一点就是孝道,其次为人品是否正直,所以这些年间,他所收的徒弟只有十余位,当然这有医生地位不高,良家子不愿学医的原因:“我想知道刘使君具体规划?”
“首先我的想法是华公能够聚集医者,建立一所属于医者的庠序,暂时我取之夏时对庠序的称呼‘校’字,称其为医校,专门用于负责培训医者,待学子陆续毕业之后,可以陆续进入我在军队开设的军医馆及个人所建立的民间医馆,我的理想是民间医馆不仅要在各郡开设日后,当医者人数十分庞大之后更要在各县、各亭乃至于各里之间建立,而在此之间,当医者人数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可以成立专门的医疗机构,其如太学一般的存在,乃医学最高学府,我将其取名为太医学校,只有医校最优秀的学子才能进入太医学校学习,而这里最终不仅要成为培养医疗人才的太学,更要成为研究药物并攻克疑难杂症的最高学府,为此我会专门设立医疗校尉一职,由华公担任,全权负责医疗事物。”
“异想天开。”华佗噗嗤一声笑了,并给出了四字评语,这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大的牛皮,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提议让他心动更感动:“不是我不相信刘使君有这样的魄力,而是因为这一想法千难万难,一名学员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最少耗时二、三十年,而似刘使君所言,要培养出如此众多的大夫,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我明白,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现在有很多观念深植人心,很难扭转,可我相信只要努力推行,终有一天会成功,而我要做的就是尊重医者这一规律,将此事全权交由您这位内行来做,为此我会给予您最大的便利,而我已经想好你所实施的地点,就在沛县,那里百姓思想开放,连经商观念都能够扭转,迟早也会改变从医的观念,到时我再下令,所有医学从事皆只录取太医学校学子翘楚者,到时学医进入医校者必纷沓而至,现在就靠华公打好基础,培养更多的大夫。”
目瞪口呆,华佗完全没料到刘澜会有如此大的野心,而他早已将未来规划,现在就差一位实施者,对于如此庞大宏伟的计划,这天下就算少了他华佗,还会有第二人来实施,对此华佗又岂会落于后人!
几乎是瞬间,华佗便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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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夜后,刘澜送走了迫不及待离去的华佗后赶往了长江岸边,在送走小乔之后,他见到了负责剿除水贼的张飞以及组建水军的鲁肃。
张飞黑炭似的脸膛因为天气的原因,黑里透红,且还发黄,精神极度萎靡,状态很是不好,见到刘澜之后,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可他知道这位北方汉子心中充满了委屈,可他却并没有半点抱怨。
刘澜望着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的张飞,道:“这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这北方汉子来到长江边上,这潮湿的气候,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主公,俺还好,只是俺带领的都是从辽东来的兄弟,他们不似丹阳军,一个个都有些受不了这潮湿的气候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上吐下泻,已经有大半人马失去了战斗力,若非有军医,只怕大规模的疾病已经在军中开始漫沿了,可是军医人数太少,这样的情况如果再持续下去,俺也只好请令主公撤军回徐州了。”
刘澜能想到张飞的苦楚,他这北方的汉子可不也出现了不适的情况么,不过他还算好的,许褚这厮在初到长江边时就因为闻到海腥味吐了:“这样吧,翼德,你先带领着你的本部人马返回徐州吧。”
“诺。”
边上的鲁肃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征兵组建水军一事本来进展就缓慢,如今张飞的部队这么被调走,而刘澜又不提再派丹阳军前来,虽然他也知道连着经历两场大战,需要休整,刘澜不可能再派他们来广陵,可是按照他的构想越早南下越好,而南下的首要之物,必然是一直水军,道:“主公,撤回翼德将军,实乃明智之举,翼德将军本部皆为北方人,不识水战,一上舟船,四肢轻浮,头晕目眩,战力减半,可我军南下,实乃主公成桓文霸业最为关键的一战,事关全局,可要下江东,首要便乃水军,可如今招兵不顺,若抽回翼德将军本部,那必须再派徐州军前来,他们训练有素,只要稍加训练水战之法便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支水上强军。”
“徐州军连番大战,急需休整,再派他们前来……”刘澜皱了皱眉头,叹道:“不然水军一事先……”刘澜搁置二字还未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当年前往糜箴老家时与糜芳相见的情形,水匪啊,怎么忘了这波人啊,这时孙策还没有南下,周泰应该还是水贼吧,如果能把他们招来,然后再将徐州军中会水性的士兵抽调来组建一支水军。
想到此,刘澜心头一阵,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从即日起,在广陵各县亭里张贴告示,凡精通水性者,不管其是官是匪,是良是贱,皆可报名参军,一律既往不咎。”
招募水军刻不容缓,当粮草的原因刘澜又不会在短时间内出兵,可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这本来就是系统的攻城,就算由丹阳军来,没有小半年也别指望能在长江上打败训练有素的刘繇军,所以现在的招募与训练,都是为了日后能够在化解粮草危机后第一时间出兵秣陵。
但有一点同样是刘澜所无法忽视的事情,一旦渡江击败了刘繇,那他和袁术的关系将彻底破裂,可那时坐拥二州(青、徐)二郡(辽东、丹阳)的刘澜还会惧怕坐拥一州的袁术吗?
第二天,陈登便将募兵榜文公布而出,然后郡内县官开始分贴于广陵每一个角落,而在长江边上的矿山军,则开始造势,走街串巷,一时间,整个广陵郡上至七十老翁,下至三岁幼童都听说了刘澜招募水军一事。
只要熟识水性就能报名,若成功成为水军,不仅有粮拿,还有钱拿,而且不管你是不是两家子的身份,就算是水匪都行,这使得百姓立时就炸了窝,这么好事,怎么能让这些恶匪加入呢,这让广陵不少住在江边的百姓心里不舒服,他们深受水匪余毒,情感上怎么可能接受呢,可是随着士兵们前往各里宣传,百姓们才终于明白了郡守的用心良苦,原来这是要招安水匪,以后如果水匪都成了水军,有了军纪约束,各里百姓再出船捕鱼不就不用担心水匪了吗?
对于徐州军的军纪百姓们是深知的,自此他们到来之后就从来没有扰国民,如果水匪当真被招安,可不就像这些当兵说的那样,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水匪袭扰了吗?
百姓们终于有了热情,一连三日,在各县内的招兵报名处每日里都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报名参加水军者更是一日比一日人多,第一天,鲁肃将足有百人的报名名单呈交给刘澜,后者再名单里挨个搜寻着有没有周泰的名字,这些水匪里,刘澜就只知道两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甘宁,锦帆贼,好像是在巴郡也就是后世重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广陵,而周泰呢,他如果记得不错,就是在这一代,刘澜如今把动静弄得这么大,他不相信看到消息后的周泰不来。
刘澜如果记得不错,另一个时空周泰与另一位牛掰将军一起主动投靠的孙策,而在这个时代,他在武人的心中可远比孙策更有影响力,当然人家孙策在江东的影响力主要还是老爹的功劳,可别忘了,周泰不是江东的世家,他是匪,而刘澜帐下不凡黄巾旧将,这一点是天下诸豪杰指摘他的一个口舌,可有利有弊,刘澜对周泰这些人来说,无疑更具有吸引力。
但可惜,当第二日报名人数达到五百人时,刘澜却始终没有在报名名单上发现周泰的名字,只不过看着五百多人的名单可苦坏了他,最后不得不告诉鲁肃,从明天开始,将姓氏分别记录,这样,刘澜就可以直接从周姓查找了。
办法是好办法,但依旧一无所获,虽然是因为他就记得一个周泰的名字,可其实是他忘记了很多吴国大将的名字,如果看到他们的姓名,他立时就能想起来,这不他就发现了以为叫做陈武的男子后立时就想起了东吴可不就有一位叫做陈武的男人么,据说此人面黄眼赤,形容古怪,立即刘澜便将其招来,可见了之后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与陈武同姓,外貌与其完全不同,当然为了试验他是否有能耐,刘澜还专门对他进行了一番试探,太弱了,最多也就是一名普通士兵的料。
第三天失败了,当第四天时,又要以为失望的刘澜却猛然间在名录中发现了他期盼已久的名字,只是这一回刘澜有些没底了,若他和陈武一样,同名同姓却并非一人可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