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阵屋前早市
等房间里变得更暖和些，尚子又拿起布偶，继续缝制起来。
成濑就坐在旁边，也不打扰，只是看着。
等她完成手上的布偶，时间也到晚上的九十点钟了。
临河的窗外黑暗而静谧，入夜之后，这边与津前的乡下也没有太大区别。
“完成了吗。”
“嗯。”
“今天还要继续吗。”
尚子摇摇头。
“那就休息吧。”成濑说道。
“尚子今天也收获了很多呢。”枝子女士对两人笑了笑，“回去吧。”
他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
“尚子要买一点吗，高山市的苹果味道很好哦。”
尚子没在日期上想太多，靠着他躺了一会儿，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见他盯着其中一个摊位上发黄的老南瓜，尚子停下来，指着南瓜问起了价。
“上星期的周末，我就在这边待了两天，只是没找到尚子这边……所以哪怕没有这条线索，我也还是会继续过来寻找，因为我记得尚子之前说过，想住在这边。”
“到明天上午吧。”
“嗯，前天晚上去的东京。”
重点是在这里吗？
她看着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一起下楼去吃饭了。
一直在找她吗。
“灯还没关……”他本来只是想先躺进来感受一下被子份量的。
成濑也跟着停下，“要买吗。”
“枝子女士，早上好。”
她没说什么，拉着他从两个摊位之间的间隙穿过，来到外面。
“外来的游客更喜欢去河边。”尚子说道，“这边基本只有农产品的摊位，不像那边，还有寿司店之类的店铺。”
成濑从楼下上来，看了看订单的内容。
从昨天他找到她时到现在，他的手机一次也没响过，似乎他也跟她一样，丢弃了所有过去的联系方式。
“九点左右就要关门了，最迟到九点半。”
“这里是他们原本住的房子，后来在旁边重新建了栋新房子，就住那边去了，顺带经营料理店，这边一直空着……我路过这边，在吃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附近哪里可以租到房子，枝子女士就让我住下来了。”
“尚子一个人睡的时候呢？”
“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想去朝市看看。”
尚子回头看他，成濑摸了摸肚子，“其实还好，没那么饿。”
“冷吗。”同样的问题这次由他问了出来。
两人下楼洗漱，刚离开房间，便感觉寒冷袭面而来，令人却步。
逛了半个小时，坂原先生和枝子女士买了不少蔬菜，成濑手上也提着不少想尝试的高山土特产。
“好厚的被子……”
“不用你来准备。”
“早上好，东云小姐。”
“唔……”
“才七点多啊。”
回到车上，再回到料理店，老夫妇开始为今天的经营做准备，成濑跟尚子回到旁边的住所，也分类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
枝子女士笑了起来，显得很高兴，接着又说道：“成濑君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朝市呢。”
“因为没有空调。”
成濑在一个摆满调味品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拿起其中一个盒装的味噌看了看。
成濑很快洗漱完上来，“要吃过早餐再过去吗。”
“晚安。”
“原来如此。”
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三个女孩子的脸，尚子吸了口气，又将她们都驱逐出去。
成濑笑了笑，“那就好。”
“本来是想去枝子女士那边吃的，不过买了这么多食材，也不能一直在冰箱里放着。”
“嗯。”
两人吃完包子，又回到早市上，找到坂原夫妇，继续逛着。
“大一点的布偶，用的材料并没有多太多，能赚到的钱却是多了一两倍啊。”
成濑跟着下去，强迫自己适应远离电暖器时的寒冷。
枝子女士对她一笑，“可以做苹果派呢。”
“那就过去吧。”
时间也才早上八点多，整理完东西，两人又不去上学，顿时无事可做，尚子又回房间缝制起了布偶。
三两口吃完手上的包子，成濑又将剩下的那个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她。
她想要抗拒的那股安心感，完全没给她抗拒的机会。
成濑四处看了看，“这边也有不少水果摊位呢。”
“让我知道尚子在做什么，联想到邮局那边，也是迟早的事情。”成濑说道。
【绝品！最强味噌！】
“嗯。”成濑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她也没有反抗，彼此更加亲密地贴合着。
上楼将打包好的两个包裹拿下来，她表示要去邮局。
这显然不太可能。
尚子也下楼洗漱，从洗漱间出来时，他站在门口，正跟枝子女士有说有笑地聊着。
“不知道。”尚子没有动弹，慢慢拉开距离。
她没说话。
成濑点了下头，在几个月前，他俩就是喜欢一大清早就去河边早市瞎逛的游客之一。
“我想睡觉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
“枝子女士可能要去朝市上采购食材。”尚子说道，“你继续睡吧，我去帮忙。”
“……”
“枝子女士真是好人。”
“嗯。”尚子走到前面，“要买苹果吗？”
咕——
“够了。”
早晨的气息透过窗飘了进来，寒冷而清冽，也让人迅速变得清醒。
尚子也露出笑容。
她抿了下唇，“嗯。”
尚子没说什么，两人都起了床，他先下去洗漱，她将被褥收拾起来，又打开窗。
成濑咬了一口，浓郁的香气伴随着肉汁满溢口腔，“味道真不错。”
“要买点吗。”
还是……
她低下头，成濑很快察觉到胸前的湿润。
尚子还在调整姿势，身后忽然一空，她扭过头，他爬出被窝，啪嗒将灯关了。
火红的亮光渐渐黯淡，他钻回被窝里，拉扯被子，又抱住她。
处理完一个订单，她继续缝制手头的布偶。
“一个够吗。”
“一切都是我的错。”
尚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开口，他主动解释起了自己发现这条线索的全过程。
黑暗中，时间无声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尚子慢慢平复下来。
“……”
尚子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伱打算在这边待上多久。”
凝望着他的脸，尚子慢慢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热泪打湿睡衣，成濑深深呼吸着，任她发泄着积蓄已久的情绪。
她低头看着，又看向跟过来的成濑，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在手上转了转，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的抽泣很快无法压抑，肩膀的颤动也变得更加明显。
“不，那就有点迟了。”
“好冷……”
“到尚子愿意跟我回去的时候为止。”成濑说道。
“唔……”
“嗯。”
她低了下头，“叫我尚子就可以了。”
“等等，这是做朴叶烧的那个朴叶吗？”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了身，面对着他，而他闭着双眼，仍在睡梦中。
枝子女士的丈夫坂原先生负责开车，带着三人前往朝市，小货车沿着河边开了一段，就从桥上过了河。
“……”
这半个月，他都在做些什么呢？
“尚子感觉怎么样？”
尚子明白他意外的是什么，解释了一句，“相比宫川朝市，本地人更喜欢去那边。”
“是我毁掉了我们的一切。”
在电暖器完全黯淡之前，尚子也翻过身，与他紧紧相拥。
“是去阵屋前那边的早市。”
成濑在旁边看着，“现在就去寄吗。”
尚子在他停下时就跟着停了下来，两眼看着他，“怎么样。”
“好的，尚子。”
“就是我们暑假过来时住的那家酒店，在车站那边，有点远。尚子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她点了下头。
自制味噌两百五十日元一份，用巴掌大的透明盒子装着，成濑接过看了两眼，“一盒也没多少。”
“够用了。”尚子说道。
买了些“还行”的苹果，两人继续往前逛着。
摊主热情不改，等待她挑选口味，付钱结账。
很快到了邮局，尚子将东西寄出去，两人又往回走，到路口的时候，成濑停了下来。
本地人的枝子女士也回头解释了几句，而过了桥，高山阵屋前的早市也就不远了。
“唔……”
“要起来吗。”成濑躺在枕头上看着她。
“我差不多饱了。”
“几点了？”他闭着眼睛问道。
“因为在电暖器前烤得太久了。”
“好的。”
“味道真不错，份量也挺足的，一个半刚好。”
她又看了眼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大半个月没见，她剪去了代表过去的长发，而他的头发则比之前变长了不少，都快遮到眼睛了，显然一直没去修剪。
他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尚子这才知道他刚才消失半天是去了哪里。
“还有好几种味道，价格都是一样的。”摊主热情地介绍道。
尚子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成濑抱出被褥，在榻榻米上铺好。
她嘴一张，含住小勺子，稍微抿了抿。
“嗯。”
吃过午饭，他执意自己洗碗，尚子也就没有坚持。
手机振动了一下，尚子拿起来看了两眼，放下后又起身找了找，拿出一个已经做好的布偶，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下，又拿了个透明袋子装进去，再装到一个纸箱里。
“嗯。”
走了半小时，回到酒店，两人也在房间里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嗯。”
“一整天吧，第二天还要花一点时间调整细节。”
成濑点了下头，又对她一笑，“中午了，先吃饭吧，已经做好了。”
“嗯。”
尚子同样缩着身体，还是一头扎进了黑暗与寒冷之中，“这里的晚上，还是比青森那边暖和一些的。”
明明什么也不懂……
成濑还是坐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
重新回到一个多月前的共枕眠状态，她以为自己会无法适应，很难入睡，然而从合眼到坠入梦乡，快到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从东京过来的吗。”
“等我一下吧，我也过去。”
他打了个呵欠，也坐起来。
“嗯。”
尚子应了一声，也咬了一口。
“嗯？”成濑望着车窗外面，稍微意外了一下。
他的手忽然搭了上来。
抬手抚摸了一下他胸前的大片湿润，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看了两眼，尚子没碰他的手机，又往他那边挪了挪，以轻微的动作依偎在他胸前。
尚子闭上眼，“晚安。”
“好嘞！”
“是的。”
被窝之外，还是有些冷的。
“……也还好。”
成濑挖了一点到小杯子里，尝了下味道。
高山阵屋前的早市规模没宫川朝市那么大，摊位却也更加集中，从帐篷底下的过道一路逛过去，左右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高山本地产出的蔬菜瓜果，还有各种腌制品，琳琅满目，可以挑选的东西很多。
“而且高山市这边，也不是我第二次过来了。”
他们只分开了半个多月，她很清楚他对苹果其实也没什么了解。
成濑又抱紧了些，抚摸着她的背。
“嗯，可以买回去蒸着吃。”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刚到高山市。”
“差点忘了，我还得去酒店退房，把行李拿过来。”
两人晚上已经洗过澡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又回到了楼上温暖的房间里。
“嗯。”
“那就买点吧。”
“还要再吃点吗。”尚子问道。
“又有新的订单吗。”
无论是这边，还是河边的宫川朝市，每天都有大量新鲜实惠的农产品摆摊出售，坂原夫妇是过来采购料理店要用的食材的，听尚子说，为了食材的新鲜，他们基本每天早上都会过来。
“这样……”
她贴着他的胸口，“还好。”
“那就每样都来一份吧。”成濑说道。
“还行吧。”
“还好。”被子有些冰凉，但她的身体紧贴上来，柔软温暖，完全消弭了背后的寒意。
尚子看了他一眼，还是将那半个包子接过去了。
尚子扒了口饭，望着桌上他准备的几道菜，“很好。”
听到他根据包裹的地址一路追寻到东京，她沉默得更久了，然后说道：
“如果那天没被你看到从邮局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尚子会在亚马逊上开店……”
被褥厚得甚至有些重了，成濑钻进被窝，尚子看了眼仍在工作的电暖器，暂时也没什么动作，跟着钻了进来。
“我来做饭的话，尚子也就能多空出点时间用来制作布偶了不是吗。”
“中午再去。”尚子说道，“中午去一次，傍晚去一次，如果还有包裹要寄的话。”
成濑在路口转了个弯，往酒店方向走去，她也跟了过来。
“嗯。”
摊子连着摊子，占地并不算太大的早市能逛上好一会儿，成濑的肚子却并不建议他只是这样逛下去。
他又挖起一点，递到她嘴边。
嗡嗡——
到了楼下，见洗漱间的灯没关，尚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见他缩着脖子冻得要死，还是将话咽下去了。
南瓜份量不小，尚子接过时手都往下沉了沉，成濑又接过去，放到自己这边的篮子里。
料理店的菜单并不完全固定，而决定的因素，便是他们早上在早市这边买到了什么。
尚子和成濑拎着篮子跟在后面，枝子女士跟丈夫挑挑拣拣，采买着食材，两人就负责拎东西。
“味道怎么样？”
“偶尔会。”
前面，枝子女士和丈夫也在另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上满满摆着的都是些红通通的苹果。
“……”
将她抱得更近一些，成濑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放下了。
她填写着提前准备好的寄件面单，然后贴到纸箱上。
“好吧。”他也没有多说，收起味噌，跟着她继续往前。
尚子拉了拉被子，“关掉吧。”
“……”
“枝子女士他们住在那边的楼上？”
“嗯。”
洗好碗筷，成濑擦了擦手，跟她一起出门。
“尚子帮忙的时候，也会忙到这个时候吗。”
到中午之前，她又收到了两个订单，其中一个是预订的，要做的是三万日元级别的中型布偶。
“可以尝尝味道。”里面的摊主指着旁边已经打开的一盒味噌说道，边上还有试尝用的小杯子和小勺子。
“刚才的那个订单，从头开始做大概要多久？”
“不用。”尚子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摊主，“一份就够了，多了吃不完。”
“嗯。”
“本来订了几天？”
“今天是星期五……”他又闭上眼，在心里算着日子。
再睁眼时，已是天明。
不远处有个卖包子的摊位，两人过去，尚子要了三个包子，其中两个是给他的。
“料理店那边，晚上会经营到几点。”
“等下我来关。”尚子说道，紧紧裹着被子，又往他这边挤着，“冷吗？”
“买点回去试试吧。”
“要是乡下也有这种包子店就好了，早上就不用起来准备早餐了。”
“电暖器要开着吗。”他在黑暗中问道。
天已明亮，她望着窗外，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
一边走，一边逛，就跟尚子所说的那样，在这边早市游逛的还是本地人更多一些，基本看不到几个像他这样四处张望的外来者。
她闭上眼。
他坐过来，她睁眼望着他，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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