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许都抓捕了几名太学生,没想到却会引起这么大的声讨行动,最后甚至变成了对皇甫嵩的批判,认为如果不是皇甫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对于这些刘澜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这是对曹『操』的一次声讨,现在他巴不得他么恩把声讨曹『操』的行动搞得越大越好,这样岂不是会给冀州的袁绍一种特别强的暗示,到那时袁曹之间开战也就十拿九稳了。
可是到第二日,也是刘澜施行内阁制度后真正意义上由他亲自参加的第二次正式议会上,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连他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本来这次会议,主要是争对近期热点话题发表看法,一件彻底明确出兵九江的事宜,可是没有人想到就在这次会议中,张昭一开场就发表了一件十分突然的提议。
当张昭当众念出了他的那道劝清议疏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其实刘澜对于清议也并不是太过支持的,当然了不支持并不是不允许,更不是不给学生们说话的权利,甚至有些时候他也在想,如果不是汉末兴起的清议,或许曹『操』早就称帝了,当然这都只是一个假设,可当张昭当众提出,甚至还是以一道劝清议疏的方式来表达对于清议坚决态度,这就让刘澜一时之间有些难以下定决心是同意还是拒绝了。
刘澜没有说话,而这被张昭视为这一道奏疏的力道还没有让刘澜动心,毕竟与下达一道禁止清议的命令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火候,所以他不为人察的皱了皱眉后,说道:“现在不管是郑学生还是太学生,他们多年来一直非议朝政,虽然对我们的一些政策不像朝政那般大力抨击,但是这样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卑职害怕,如果不加以禁止,卑职相信迟早会有一日他们会变本加厉,以后内阁再有任何政令发出,难免会受到流俗影响。
刘澜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张昭突然对清议这般上心,但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原来他这些时间里可没少受到那帮郑学学子的抨击,本来刘澜的那些新政就已经让这些学子们百般诋毁,现在好了,刘澜彻底放权了,再骂刘澜虽然也算正常,可问题是随着内阁的成立,反而刘澜置身事外了,张昭和内阁们却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很多时候坊间给他的压力甚至让他都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这让他早就有了要动一动这帮郑学生的想法了,不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日后内阁如果有什么政策通过,难不成太学生们反对还要收回?那他们这个内阁的意义何在?又继续说道:“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郑学生们现在是学生,他们现在就是要努力学习,虽然关心朝政无可厚非,但是妄议朝政得失可就大为不妥了,甚至可能会被有心人所利用,到最后好的政策施行缓慢,甚至还会因为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而被利用,导致他们的抗议,最后影响到政策的施行,就好像当年义仓在广陵无法施行一样,所以卑职以为太学生们可以议论朝政,但必须要加以限制,不然他们随时可以引导舆论,对秣陵新政必然是一大隐患。”
不管如何,刘澜是在都觉得应该给太学生们说话的权利,这基于在这个时代,没有新闻的监督,其实太学生们的存在,往往就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当然如果不加以管制,让他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行,这样只会被有心人利用,这种事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就好像广陵义仓,这件事彻底让刘澜明白了一点,原来一直让他所看不上的那些乡绅们甚至是小吏们的影响力是那么的强,换言之,连他们都能够引导舆论风向,那太学生们在这件事情上那就是其鼻祖了。
而此时如今的丹阳郡守,也是内阁内实力较重的孙邵心里就有些急了,这位在另一个时空吴国的第一任相国却有着与张昭不同的想法,毕竟这个时代,太学生对他们这样的儒生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而孙邵就对于清议非常的支持,甚至年轻时他也非常喜欢在清议之中抨击时政,甚至是发表一些自己的施政理念,可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为了实现当年的理想。
而听到张昭的这些建议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些着急起来了,虽然刘澜没有表态,但他的犹豫却说明了刘澜是有些心动的,如果他是支持清议的,那么他大可以直接拒绝张昭的奏疏提议,所以如果再继续让张昭不停的说下去,那刘澜可能就会误解为内阁所有人都在支持张昭。
内阁里,人数本来就少,张昭、关羽、国渊、步骘、甄俨、再加上一个他,可以说张昭代表着将军府内的文职官员,关羽代表了武将集团,陈宫代表了徐州氏族,当然因为他的病情,现在由糜竺暂时接替,国渊则为农业,步骘不仅是江东氏族代表,同时也是主持工业的主官,甄俨已经从秣陵太守走上了商业主官,至于孙邵则是丹阳太守,他这个位置非常的重要,可以说他和张昭的存在一个是在官面上的统筹,一个是以将军府作为统筹,可以说这是两个部门,两个招牌,这些人里,很多人都直属于丹阳太守,但是呢又受到将军府节制,所以在明面上孙邵和张昭算得上是整个秣陵城内的文官第一人,只不过互不统属,都是直接听命刘澜的,所以在内阁里,这两人争斗最凶,反倒是向来强势的关羽,在内个里却很少说话,基本上不怎么参合,所以在表决时,他这一票,就变得至关重要。
当然在现在的内阁里,显然张昭更有号召力,因为他的存在,步骘、糜竺都是向着他的,这三个人是一心,反之国渊和甄俨以及关羽态度就较为摇摆了,所以除非孙邵的建议当真受到认可,不然的话每一次他都会被张昭所压制。
而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二人再一次战到了对立面,孙邵当众起身,出阶说道:“将军,卑职以为长史所虑,虽不无道理,但清议在大汉朝已经出现了三十余年,可以说禁止清议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但是不管是桓帝还是灵帝乃至于献帝都没有同意,甚至连董卓与曹『操』也没有限制太学生们对时政的讨论,而且因为太学生们的存在,清议往往能够震慑一些朝官。
卑职这些年,一直在县里、郡内主政一方,见到太过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这些官吏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往往都是采用欺上瞒下的方式,而这样的『奸』滑之吏更是数不胜数,虽然各州有刺史下的督邮,各郡有郡守下的督邮来检举各地不法之吏,然而这样的监督却并不理想,反倒是一些惹起民愤的在经过太学生们的检举,有效的被发现,并最终在审查之后尽数被绳之以法,所以太学生们在清议上虽然对政务多有抨击,但是却也不能忽略他们在监督官员上起到的作用。”
“真是可笑,大汉朝自有律法,如官员犯罪,自有督邮、御史与汉律法度进行约束,靠太学生监管,岂不是舍本求末?如果一名官吏本是好官,却因为太学生造谣诽谤而入狱,届时审查清楚,还其清表,可世人信否?到最后还不又是我们在官官相护?”张昭不屑一顾,一柄宝剑,能杀敌,也会被杀,而太学生对他来说,就是这把双刃剑,而偏偏这把双刃剑杀敌不多,被害的可能『性』却更大,所以他无论如何也希望要取缔他们对时政的清议,最少也要加以限制,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造谣生事。
张昭的顾虑是说的有一定道理,毕竟这个时代的宣传可没后世那般发达,就算是后世,辟谣也同样会跑断腿,何况是这个年代,想辟谣根本就没那么简单,都是口耳相传,可再辟谣也不会比这帮郑学生们造谣来的更快。
这一点张昭是深受其害,或者连刘澜也在其中,当年取消工籍、商籍的时候可不就是吃了哑巴亏,被这帮士子和氏族联手对他进行了无数诋毁,最后气得刘澜干脆要派兵去清剿这些氏族,可想而知,当张昭以此举例的时候,还真收到了包括关羽和刘澜在内的认可。
不限制归不限制,但是必须要承担一定的后果,不能让造谣者肆无忌惮,这样的事情,在太学里太常见了,毕竟不可能每一名太学生都没有一点私心,而大汉朝当年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哑巴吃黄连,但刘澜可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
孙邵见到刘澜的反应,心里不由一颤,虽然刘澜搞出了这么一个内阁,对丹阳的政务彻底放手,但在一些问题上刘澜的一句话,往往能决定内阁的态度,包括张昭也清楚,不管是关羽还是国渊这都是他最为心腹的二人,如果再加上糜竺、甄俨以及步骘三个小舅子,有什么政策不是立刻就会通过的,所以这所谓的内阁,其实还是刘澜自己一言堂,只不过对于内政,因为精力不足以因对,所以才会看起来彻底放手,但如果他放话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政策不被通过。
此刻,孙邵和张昭明争暗斗虽然还没有真正的白热化,但是此刻他已经发现了,刘澜已经松动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说动了,而这一切都是张昭从最初的强势取缔变为了加以限制,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继续坚持的话,那么到时候必然会很难看,这岂不是让张昭白白压了自己一头,当即想通了的孙邵便也不栽坚持,说道:“卑职以为,彻底取缔郑学学子清议不合时宜,毕竟这会引起学子们极大的反弹,得不偿失,可如果进行有效监管,使得清议学子为他们的言行负责,势必会让他们不敢轻易造谣诬陷,所以卑职以为,清议学子这件事最好能够交给丹阳郡来进行监管。”
既然改变不了,那孙邵就一定要在监管这件事情上抢占先机,绝对不能把监管的权利交给将军府交给张昭的手中。而张昭也没想到以往与他斗得不可开交的孙邵居然会以退为进的方式瞬间让他陷入被动,毕竟从一开始他的真实目的就是要对清议进行监管,只有这样,那么在以后内阁施政时才能够掌握主动权,甚至是借助郑学生有效的打击孙邵,忙出列道:“卑职以为,丹阳郡机构臃肿,人员庞杂,与其再分出人手监管清议,倒不如由将军府出马,卑职长史下面的属官完全可以胜任。”
将军府的属官其实在这次迁徙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减,下属吏官不在臃肿,但是丹阳郡就不同了,因为加设了工曹与商曹,机构变得越来越庞杂,人员也是一再扩充,甚至刘澜都想把其中的一些机构直接剥离出去,另外开府,毕竟都挤在郡守府确实太庞杂了。
而且对于秣陵县令这件事情上,最初很多人都是建议仿效惯例,不必设,交给丹阳郡进行直管就可以了,但是刘澜没有同意,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秣陵新城建设好之后,丹阳郡根本就不足以同时管理秣陵以及丹阳郡内的其他县,所以对于县内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秣陵县来管,也就是说一些原本秣陵县内一直由丹阳郡所管辖的衙门,完全可以剥离交给秣陵县。
这样一来其实就能够有效的控制丹阳郡衙门现在庞杂的属官,当然刘澜现在更希望把一些诸如农、商、工甚至是监狱这些全部剥离出去,尤其是监狱,没必要非得建在郡守府旁,就好像后世那样,把办事机构全部迁移出去,当然这都是需要新城建设完成的,而现在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