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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暗暗之中有通气似的,大齐与西番的军队在一个雪夜过后晴朗的天气里对峙于湘河的上游。

湘河已被冰雪覆盖,在那上面行走都完全无事。

白雪皑皑,两方军队黑压压,由那上空来看,岂是惊心动魄那么简单。

西番的队伍最当先,一个一身银色铠甲的人十分惹眼,在一片黑压压之中,他是最亮眼的。

两方主将果然都换了人,这是最后的了结。

不过,对于丰离来说,了结的是各种恩怨。但对于对方,似乎只是了结两国之间的恩怨。

虎豹军营地,因为大军都离开了,所以守在这里的是骁骑营。

毕竟这里有更需要保护的人,他们格外警惕,不敢有片刻疏忽。

大帐里,从大部队离开后,元初寒便一直坐在这里,心头诸多的不安。

担心的是丰离会受伤,又觉得苏晏现在已经忘记了和她之间的任何事,丰离一心要杀他,估计他也会很莫名其妙。

不过若是要丰离就此饶了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管苏晏是否忘记,丰离都不会放过他。

香附从外面挖了一盆雪回来,哄着丰芷印,俩人坐在盆两侧正在玩雪。

柳蝶则坐在另一侧,不时的看一眼元初寒,因为知道她心里定然不平静。

动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元初寒面前,“夫人,别担心,主子不会有事的。”

看向柳蝶,元初寒叹口气,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安心。

“刀剑无眼,对手强悍,不担心才怪。我看啊,我还是去医帐等着吧,在那儿我比较安心。”元初寒叹口气,最起码在那儿她能安心些。

“夫人,您的紧张已经影响少爷了。”那边丰芷印捧着雪一边盯着元初寒瞧。她不笑,可能在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生气。

尽管淘气,可是元初寒生气他也是害怕的。

看向那小小人儿,元初寒弯起红唇,“玩你的吧,不关你的事儿。”

闻言,丰芷印似乎放心了,继续低头摆弄盆里已经快全部融化的雪。

长长地舒口气,元初寒站起身,“你们在这儿陪他吧,我去医帐。”坐在这里干等着,她会急死。

俩人无法,只得看着元初寒离开。

要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战场不是做游戏的地方,一旦开战,诸多人都逃不过丧命。

不过,有些恩怨必须了结,否则,这辈子心里都会不舒服。

医帐里,药味儿中掺杂着丝丝血味儿,但是这种味道却能让元初寒稍稍安心些。

医帐里的军医正在准备伤药,因为前线在打仗,势必有受伤的。及时准备好,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元初寒也跟着准备,抓药材,然后一份一份的递给小学徒,他们负责碾碎。

蓦地,有人从医帐外急急的闯进来,元初寒立即转过身去看,两个兵士抬着一个受伤的兵士进了医帐,这是前线队伍中的后备。准确的来说是虎豹军中的新兵,上战场主要是负责运送伤兵。

不是丰离,元初寒吊起的心落下来了些,看着那兵士受伤的大腿,鲜红的血还在往外流。

几步走过去,拿过银针先止血,之后抬头看向那两个兵士,“王爷怎么样了?”

“回王妃,小的们在后方,看不见。”俩人摇头,在最前方的情况,他们怎么可能看得见。

点点头,“好,你们去吧。”丰离定是要找苏晏单打独斗。

两个兵士快速离开,元初寒与另两个军医合作为受伤的兵士缝合。

不过,受伤的绝不止这一个,陆陆续续有伤兵送回来,受伤的程度各不一。

但只要被送回来就说明还可医治,因为没有医治希望的会直接被放弃,根本不会浪费人力往大营送。

一个从大腿折断的兵士被送回来,那痛叫声几乎贯穿所有人的耳膜。

此时此刻才能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出去的时候是个完完整整的人,而现在却即将要失去一条腿。

元初寒快步奔过去,先行止痛,否则一会儿处理他的腿,他会更受不了。

所幸之前送到军营不少的成品药,而麻药也在其中,对于外伤诸多的军营来说,麻药绝对是良药。

以银针沾取麻药,学徒站在一边帮忙,大家身上的白大褂沾满了血,恍若浴血一般。

银针止痛,见效很快,受伤的兵士不再惨叫,不过对于自己可能保不住的腿却极其惊恐慌张。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谁也不想失去自己躯体的一部分。

他清醒,大夫根本没办法医治,元初寒当机立断,直接在他胸口扎了一针,之后他便睡过去了。

“这腿,怕是保不住了。”老军医查看,将破碎的裤子剪开,大腿那处的骨头已明显折断。

元初寒按了按,然后点头,“保不住了。”为了保住他的命,所以只能截肢。

学徒在旁边立即拿器械,尽管看起来很残忍,但是能保住命就是幸运的。

再次用些剂量的麻药,让他彻底感觉不到疼痛,这边也开始进行截肢。

这个时代,截肢其实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好在军中的军医都很有经验。

元初寒几分看不下去,尽管她也是大夫,但是这种截肢的事情她还从来没做过。

由此,她心里更几分不安,这战场绝对要比想象中的更残酷。

医帐里如火如荼,时间在这里好似已经成了奢侈品,根本不够用。

伤兵不断的被送回来,整个医帐里痛呼声连天。

元初寒两手都是血,尽管不断的清洗,可是指头都是红色的。

正在给一个伤兵的腹部进行缝合,从帐外走进来的柳蝶快步奔到她身边,“夫人,主子回来了。背部受了伤,您回去给看看吧。”

手上一顿,元初寒扭头看向柳蝶,“伤势如何?”

柳蝶摇头,“只看见有血,主子他拒绝脱衣服让属下们查看。”所以,这才来找元初寒。

“兵马回营了?”丰离回来了,大部队估计也回来了。

“嗯。”柳蝶帮忙拿起剪刀将线剪断,那边小学徒立即过来上药包扎。

元初寒简单的洗手,之后与柳蝶快速的离开医帐,冷空气迎面而来,将沾在她身上的血瞬间冰冻。

小跑的回到主帐,帐中,不止丰离,还有司徒律以及他手下的副将。

丰离坐在右侧的大椅上,他脸色很难看,只需一看,元初寒就知道他的目的没达成,没能杀了苏晏。

“你伤哪儿了,我看看。”走过来,元初寒扶着他的肩膀查看他后背。

丰离深吸口气,“我没事。”

“还说没事,伤口这么长。”右侧肩背的衣服破开,血沾湿了四周的衣服,黏糊糊的。

“王爷,您先处理伤口吧,一会儿再谈不迟。”司徒律看起来完好,刚硬的脸庞也是几分冷凝。

扫了一眼司徒律,元初寒不知道战况究竟如何,以至于这两个人的脸色都这么不好。

“走,我给你好好处理一下。”抓着他的手,元初寒硬生生的将他拽起来。这整个大营,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丰离拗不过她,最后只得起身离开主帐。

冷空气迎面而来,元初寒抓着他的手快步走,丰离一步一步,幽深的双眸恍若冰雪。

“看你的脸色,是不是根本就没伤着苏晏啊?”可元初寒却觉得只要他没如同医帐里的那些人那般,就已经很幸运了。

“险些就剁掉了他的手。”丰离冷声,可见还是很忿恨,就差那么一点点。

元初寒确实没想到,看了一眼他,然后摇头不解,“这样你还不满意?杀了他不容易的。”苏晏若是想杀就能杀,他也就不是苏晏了。

丰离不语,他就是想杀了他。

走进帐里,元初寒推着他坐下,随后将身上血污的白大褂脱下来。

“真的,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厉害了。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强的男人了。”剪开他的衣服,元初寒一边轻声说着,软声软语,很容易的就消减了丰离心里的怒火。

“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丰离低声道。

抿唇,元初寒剪开他的衣服一边查看伤口,一边重重点头,“真的。”

“不过,仍旧被他刺了一剑。”对此,丰离很是不愉。

“可是你更厉害,差点将他的手剁下来。”丰离不会吹嘘,真正的情况只会比他说的更严重。

“算他走运。”丰离是抱着必杀他的心,只可惜让他躲过去了。

将他伤口四周的血迹擦掉,元初寒一边道:“那这眼下的战况是如何呢?”不知道战况到底是怎样。

“苏晏受伤,便退兵了。”丰离冷声,这边也因为他负伤同时退兵,否则还能像追赶丧家之犬一样的追赶他们。

“这么说,还得打下去。”一副不死不休的阵势,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嗯。”丰离自是觉得不能就此停战。

“好吧,可是你还打算上战场?那时不是说过么,这一战结束,咱们就离开。”用上麻药,缝合,元初寒一边叹道。

这边关,她是真的不想呆在这儿。

丰离略迟疑,下一刻点头,“好。”她不喜欢在这儿,那么就离开。

“那太好了,王爷大人这么善解人意,我就给你缝的漂亮点儿。”恍若说绣花,元初寒的开心可见一斑。

“再漂亮也是伤疤,你数数我身上至今为止有多少伤疤了?”而且都是元初寒给缝合的,她的手艺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很多,不过我喜欢。”低头,在他另一侧肩膀的伤疤上亲了一口,响亮的很。

如此,似乎很得丰离的意,薄唇微弯,“不是你曾说过,有伤疤的男人才像男人。”

“切,多少年前的话了你还记得。王爷大人本来就很男人,全身上下透着男人味儿。”那时是她说司徒律,他听后很不愉快。

“算你有眼力。”丰离脸色柔和许多,她这种吹捧他还是很爱听的。

“好啦,缝合好了。你别乱动,我给你擦点药。”很利落,元初寒这几天给无数个人缝合过,现在缝合的技术相当之不错。

擦药,然后拿着纱布一下一下绕过丰离的肩膀,光荣负伤,看起来倒是弱了几分。

“你看我的白大褂上都是血,这几天,我每天都在这药堆里转悠。咱们离开这儿,我就调派一些大夫先过来,不然这里的军医不够用。”扔到一边的白大褂,上面都是血,她看着也很嫌恶。

“前线重地,很正常。”穿上干净的袍子,丰离看起来好像没受伤一样,动作很自如。

“哼,所以我还是觉得不打仗才好。”走过去帮他穿,元初寒一边冷哼。

估计军中的所有人都不想打仗,可是却又没办法,不得不打。

看着元初寒,丰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除非他们先停战。”否则,没得谈。

元初寒不可置否,估计苏晏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了,爱打就打吧,咱们走。”她会给予虎豹军绝对的支持,但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抬起左手,丰离摸了摸她的脸,“好。”

看着他,元初寒长叹口气,随后投进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这冰天雪地的,以后再也不来了。咱们回南方,找个永远都春暖花开的地方过一辈子。”

“嗯。”抚着她的长发,丰离轻声答应。

闭上眼睛,元初寒深深地呼吸,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才觉得如此踏实。

此次大战,两国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且主将均受伤,这种情况难得一见。

西番的情况暂时不了解,不过根据他们减少的探子来看,苏晏应该伤的挺重。

虎豹军伤患也很多,但大多数都是轻伤,如若平时训练不济,这时候定然不是受些轻伤那么简单。由此可见虎豹军平时的操练是什么情况,纪律严明,又训练刻苦,不是说说而已。

协助军医将所有的伤兵伤处处理好,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丰离掐准了时间来医帐接她,离开医帐,元初寒便钻进了他的怀中。

披着狐裘披风,轻易的将她罩在其中,丰离用左手搂着她,一边几分嫌恶道:“一身的血味儿。”

撇嘴,元初寒更往他怀里凑,“那快好好闻闻,一会儿我洗澡你可就闻不着了。”

丰离仰头躲,一边搂紧她的腰让她不要乱动,“淘气。我受伤了,你怎么还这么淘?”

“别扮可怜,你自己硬撑着表现自己没事儿,我也就当做你没事呗。”他能硬撑,元初寒也是佩服。麻药的劲儿过了,就会很疼,他居然表现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也是一项需要天长日久练习的功夫。

“舌灿如花,幸亏你不是男人。”若是入朝为官,定是一代弄臣。

“切,又开始惦记你那破朝廷。”不爱听,什么事儿他都能联想到朝廷去。

丰离笑,偌大的朝廷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打算离开,不过事先还得与司徒律说一声,这个朋友,元初寒觉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之一。

开始时谁也没想到她会和他做朋友,那时他的身上看起来有很多的戾气,现在想来皆是因为梅家。脱离了梅家,他也变了,只有家国天下,边关安宁。、

兵士雪地里操练,如此冷的天气里,所有人都热气腾腾,因为流汗。

元初寒抱着裹得像粽子似的丰芷印远远地看着,小小人儿也很是好奇的样子,一直盯着那边‘冒烟儿’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玩儿么?喜欢的话你也过去跟着练练,你也会身上‘冒烟儿’。”轻声说着,元初寒逗弄着怀中的小人儿。

丰芷印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儿来。闻言,直接摇头,虽然不说话,但大人说的话他都明白。

轻笑,元初寒也摇头,“你这样的徒弟,到时会把司徒气死。你也得受苦,这么懒惰。”依司徒律的脾气,会很严厉的惩治他的懒惰。

丰芷印瘪了瘪嘴,虽然什么话都不说,可是他明白的很。

俩人站在这里许久,那边查看兵将训练的司徒律才看到他们。

快步走过来,他穿的很少,可是看起来他一点都不冷。

弯起眼睛,元初寒笑看着他,“这大冷天的,你们要一直这样?”那边冒着热气,活像开锅了一样。

“日常操练,风雨无阻。”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停。

元初寒几不可微的点头,“怪不得你的虎豹军能威震天下,名字果然不是白来的。瞧我儿子,都看的傻眼了。”掂了掂怀里的小小人儿,因为司徒律的到来,他几分‘萎靡’。

看了丰芷印一眼,司徒律的脸庞倒是柔和了几分,“害怕了?”

元初寒扭头看向怀里的小人儿,他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又好像听不懂司徒律的话。

“别装了,知道你能听懂。怕了就说话,但是我们肯定会嘲笑你。”元初寒很坑人,这种话根本就是让人无法说害怕两个字。

丰芷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他根本不能说害怕。

“看吧,我儿子还是很勇敢的。”元初寒满意,司徒律却几分无言,原来她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抬手,司徒律摸了摸丰芷印套在手套里的小手儿,“你们决定何时启程了么?”他们要走,司徒律自然知道。

“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儿的,现在他们在整理,明天就启程。”微微仰头看着他,元初寒一边弯着眼睛道。

“嗯,已经新年了,拖沓了很久。待得你们离开北方,大概就已经春天了。”这北方春天来的也晚,司徒律已经习惯了。

“是啊,又一年了,我儿子已经三岁了。”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没想到时间如梭,过去的这么快。

“往后无事,也离这北方远一些。”司徒律觉得,这北方的人贪心不足,以后势必会卷土重来。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看着司徒律,半晌后元初寒叹口气,“以后苏晏都不会再出现我的眼前了,他吃了忘情丹药,估摸着现在也记不得我是谁了。那天在战场上,你就没觉得他奇怪?”尽管元初寒没见到,但是也猜得到。对于丰离的必杀之心,他定然也有些莫名其妙。

司徒律几不可微的扬眉,然后摇头,“没。他与王爷一样,看见了对方之后,眼睛便不再望别处。”以至于他想找机会与苏晏交手都没找到。

元初寒蹙眉,“真的?看来他们俩的仇,果然不是吃了忘情丹就能了结的。”不记得她,可是还会记得与丰离的恩怨,苏晏的脑袋里可能有一点点空,不过依据他那个性子,估摸着也不会在意了。

“他真的吃了忘情丹药?”司徒律没想到苏晏会如此决绝,需要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放手。

“嗯。”点点头,元初寒现在想起来也是觉得很震撼,这就是苏晏。

“如果他真的吃了,倒也是好事。”起码这样他不会再没完没了的骚扰元初寒了。

“孟柒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不会有假。再说,如果不是他吃了,想来应该也不会放了我。”她倒是相信孟柒,那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点点头,司徒律觉得是好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不过,他忘记了那些,可能还会失去些理智。如此一来,你们就要受苦了,一时半会儿的,他是不会喊停战的。”元初寒叹口气,心里几分小小的自责。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虎豹军与西番铁骑,早晚会有一战。”司徒律低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这样一说,元初寒的心里倒是释然了几分,“司徒将军这些话实在有力量,让我心里那一丢丢的歉疚彻底飞走了。唉,这辈子得将军这样的朋友,此生足矣。哪怕交你这朋友还落了一块疤,也值了。”晃了晃自己的手,元初寒想起二人初见,实在惊心动魄。

司徒律看向她的手,刚硬的眉目间亦几分动容,“当时以为你是宫女,只想吓唬吓唬你,让你不敢胡言乱语。”谁想到,她攻击力惊人,他被放倒,晕在大殿里几个时辰。

笑,眉眼弯弯,元初寒摸着怀里的小小人儿,一边道:“你要是不吓唬我,我就不会攻击你了。反倒是你吓唬我,我才动手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司徒律也确实挺吓人的。

“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她的腕上,永远的留着那道疤。

“得了吧,咱俩之间还需要说什么抱歉。要是真抱歉,将来替我教育儿子就行了。”怀中的小小人儿一直在听他们俩说话,结果一听扯到他身上,立即扭头看向别处。

司徒律几不可微的点头,“这是自然。”教育丰芷印,这是肯定的。

“别不开心,有多少人想拜在大将军的门下都是妄想。”晃悠着怀中的小人儿,他还是不开心。

“现在还小,可以纵容。待得送进军营,你切不可再如此骄纵了。”司徒律担心元初寒会舍不得。

“我知道,你们不用所有人都来提醒我。”看着怀里的小小人儿,她怎么可能舍得呢,但是舍不得也得舍得。

与司徒律告别,之后便连夜整理了一下,打算翌日出发。

没想到,一大早司徒律的手下便匆匆而来,将丰离请走了。

和丰芷印赖在床上,小小人儿不断的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元初寒一边猜测着司徒律出了什么问题,会派人过来将丰离叫去。

然而,没用上两刻钟,她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西番军中来人了。

坐起来,元初寒一边抱着淘气不穿衣服的丰芷印,“他们来人什么意思?停战么?”若是停战,元初寒倒是觉得是好事儿。

柳蝶摇头,一边拿过丰芷印的衣服帮忙,“不是停战,而是下战书。”

“战书?苏晏脑子坏掉了!”神经病,已经在打仗了,下个鬼的战书。

“这战书是给主子的,他要和主子一分生死。”柳蝶觉得,这苏晏怕是根本没吃那忘情丹药,否则怎么会对丰离有如此大的仇恨。

“神经病,别理他,我们走。”谁有时间在这边关和他耗。

柳蝶叹口气,“就是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关键在丰离,他若是应战,也就不会立即离开这里了。

“他若是应战,那就让他自己留在这里好了,我们走。”她不想和苏晏再有任何的瓜葛,同样也不想让丰离再继续和他纠缠不清。

柳蝶点点头,若是元初寒一心想走,丰离也不会惹她不高兴。

深吸口气,元初寒动作快的穿衣服,她要去主帐看看,绝对不能上了苏晏的当。他是疯了,忘了情,所以只剩下恨了。

穿戴好,她几步走出大帐,不想走出大帐,就瞧见了丰离迎面走回来。

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薄唇微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迎过去,元初寒盯着他,“你答应了?他疯了,要是和他耗下去,咱们得一辈子在这儿。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要走。”

幽深的眸子染上笑意,丰离垂眸看着她,“我也没说不走啊。”

“你没答应?算你识相。”几分狐疑,她倒是不信他居然会不应战。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玩儿。”他想和他一分生死,丰离不搭理,估摸着苏晏会恨极。

“哼,算你聪明。”挎住他的手臂,元初寒撅嘴,吊着的心放下了。任苏晏想怎样,以后不再搭理他了。

“回去吧,收拾收拾,咱们启程。”摸了摸她的长发,丰离的动作很温柔。

“嗯。”等的就是这句话,元初寒弯起眼睛,恍若新月。

吃过早饭,队伍也休整完毕,抱着裹得如同小粽子似的丰芷印,终于要离开这寒冷又血腥的地方了。

司徒律相送,元初寒抱着丰芷印抓着他的小手朝司徒律挥手,小小人儿几分不情愿,但还是配合着挥手。

司徒律刚硬的脸庞几分柔和,看着他们,漆黑的眸子几分悠远。

放下丰芷印的小手,元初寒眉眼弯弯,“将军大人,我们走了。”

点头,司徒律的每个动作都是力量的代表。

进入马车,暖意扑面。外面,丰离与司徒律告别,之后也进入马车之中。

队伍出发,司徒律站在雪地之中看着那队伍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于视线之中。

几近于无的叹息消失在唇边,司徒律转身,脊背刚挺,不会坍塌。

终于离开这皑皑白雪遍布的地方,进了关口,元初寒的心就彻底放下来了。

身子一歪靠在丰离的身上,她满心的都是安宁。

“舒坦了?”抚着她的手臂,丰离轻声道。

“嗯,岂止是舒坦,是极其特别的舒坦。”尽管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是现在在她的心里,这大齐俨然已经是她的家了。

“那么现在你要带我去哪儿呢?”进了关口,去向哪里自然是元初寒说了算了。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长叹口气,“我倒是挺喜欢茂城的,生活节奏特别慢,很悠闲。而且那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我神医的大名,离开了确实有点可惜。”

“那种小城,南方有很多。”南方的人们生活节奏都很慢。

“说的也是,这次啊,就去文术所在的小镇,咱们有药材商行在那里,而且,他好像还在那里找到了心仪的姑娘,我得去瞧瞧。”香附有了着落,就差文术了。

“你这主子管的真多。”丰离几不可微的摇头,现在齐杨看到她都几分战兢兢,就担心哪一点惹她不开心再跟香附说些什么。

“就得给他们点儿压力,否则以为我的丫鬟小厮是好欺负的呢。”翻着眼皮,她就是要为自己的人撑腰。

“放心吧,谁也没觉得他们好欺负。”丰离拍拍她,都是跟着她学过银针之术的人,谁会欺负他们。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轻笑,“那你觉得我好欺负么?”

垂眸,四目相对,丰离淡淡点头,“好欺负。”

“去你的。”捶他,但是打在他身上恍若挠痒痒一般。

俩人粘腻的时间太久,一直坐在一边独自玩儿的小小人儿几分不开心。

挪过来,然后转身一屁股坐在俩人中间,挤啊挤,成功的挤到两个人之间的夹缝中。

两个人视线一致的看着他,元初寒觉得好笑,丰离却几分不悦。

抬起另外一只手,丰离抓住他肩膀的衣服,欲将他拎走。

元初寒一把抓住他的手,“哎呀,多好玩儿,放手。”

丰离仍旧不悦,那小小人儿也好似不知道似的,挤在两个人的中间,心情特别好。

“真可爱,我儿子果然是这世上最可爱的。”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

“你应该给自己把脉,是不是眼睛生病了。”丰离打击,惹得元初寒不开心。

“我看你才是生病了,自己的儿子都不觉得可爱,那你觉得谁可爱?说来我听听。”盯着他,元初寒势必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丰离弯起薄唇,“你。”

立时破功,元初寒抿唇轻笑,一边越过夹在中间的小小人儿将丰离扑倒。

那小小的人儿看着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睛几分不满意。下一刻他扭着屁股爬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那滚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车厢里,元初寒的笑声惊呼声参杂着小小人儿咯咯的声音不时的传出来,如此和乐,这才是一家人。

大齐南方,四季如春,刚刚过了新年,四处张灯结彩,岂是一个热闹了得。

元初寒平安回来,个个大管家亦是安了心,经历了这么多,如今也该到了平静的时候。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宁静一辈子。

“文术,听说你有了意中人了,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一瞧文术就与以往不一样,满面春风的。

“小姐耳听八方,这你都知道了。其实啊,她是胜天药房大大夫的女儿,医术不平凡,小的和她就是从切磋医术开始的。”说起来,文术一副得意的样子,引得香附嗤之以鼻。

“小姐,您说那姑娘是不是上辈子作孽了,否则这辈子怎么就摊上文术了。唉,真是可怜。”摇头叹息,俩人不吵难受。

“我看齐大哥才是上辈子作孽了,娶了你做媳妇儿。”文术不退让,他们俩看起来才像是上辈子的冤家。

“你说你们俩,当初我就以为最后你们俩能成。人说打是亲骂是爱,你们平时总吵架,没想到越吵越能吵,我判断错误啊。”元初寒摇头,惹得一旁看着丰芷印淘气的柳蝶轻笑。

“小姐,您可别乱说,奴婢长得再丑也不至于找一头猪。”香附立即反对,她和文术是没有可能的。

“没错,小姐您的话若是被齐大哥听到了,他还以为小的和他一样没品位呢。”文术也摇头。

“死文术,找打啊你。”香附随手抓住桌子上的托盘,那边文术立即跑出去。俩人追打的离开,这屋子里的人终于不再感到聒噪了。

“夫人说的没错,其实他们俩倒是挺配的。只可惜,没看对眼。”柳蝶也颇为叹息,人家都说欢喜冤家,做冤家倒是很容易,欢喜就未必了。

“是吧,我当初也觉得他们俩以后定然能成。人算不如天算,跳出来个齐杨,又跑出来个学医的姑娘。”毕竟女人做这一行的少,元初寒觉得这也算是天意。

“哪天见一见这个姑娘,文术眼光也很高,能被他看上,估计也是个不错的。”元初寒倒是很看好,学医的姑娘,一般都错不了。

尽管远在南方,可是边关的战事也不断的传到这里来,而且,丰离明显也是关心的。

再加上商行不断的给边关运送物品,元初寒自是能了解。

虎豹军和西番铁骑又有了数次不大不小的战争,苏晏也在,并且与司徒律交手数次。

具体情况不知,可是他们俩人交手,想来都不会留情。

每每听到这些,元初寒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能停战是最好的,但俨然谁也不会先说停战两个字。

没有再与丰离商讨过关于边关的战事,因为眼下,元初寒有了其他值得关注的事情,那就是,她觉得自己怀孕了。

尽管月事的日期还没到,试探脉搏也不明显,可是她有所感觉。

没有与任何人说,她打算待得脉象明显时再告诉丰离这件事。

小镇很平静,有个集市就在镇子的主街上。

拉着丰离,俩人离开药房,顺着人流,朝着集市慢慢走去。

“这小镇真好,昨儿他们说镇外有条河,哪天去钓鱼啊。”丰离喜欢钓鱼,有了事情做,他也不会觉得烦闷。

“你也要去?”丰离问,只要有她在,鱼儿是不会上钩的。

“哼,瞧不起我?”不爱听,她现在若是钓鱼的话,肯定能钓上来。

民间有个说法,怀孕的人若是去钓鱼,一钓一个准儿。

丰离不语,很显然就是瞧不起她。

集市就在前方,人很多,熙熙攘攘,却很热闹。

丰离不喜欢在这人多的地方挤,但元初寒看起来倒是很喜欢。

蓦地,元初寒脚步一停,盯着前方的人流,她眯起眼睛。

“丰离,那个姑娘你认识么?”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一身白衣,背着一个不大的竹筐,正在买鸡蛋。

丰离看了一眼,“不认识。”这镇子里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也不感兴趣。

“那个姑娘,是文术的心上人。我曾远远地见过一次,就是她。”盯着看,元初寒还是比较满意的。样貌不错,性格看着也挺好。

丰离再次看一眼,没什么表示。

那姑娘买完了鸡蛋放在背后的竹筐里,然后便离开了。

元初寒看着她,之后拉着丰离追过去。

“听文术说这姑娘心地不错,有家境困难的,她都不会收诊金。瞧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估计又是去瞧那个病患的。”她一路的买了不少的食材,而胜天药房在另外一个方向,看起来她就是去看别人的。

“所以你打算一直跟着她?”丰离看了她一眼,鬼鬼祟祟的。

“我暗中观察一下她也是为了文术好,不像齐杨,我认识的久,比较了解。”毕竟文术现在的身份是药材商行的管家之一,在外人看来较为有钱。而且掌管着药材商行,对于药房医馆来说,会得到很大的助益。

丰离几不可微的摇头,若是真的想知道,他派人调查一下就能全部知道了。

那姑娘走出集市,然后朝着镇郊走去,元初寒拽着丰离一直跟着,最后跟到了镇郊的一个破房子里。

她直接走进去了,元初寒则和丰离隔着一条街站着观望,元初寒还是很满意的。

“看起来还不错哦,心地善良,文术的确需要这样的女子,他太鬼了。”若是也找个心机很深的媳妇儿,他们俩不会消停的。

丰离没什么表情,这些事情他也不关心,若不是陪着元初寒,他才不会走到这里来。

“唉,走吧。”满意,元初寒觉得这姑娘过关了。

丰离转身,似乎就等元初寒这句话了。

转身之际,元初寒猛的瞥到那矮墙后的院子里一个人走过,熟悉感涌上心头,她立即停住脚步看过去。

那是个女人,虽然背对着墙外,可是那背影就很眼熟。

“丰离你看,那是陈霓。”拽过要走的丰离,元初寒惊呼道。

丰离转身看过去,也在瞬间眯起眼眸,“是她。”逃出皇宫,没想到藏在了这里。

“她带着陈程逃出了帝都,原来跑到这里藏身了。真是厉害,一个姑娘有如此本领,实在厉害。”元初寒也是佩服的,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这种姑娘了。

丰离的脸色不好看,陈霓在宫里做下的那些丢尽皇家颜面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侮辱的是丰家的脸面。

没听到丰离说话,元初寒扭头看向他,“丰离,你不会是想抓他们俩吧?别啊,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咱们就当看不见算了。”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想找个地方藏身而已。

垂眸看了一眼元初寒,丰离自是不想放过。

“正好那姑娘去她家了,不如就让文术先打听打听,陈霓他们在这里到底怎么样,做什么。”讲条件,元初寒是真的不想理会。陈霓费劲了千辛万苦才从那牢笼似的地方逃出来,若是真逮起来送回帝都,估计丰芷爵会直接宰了她。

说来说去,她会做那些事情也都是被逼的,她也不愿意。

半晌,丰离才点点头,事关丰家颜面,他当然不想就此放过。

将丰离拖走,回到药房元初寒便找到了文术,让他去那个姑娘那里打听打听。

瞧那姑娘的样子,好像和陈霓走的挺近的,必然了解的也很多。

诚如元初寒所想,那姑娘的确和陈霓走的很近。

文术一番打听,也有了结果,那姑娘经常过去,是给陈程看病的。

陈程的两条腿被砍了,而且还染上了不治之症,眼下只能用药撑着以度日。

陈霓当初在镇子里求过几个药房,最后找到了胜天药房。那姑娘看陈霓可怜,便一直无偿的为陈程看病,有时还会买一些吃的用的给送去。

但陈程的确病得很重,估计着也活不了多久了。陈霓尽心的照顾他,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陈程死。

“小姐,您的意思是?”文术不知元初寒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姑娘知道陈霓好像身份不寻常,也有些担忧。

“我没什么意思,我反倒觉得陈霓能逃出来很不容易。但是,丰离想抓她。所以,最好是让她离开这儿。”眼不见心不烦,否则就在这眼皮底下,丰离很可能会忍不住的把她抓住。

文术点点头,“好,这样的话,那就由小的亲自过去一趟吧。”

“行,你只需要吓唬吓唬,她就会立即卷铺盖走人。”若是得知丰离就在这儿,陈霓会吓死。

文术领命,随后快步离开。

元初寒则是不想陈霓再落入丰芷爵的手里,当年陈霓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就连孟柒都对她刮目相看。

落到这步田地,也算凄苦。

命运就是如此,有时候由不得人抗争。

但是,她抗争成功了,逃出了那牢笼,并且还将陈程也带走了,实在厉害。

文术去了一趟,只不过两天的时间,镇郊那个破落的小院里的人就不见了。

领元初寒的命令,文术偷偷的给了陈霓一点钱,无论如何,元初寒不希望她最后穷的再做出傻事来。

若是真的抛头露面被发现真实身份,那时可没人会救她了。

丰离也是在陈霓消失的第二天才知道的,他明显几分不悦,便是不抓她,也得在眼皮底下看着她才行。

若是胡言乱语,丰家的脸面会尽数丢尽。

元初寒盯着他看,清透的眸子也睁得大大的。

半晌后,他还是不愉快,元初寒长叹口气,“你还是看重这些事情,既然如此,那你回帝都吧。我呢,就带着儿子以及肚子里的女儿浪迹天涯好了。反正,我们在你眼里也及不上丰家的脸面来的重要。”

闻言,丰离慢慢的看过来,幽深的眸子几许浮动,“你说什么?”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不语,只是盯着一处红唇弯弯。

起身,丰离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你怀孕了!”

“可能哦。”或真或假的说着,元初寒眼里的笑意更甚。

抓住她的手,丰离试探的把脉,虽然没有学过,可是整天的在医馆中熏陶,他至少也懂了一点点。

任他查看,元初寒无声的笑,果然这个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瞧他都忘了陈霓逃离的事情了。

“你怀孕了!”确认,丰离抬眼看向她,幽深的眸子里笑意浮现。

“唉,只可惜这孩子太倒霉,她爹啊,实在不合格。”摇头叹气,元初寒一边笑。

丰离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我只是担心陈霓会四处招摇。算了,走了便走了,不提也罢。”不说便不说,丰离并不是元初寒所抱怨的那样。

“真的不提了?哼,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否则啊,这女儿你就得不到了。”扬起下颌,她颇为骄傲。

“你怎知这就是女儿呢?”丰离薄唇微扬,伸手覆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抚摸着。

“我说是女儿就是女儿,别和我争。”一定得是女儿,正好儿女双全。

丰离不置可否,这可未必。

“这次,怎么没见你吐?”所以,若是她不说,丰离定然不会知道。

“我也想知道。”所以元初寒觉得,这次是个女儿,因为反应不一样。

“这是好事,免得你吐得不知今夕何夕。”丰离倒是不想看见她吐,那时吃过了就吐,三个月下来,她瘦了很多。

“多谢王爷大人的惦念,我若是真的吐的稀里哗啦,吃苦的也是我,反正也不关你什么事儿。”想想还是觉得不忿,怀孕生孩子,受苦的都是女人。

听她抱怨,丰离也不语,只是轻抚着她平坦的腹部。

得知元初寒有孕,商行的管家以及香附文术最为高兴,都知道生了女儿姓元的事情,他们自是希望元家能够尽快的后继有人。

如今这一代,只剩下元初寒这一个人了,尽快的多多添上子孙,壮大门楣。

“上次你们打赌便输了一塌糊涂,这次还想赌?”上回是香附以及府中的一众护卫设下的赌局。当时有部分的护卫也认为元初寒怀的是女儿,所以与香附一同输的很惨。

这回,有文术,香附便再次参加,居然押了二十两银子。

“有了少爷了,自然也该有小小姐,奴婢坚信这次小姐您肚子里的是女儿。”香附不怕输,而且这次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人更多。即便是丰离的护卫,也有数个人认为这次是女儿。

元初寒扬眉,一边点头,“借你吉言,我也希望是女儿。押吧,也算我一份儿,我押一百两。”押自己,希望自己的肚子争气。

“夫人到时若是输了,可别气得把宝宝扔了。”柳蝶笑,她还是认为这次是男孩儿,尽管她此次的反应与上次完全不一样。

“哼,你总是和我作对。”哼了哼,柳蝶不站在她这边,她不高兴。

“既然是赌局,肯定就是两个阵营。若是都站在夫人您这边,那可没意思了。”柳蝶也押了钱,这个时候赌钱,丰离完全不管。

“算你有理,都给我多押点儿啊,我这回要赚的盆满钵满。”摩拳擦掌,元初寒就等着赢他们的钱呢。

柳蝶轻笑,就怕元初寒到时会输。

边关的消息再次传来,很稀奇的是,虎豹军与西番铁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再发生冲突了。

如此,这是要停战的预兆,元初寒长长地舒口气,她希望能够就此停战下去。

诚如大家所预言的那般,西番派来了使者,与大齐朝廷派去的使者坐在了一起,商谈起停战议和的事情。

这种事情虎豹军不参与,打便打,若是不打,他们也依旧会驻守在已经抢来的土地上,绝不退走。

西番的意图较为明显,他们想要回被夺走的土地,但是大齐不同意。

不止虎豹军不同意,丰芷爵也不同意,这土地是用许多兵士的命换来的,怎么可能再还给他们。

若是真的还给了他们,他这皇帝日后也没什么威信可言了。百姓只会说他是胆小懦弱的君主,守一块土地都守不住。

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但丰离看似还是很满意的,丰芷爵有这种坚定的力度,不丢丰家的脸面。

“很开心?不过开心也对,你那侄儿能有今天的力度,都是拜你所赐。王爷大人应该开心,在情理当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元初寒一边轻声道。

坐在她身边的摇椅上,丰离看似几分悠闲。他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很悠闲,那是大忌。

“自然满意,若是懦弱无能,我会立即返回帝都。”丰离之前所说的话不是假的,若是丰芷爵有一点做错,他会立即回去教训他。

竖起大拇指,元初寒佩服的五体投地,“王爷大人才是真凶猛,有你在,你大侄儿得每天心惊胆战。”他这叔叔也着实吓人。

“若是没一个他忌惮的人,这天下他治理不好。”丰离如此认为,一定得有一个让他感觉时时刻刻都能威胁自己的人,他才会谨慎的做好一切。

扭头看着他,元初寒满眼的崇拜,“丰离,就算我是男人,我也肯定会爱上你的。”

看也不看的捏起两人中间小几上的一颗瓜子,准确的扔到她的脑门儿上。

抚着脑门儿,元初寒轻笑,“真的,王爷大人,你特有魅力。我现在忽然发觉,我真是幸运,你这么极品的男人居然是我的丈夫。啧啧,不然今晚我放烟花庆祝一下吧。”

“废话连篇。”扫了她一眼,丰离自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夸张。

嘿嘿笑,元初寒抬起腿,隔着很远的距离碰他的腿。

丰离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淘气。你现在老实点儿,生了之后再淘气不迟。”若是平时,随她怎么淘气。

“切,又开始这个调调。以前就说,生了再淘气不迟,这回又开始说了。”不乐意,怀丰芷印的时候他也是这句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总是想着淘气,伤害的是你的身子。”摸着她的腿,丰离的癖好依旧。

“开始跟我装大夫了?学了几天,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是神医了?”挑眉,现在丰离可是很爱装大夫。

“若说学你的银针没那么容易,但寻常的养生还是没问题的。”丰离只要想学,就没有他学不会的。

“开始跟我说养生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这针灸大夫不知养生是什么呀?”元初寒不信邪,他现在还跟她说起养生来了。

“那你说说,你有孕了,还总是淘气,对身体好么?”丰离问她,而且很认真。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摇头,“若是一动不动,你觉得对身体好?”

“量力而为,像你这样刻意乱动,是绝对不行的。”依旧还是这个论调,不许乱动。

“好吧,你说的对。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动了。”收回自己的腿,元初寒老老实实的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

丰离无奈,他能对付的了这世上的任何人,唯独元初寒,他没招儿。

接近中午,太阳太烈,丰离起身,要元初寒回房间,她却依旧赖在摇椅上不起来。

“你说我不能动,所以走路也不行。”不走,任他怎么样。

叹口气,丰离弯身将她横抱起来,“这样总行吧。”

“嗯。”抿嘴笑,元初寒抱住他的颈项,很是满意。

将懒散的人抱回房间,便是她一直懒得动弹,他也会抱着她,一切代劳。

边关的事情一直在谈,消息也不时的传回来,但始终都是僵持。

西番想要回失去的土地,大齐不给,这种僵局,恐怕也没有什么条件能够让两方都满意。

只要关于边关的事情,元初寒是绝对不会参与的,甚至连意见都不会发表一句。

她觉得苏晏不会退让,但是司徒律和丰芷爵俩人更不会退让,说不准到最后,两国还得再次开战。

思及此,元初寒只能一声叹息,她虽然不会参与,但是不得不思考。

这一切,的确是因为她而起,可是,怎样结束她却不得而知了。

盛夏来临,元初寒的腹部也隆起来了,很明显的能看到凸起,惹得丰芷印每天都要看看她的肚子。

“儿子,你说这里面是妹妹还是弟弟?”一般小孩子说的都比较准。

丰芷印想想,然后蹦出两个字儿,“妹妹。”

弯起红唇,元初寒轻笑,“你就喜欢姑娘。”但是很满意,这一胎要是女儿才好。

丰芷印咧嘴笑,摸着元初寒凸起的肚子,很新奇的样子。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就是从元初寒的肚子里出来的,这次又要来一个,而且还会听从他的指挥,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若是个妹妹,你打算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啊?”元初寒看着着急去淘气的小人儿,轻声问道。

想了想,丰芷印拿起桌子上他用来玩耍的煮熟的大鹅蛋,“蛋蛋。”

无言,“蛋蛋?这是给女孩子的名字么?算了,我也不求助你了,我自己想吧。”若是女儿长大了,定会恨死他这个哥哥。

长叹口气,元初寒这几天一直在想,到底取什么名字才好。

女孩子姓元,定是得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继承元家,发扬光大。

不过元初寒的这个顾虑很快就得到了解决,陆潜千里迢迢的从帝都而来,送来了元家的族谱。

这族谱在郑王府中被焚烧殆尽,不过陆潜以前曾见过,凭借自己的记忆力,重新的书写下来。

对于元家的后代,族谱上有着辈分的记载,而元初寒之后的元家子弟,中间字已经记录好。

“这么说,我只需取一个字便行了。”拿着族谱,元初寒点头,她必然会按照元家的族谱而来。

“其实之后七代的子孙中间字都已定好,只不过,时间太久记不清了。”陆潜摇摇头,元家的族谱他也只是见过一次,郑王给他翻看。可是实在太久了,后面的已经记不住了。

“没关系,咱们可以自己定。”这族谱,都是按照一定的规矩排序的。细看就能发现,十二代之后,所有的中间字都在轮用。

“小姐有何见解?”陆潜觉得,定是要尊重元家的规矩。

“陆先生难道没发现,每十二代,所有的中间字都是重复的么?”指给陆潜看,元初寒轻笑。这是有用意的,尽管不知这是什么用意,但元家祖辈的规矩,还是要听从。

“确实如此,尽管有的字不同。”但是音都是一样的。

想了想,元初寒差不多也猜测出了些端倪。元,音同圆。既然是个圆,那么一切是重复的也没什么稀奇。

这样也对,圆圆满满,元家永不凋落。

思及郑王,元初寒觉得他应该安心了,元家后继有人,不会就此凋零。

起名字的事情画上了日程,大齐也再次迎来了大事件,尽管在南方的小镇,可是所有的百姓似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西番皇帝出使大齐,似乎要就两国之间的战争与丰芷爵商谈。

苏晏亲自来,这可是让诸多人觉得诧异,毕竟都觉得凭他的品性,是不会主动停战的。

却没想,他会亲自来,而且大张旗鼓的。

丰芷爵对上苏晏,元初寒不由得有几分为丰芷爵担心,毕竟和苏晏一比,他还嫩了点儿。

苏晏是千年的狐狸,丰芷爵最多算得上黄鼠狼,差距很明显。

就算他有头脑,可是在狡猾面前,有头脑无济于事。

丰离也明显几分担忧,距离帝都较远,那边的消息也不能第一时间传过来。

便是他不会出现在丰芷爵面前,他也想更近一些,这样能够清楚的看得见苏晏到底会做些什么手脚。

元初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观察了几天,最后无奈摇头,若是想让他与朝廷彻底断了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元初寒非常讨厌朝廷这个小三儿,总是让丰离无时无刻的在惦记。

翻着眼皮,她靠在榻上叹气连连,惹得那边陷入沉思的丰离也不得不看过来。

“怎么了?不舒服了?”起身走过来,丰离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抓住她的手,把脉。

盯着他瞧,元初寒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刚刚也想了,也幸亏你不是在想别的女人,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扬眉,丰离看向她,“胡说八道什么呢?”摸了摸她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打开他的手,元初寒哼了哼,“你要是真的担心你大侄儿会吃亏,那你就回去。不过你以前也答应过人家,他若不犯错你是不会回去的。所以,你最好偷偷摸摸的,不然会吓着你大侄儿,说不准人家以为你是回去抢皇位的呢。”

“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丰离佯装意外,惹得元初寒很不高兴。

“善解人意你还有话说?不然那就算了,你就在这儿长吁短叹吧。”转着眼睛,她愈发有刁钻之势。

丰离薄唇微扬,看着她那刻意刁蛮的样子,轻声道:“我的确担心,毕竟苏晏的为人信不过。”很担心丰芷爵会落入他设计好的圈套中。

眨眨眼,评价苏晏,元初寒现在是不会参与的。甚至,她不会提及苏晏的名字。

“若是真的担心就偷偷摸摸回去看看吧,不过得快些回来,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抚着自己的隆起的肚子,元初寒一边叹道。

“既然是回帝都,我便将芷印带上。一来让他看看帝都,二来,也免得在这里让你操心。”抓着她的手,丰离一边轻声道。

“你确定?要是带着我儿子,你可得对他好点儿。”担心丰离会虐待丰芷印,元初寒满眼的狐疑。

“他也是我儿子。”丰离很无言,似乎她都忘了丰芷印也是他儿子的事情了。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抿嘴笑,元初寒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她这个姿势使得隆起的腹部看起来更圆。

搂着她,丰离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淘气。”

“这算什么淘气,这才是淘气。”说着,她的手越过他的大腿,放在了他身体的‘禁区’。

丰离眼神微变,“这不是淘气,是玩火。”

“切,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似的。”元初寒弯起眼睛,手依旧不挪开。

丰离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你确定?”

抿嘴笑,元初寒也不说是否确定,只是手不挪开,足足的挑逗。

既然她不说,丰离也明了她的意思,搂着她的身体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顺着她的衣服滑进去,肆意摩挲。

“你别乱动,我可以动你,但是你不能动我。”弯着眼睛警告,她的眸子似乎都在闪着光。

扬眉,丰离盯着她,幽深的眸子染上一层的浓暗之色。

“那你打算将我怎样?”手不再乱动,不过依旧贴在她柔软的肌肤上。

笑的几分诡异,她一点一点扯开他的腰带,袍子,让他暴露在空气之中。

丰离似乎猜到了些许,眸子里的颜色更为浓暗。

低头,她果然做了他猜测之中的事情。

秘密前往帝都,丰离带着护卫于夜晚时离开,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小人儿被丰离抱在怀中,似乎也没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抱走了。

元初寒倒是几分不舍,不过丰离说的对,让他见识一下帝都也是好的。

他的父亲与众不同,不是个普通人,这一点他要从小就知道。

便是隐居起来,他的父亲依旧是王爷,而他的身份自是也不一般。要有责任感在肩头,长大了才不会无所事事。

他们爷俩离开了,元初寒也觉得几分孤单,不过,幸亏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然她肯定会无聊到极点。

丰离是秘密的回去,估摸着到了帝都更得小心翼翼。想想不禁觉得好笑,那帝都曾是丰离的主场,现在回去还得偷偷摸摸,真逗。

几天的时间,民间不断的有风言风语,都说没有了摄政王,小皇帝恐怕最终会妥协。

就知道百姓会胡猜,也怪不得丰离会担心,他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元初寒等待着,等着最后商谈的结果。

不出半个月,从帝都送回来了消息,苏晏与丰芷爵的商谈已正式开始。

这种国家大事,要是说结果,不会那么快。

更何况又都不想退步,或许这最后是个僵局。

思及苏晏,元初寒虽然觉得他不全是坏人,可也绝对不是好人。

“小姐您也别想那么多,正好老爷和小少爷都不在,您能安心的养养身体。”给元初寒盛汤,香附一边劝慰。若是平时丰芷印在家,淘气吵闹的反而元初寒不得安宁。

“这倒是。只不过,不可能不想。西番的土地是虎豹军抢来的,而且还死了很多人。若是丰芷爵最后真的没撑住还给了西番,虎豹军以后可就不会再为大齐拼命了。”一勺一勺的喝着汤,元初寒一边轻声道。

香附眨了眨眼,随后小声道:“小姐,您是不是又觉得占了西番的土地更说不过去?”从回来之后,元初寒对苏晏向来只字不提,香附很了解她,她觉得在她心里,苏晏不是个恶人。

看向香附,元初寒停顿了下,“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因我而起,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内疚。”

“这不是小姐您引起的,是那个贪心的苏晏引起的。”关元初寒什么事儿呢?她也是受害者。

“唉,这些事儿啊,说不清楚。”叹口气,元初寒也不想探究其中到底谁错的多一点,谁错的少一点。反正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有她的原因。

“也是,情债说不清。”香附点头,的确是如此。

“什么情债?你别瞎说啊,被丰离知道了,你就不怕他瞪眼?”元初寒轻叱,情债俩字儿可不能随便说。

香附立即闭嘴,这种话的确不能乱说,否则丰离真的会生气。

“待得这些事情谈完了,估计苏晏再也不会来大齐了。这个名字,就让他彻底消失吧。”元初寒叹口气,从此后,她不提,别人也不许提。

香附点点头,“是。”

“行了,别那么严肃,你记得就好。”喝了一碗汤,元初寒实在喝不下去了。

“奴婢会记得,时刻记得。”要元初寒放心,她是不会给元初寒掉链子的。

“别贫嘴了,我倒是要问问你,和齐杨成亲这么久,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柳蝶,你们俩都没动静。”成亲也一年了,俩人丝毫没有怀孕的征兆。

“奴婢觉得不急。”香附几分羞赧,这些事情她不太好意思说。

“不急?齐杨就不急?你自己就是大夫,怎样能怀孕想必你也清楚。赶紧生一个吧,免得齐杨整天瞧见丰芷印就跟着屁股后头跑。”丰离的护卫都十分喜欢那个小淘气,有时候担心丰芷印会被丰离教训,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嗯。”点点头,香附答应。

“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如今看你成家我也很安心。再生子,你也就圆满了,加油。”弯起眼睛,元初寒给鼓劲,弄得香附脸更红。

又半个月过去,大齐与西番的商谈也得了最终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苏晏放弃了那块被虎豹军抢去的土地。

这消息一经传开,不止元初寒诧异,百姓也意外。

苏晏会妥协,实在是没想到,他那种善于掠夺不喜吃亏的人会放弃,不知这段时间脑子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样的挣扎。

元初寒觉得不可思议,本以为这场商谈最后会以撕破脸皮而终的。两国再次大战,闹腾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或许,苏晏也终于知道打仗对于两国都不是好事。财力物力,哪一样都损失很多。

只有停战,再次恢复友好往来,才能让两个国家都走向安宁。

尽管他曾表示过,西番之于他来说仅仅是手掌中的玩物而已。不过,玩物在手上的时间太久了,也变成了不可或缺的物件。

若是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刮走,定然会不忍。

为了避免失去更多,苏晏这也算是割腐肉保心脏了。

心沉定下来,元初寒一直在纠结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至此后,什么西番苏晏战争,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最重要的事情得到了解决,那千里迢迢赶到帝都监测的人也快速的返回,因为元初寒有身孕,丰离也是担忧的。

去帝都见识了一圈的小小人儿格外兴奋,跳下马车就直奔元初寒而来。

两条小腿儿倒腾的快,然后直接冲进元初寒的怀中。

凸起的腹部承受不住他的冲撞,元初寒连连后退了几步,稳住那小小人儿,也稳住了自己。

“宝贝儿,帝都好玩儿么?”摸着他的头发,元初寒一边问道。

丰芷印仰头看着她,一边点头,“好。”

“只有一个好呀,再说两个好来我听听,到底有多好。”想蹲下,奈何身子不适,她也只能低头看他。

“好,特别好。”这回四个字,以表达帝都到底有多好。

“喜欢那里么?”他就是在帝都出生的,可能无形之中他对那个地方也有着其他的感情也说不定。

“嗯。”重重点头,繁华之地果然是他的最爱。

“是你爹的儿子,喜欢的地方都一样。”借机讽刺丰离,谁让他总是操心那破朝廷。

“说的好像你不想念帝都的糕点似的。”丰离走过来,手中拿着食盒,天气有些热,那食盒外却一层霜,里面装着冰,用来保鲜里面的食物。

“桂花松糕?”好像长了透视眼,元初寒立即流口水。

“馋猫儿。”薄唇微扬,丰离将食盒递给一旁的香附,香附立即打开,桂花的味道立即飘了出来。

“好香啊!”扔掉丰芷印,元初寒两步奔过去,口水已经泛滥了。

香附立即给拿出来,元初寒馋的似乎都忘了自己的儿子。

丰芷印站在一边瞧着,半晌后小脑袋摇了摇,“馋。”

“哼,要你说我。”抬腿轻轻的踢了他一脚,元初寒不乐意听。

丰芷印接着摇脑袋,似乎对他这个娘很无语。

丰离拍了拍他的头,一边道:“谁让她是女人呢,女人无常,所以,男人得让着才行。”

丰芷印似懂非懂,那边元初寒扭头盯着他们爷俩。最后转身走过来,将手里的桂花松糕扯下一点来分别塞进两个男人的嘴里,“给你们了,别说我小气啊!”

吃着嘴里那一丁点的松糕,丰芷印明显不满意。丰离只是摇头,没办法。

十月怀胎,万众瞩目的小生命终于来临。于清晨之际,降临于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折腾,很快的便来了。

参与赌局的所有人都很期待,这次,到底是谁会赢。

“输的人不许哭啊,否则下次设赌局就禁止你们参加。”香附从卧室走出来,笑得开心。

看她的笑脸,众人也在瞬间了然了答案,否则,她是不会笑的这么开心的。

喜气洋洋的小小人儿从香附身后钻出来,俊俏的小脸儿也都是灿烂的笑,“告诉你们,我有妹妹了!”

香附笑出声,“快点,输的人拿钱吧,小姐还等着分钱呢。”

闻言,众人哑然,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刚刚生产,就想着赌局。

不过愿赌服输,众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掏钱。

卧室的大床上,元初寒被包裹在被子当中,虽然有些疲累,不过精神尚可。

瞧了一眼在丰离怀中的红红的小人儿,元初寒再次笑起来,“哎呀,这次我可赚了不少。我发现,这是一个赚钱的好路子。”

丰离无言,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东西,淡淡道:“这个财迷就是你娘。”

“是他们非要和我赌的,愿赌服输!”计算着,这次她真的赚了不少。

“名字取好了么?”几分珍爱,对比丰芷印,丰离对女儿的确更偏爱些。

“嗯,元懿思,乳名叫小离儿。”眯着眼睛,她这名字寓意深刻。

“思念郑王,很好。”而小离儿,很显然就是用了他的名字。

“待她百天,咱们回一趟郴州,去我家老头的墓前,让他见见。”抓住那小小人儿的小手,元初寒轻叹道。

“好。”丰离几不可微的点头,看向元初寒,幽深的眸子温柔如水。

丰芷印从外面跑回来,爬到床上跪着,盯着丰离怀中的小小人儿,他弯起眉眼,“妹妹。”

“没错,是妹妹。”抓住丰芷印的小手,元初寒一手一个,顿时幸福满满。来到这世上,不止找到了她的良人,还收获了两个小可爱。现在那个世界,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

四年后。

云城距离帝都很近,所以这里也异常的繁华热闹。

宝字号药材商行经营的有声有色,不止这城里的医馆药房都由宝字号药材商行进货,药材还向帝都运输,并且大部分都送进了宫里。

商行里,一身浅绿色长裙的元初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查看账目。近年来她也开始着手学习查看账目,已不如当初那般头疼。

丰离也帮着她,这次她来查账,丰离则去了市场。那种明细的账目,他总是能在其中查出问题来。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元初寒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娘。”清脆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个粉色的小身影从门口径直的跑向元初寒。

冲过来,元懿思扑到元初寒的怀中,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很小的白兔子。

挪开眼前的账目,元初寒看向怀里的小人儿,之后视线定在了她的手上。

“从哪儿弄来的?”她带着她来到云城,几天的时间,她就从他人手里弄来不少的玩物了。

这小丫头长得像她,性格也像。反而现在长大了些的丰芷印越来越像丰离。当初丰离还不承认丰芷印像他,一口咬定了所有的缺点都来自她的身上。

可现在,一切都暴露了,证明丰离小时候就是那样。

很淘气,又很机灵,只不过随着长大就都埋没起来了。

而元懿思这种活脱脱的像野驴似的淘气才随她,简直就是小疯子。

“一个人给我的,这是他养的,还有名字呢。”揪着小白兔的耳朵,元懿思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这种小动物在她手里几乎经受不了她的折磨和蹂躏,几天就会挂了。

“嗯,它叫什么名字?我猜猜,是不是叫丰芷印啊?”每次元懿思都会瞎编,而且瞎编出来的都是骂人的。

小小人儿摇头,“不对,它叫鸽子!”

挑眉,元初寒点头,“好名字。”大概又是哪个护卫给淘来的,都知道她当年养的宠物叫什么名字,他们现在也开始逗弄元懿思。

正好她好这口,所以,家里一堆串了名字的小动物。

“不好听,我已经有一只兔子叫鸽子了。”揪着耳朵举到自己眼前,小小人儿撅着嘴沉思。

“可是那只鸽子已经死了。”在她手里若是能长寿,那才是稀奇。

“也对哦。”想了想,好像确实死了。

“养着吧,不过这次你不能乱喂它东西吃。”看着账目,元初寒一边命令道。

“哦。”嘴上答应着,可实际行动她却未必会遵守。

养起了兔子,可是第二天她就不知从哪儿淘回来一只绿毛龟来,大概是有点嫌弃,放在地上硬生生的给踢回来的。

“这又是谁给你弄来的?”看着那可怜的绿毛龟,元初寒几分头疼。她虽然觉得孩子养小动物是好事儿,可是不好好对待,这也是个问题。

“还是昨天的那个人,它是小红。”依旧用脚踢,绿毛龟缩在龟壳里,倒是很利于滚动。

“那人呢?”元初寒觉得势必得跟这些护卫说说了,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她。

摇头,小小人儿的注意力都在那绿毛龟身上,“不知道。”

无奈,元初寒盯着元懿思踢着绿毛龟的身影,再次觉得只能尽快的离开云城才能解决,否则用不了几天这里也成了动物园了。

加快了查账的进度,总账,还是很好查的。

差不多弄好,元初寒扯着那逗弄小兔子的小小人儿离开商行,打算去市场,正好带着她在这云城的街上走走。

云城繁华堪比帝都,甚至有些建筑都很相似。

逛街,小小人儿还是很喜欢的。

在前面跑,惹得两个护卫一直快步的跟着她。

元初寒很无奈,这丫头像是有多动症似的,天生如此,管也管不了。

街上擦肩接踵,元初寒顺着边缘而行,路边有卖伞的,颜色十分鲜艳。

这种鲜艳的颜色是元懿思的最爱,她特别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颜色。

“小离儿!”喊,前面的护卫听到了。立即跑上前几步,将专注于奔跑的小小人儿抱起,然后快速的送回来。

“看看这小伞,喜欢么?”有小型号的伞,专门为孩子做的。

注意力被吸引,元懿思也不跑了,站在摊位前挨个看,然后满意的直点头。

元初寒抿嘴笑,“喜欢哪个?”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一个个的点,恍若指点江山似的,将她看中的全部拿起来。小手拿不住,所幸就抱着。

“你倒是很贪心,这么多你用的了么?只是下雨天用用而已,平时用不着。”元初寒倒是不想太依着她,但若是丰离在,估计会把全部的伞都买下来。

“我可以换着呀,要是下雨下一天,我就站在外面不回家。”想法奇葩,为了打伞,可以连家都不回的。

元初寒无言,很是佩服,“算你有理。”

“娘,我都要。”抱着不撒手,她用脑袋蹭着元初寒的腿,这招儿对丰离百试百灵。

“也行,不过咱们得讲个条件。你今晚要背上肢的穴位,背熟了记在脑子里,这些我就都给你买。”这招儿,对元懿思也是比较好使的。不然,她才不会安心的学习。

想了想,似乎在分析其中利弊。半晌后,她点点头,“成交。”

弯起红唇,元初寒笑得眉眼弯弯,“成交。”

掏钱,买了四把颜色鲜艳的伞,小小人儿格外开心。

当即就要打开一把撑着,美其名曰挡太阳。

护卫没招儿,大男人撑着一把小伞,然后追着小小人儿在人群里跑。

元初寒忍不住笑,她这女儿实在是个人精。

顺着人流走,元初寒也撑起一把黄色的小伞来,尽管不大,可是做工精致。

仰头看了几眼,随后慢慢的收起伞,再次抬头,她却忽然僵住。

对面,一行人迎面而来,那当先一人格外的吸引视线,惹得周遭经过的人都在回顾他。

他穿着绛紫的华袍,一张脸比之女人还要美艳。墨发束起,紫金冠在阳光下闪着光。

狭长的眼眸潋滟生辉,恍若两汪碧水,能让人瞬间扎进去忘乎所以。

他迎面而来,越来越近。

身后的护卫停下脚步,手也抓住了剑柄。

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人,一身白衫,清冷无华,是孟柒。

孟柒也看见了元初寒,尽管距离很近,可是,他也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站在原地,元初寒拿着那把黄色的小伞,盯着刚刚苏晏入眼的地方,眼角的余光却能看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已到了眼前。

只是,苏晏却一直直视前方,似乎,并没有看见她。

擦肩而过,他走过去了,孟柒回头看了元初寒一眼,最终没有说话,与苏晏一同走远。

半晌,元初寒才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走远的人,她收回视线,离开。

走远的一行人,缓缓的停了下来。

苏晏站在繁华的道路中央,任凭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住的环顾他,他妖冶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孟柒看了他一眼,叹口气。

回头,苏晏看向刚刚元初寒所站的地方,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最后化成一潭静水,再无波动。

一次‘偶遇’,今生终结!(本书完)

------题外话------

亲们,本书完结了。新文会在月底开坑,注意微博、微信、群内通知哦!

这本陆续会有几篇番外,字数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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