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了。
轩辕逸长长的做着深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但似乎用处并不是很大,依旧还是那么紧张。事实上他昨晚几乎整晚没睡,天快亮时想偷偷跑去见玫瑰一面,结果被张伟发现硬是给抓了回来。还振振有词地说,婚礼前不能见新娘,要不然不吉利,气得轩辕逸直想揍人。
婚礼也不用去教堂了,而是改在了左斌家这所拥有私人机场的大房子里,原因是左斌说那教堂看着好小好寒酸,还不如在家里布置婚礼现场更大气一些。宁晓松实地考察过以后,也认为在家里更合适一点。因为教堂的婚礼是欢迎任何人来观礼的,而那个地方常有国人出现,最怕轩辕逸又被认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现在可是经不起什么折腾的。
因而宁晓松找到一间婚庆公司,全权交给对方处理。那婚庆公司也给力,把婚礼现场布置在靠近海滩的地方,并且布置成蓝白相间的皇冠的样子,再以红玫瑰做为装饰,非常漂亮。宁晓松也是厉害,居然找到一位懂国语的神父来主持婚礼,甚至连教堂的唱诗班都请过来了,这让轩辕逸既感动又庆幸。
婚礼安排在上午十一点,因为左斌说那个时候是吉时。轩辕逸说不是西式婚礼么,怎么还看时辰?左斌说那行,西式婚礼本来就应该是下午,那就安排在下午吧,反正婚礼前不能见新娘的又不是我。轩辕逸立马妥协,半点都不含糊。
十一点,进场音乐缓缓响起,顶着地中海式发型的神父一脸庄重地走进会场,面向来宾站好,轩辕逸赶紧上前一步站在神父面前。由左斌、梁子、尧尧、张伟、胡智伟组成的伴郎团,和甄潴、杨玮、小雨、唐娜、孙丽组成的伴娘团,则分别站在两侧。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新娘出现的地方,全都翘首期盼着新娘的出现。
轩辕逸只觉得心跳不停地加速,拼命吞咽着唾沫,汗水早已经打湿脊背。但他无论多么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都没有什么用,紧张,还是紧张。
几分钟后,婚礼进行曲响起,玫瑰挽着宁晓松的胳膊在红毯上出现。刹那间轩辕逸泪如泉涌,我的新娘,她可真美!
轩辕逸看着玫瑰一步一步走过来,并在他面前站定,眼泪还是一刻不停地滑落。
“傻瓜,怎么又哭?”
玫瑰轻轻替轩辕逸抹去眼泪,她的眼中也闪着晶莹的泪花。
宁晓松把玫瑰交给轩辕逸后,转身离去。独孤尧却吸溜吸溜哭了起来,一旁的张伟感觉好奇怪,小声问他哭什么。
“我总说我姑姑好丑,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姑姑其实这么美。”
张伟立马一头黑线,说你姑姑本来就这么美,并提醒他注意场合,不要再哭,免得新郎新娘受影响。
轩辕逸牵着玫瑰的手,面向神父站好,音乐声慢慢停了下来,全场安安静静,这场婚礼最重要的环节,终于开始了。
“尊贵的逸先生。”可敬的神父蹩脚却又庄严的国语在安静的会场响起,“您爱您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吗?”
轩辕逸一愣,不应该是问我愿不愿意娶她才对吗?会场上所有人都向轩辕逸聚焦,等待他的回答。轩辕逸呆愣片刻,终于开口。
“我,我不知道!”
轩辕逸的回答刹那间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就连一旁低垂着眼睑的玫瑰,都忍不住转头看他一眼。但很快,玫瑰再次低垂眼睑,嘴角依旧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能不能称之为‘爱’,我只知道我对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深的眷恋。”轩辕逸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即将滑落的眼泪,“我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乞丐养大的孤儿。从我记事起,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都不得不为一口饭而想尽一切办法。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我的未来会是怎样?我究竟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这些都是我从来不懂得想的问题。直到遇见她,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第一次知道就算是乞丐也该抬起头来。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不止一次的生离死别,这让我对她的眷恋更加深刻。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她在昏迷时,我曾一度绝望、万念俱灭的那种感觉。我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那种痛苦,对我而言,失去她不如失去我自己。因而我曾一度恨不能跟她一起死去,只为能在另一个世界与她相遇。
“当我们遭遇可怕的噩梦,她不顾一切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生命时;当她用单薄的身躯替我抵挡一拳一脚可怕的攻击时;当她无助的期盼我从昏睡中清醒时;当她为我改变一切想法和习惯时,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而我,跟她的爱相比,曾经,我以为我对她的深深的爱,我现在已经不敢肯定,这能不能称为‘爱’。”
轩辕逸说完,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在脸上漫延。几乎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很多人都在低低地抽泣着,玫瑰的脸上也早已是一片汪洋大海。每一个人都在深深感动中,就连唱诗班的成员都不由自主向懂国语的人打听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伤感?
久久地沉默后,神父打破沉寂,继续进行庄严肃穆的仪式。
“美丽的玫瑰小姐,您呢?您爱您身边这位尊贵的先生吗?”
“我,我也不太确定。”玫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声音平稳下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如果说,他对我是一种眷恋,那么我对他就是一种深深的依赖。我一直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我害怕失去,亦不懂得如何去释放情感,因而我怯懦而不敢轻易付出。他的出现,最初的我是抗拒的,所以我从不敢正视他的感情,直到我们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生生死死。
“当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生平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害怕失去的那种恐惧,第一次知道除了父母家人之外,我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第一次有了害怕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
“当我们一起经历那场可怕的噩梦时;当他身受重伤还只想着我的安危时;当他不顾一切替我挡住飞向我的那颗子弹时;当他倒下去的那一刻,还不忘笑着跟我说他没事时,我知道,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中,就再也不能没有他。我想,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他是爱我的,相对于他的爱,我的这份感情简直微不足道。如果说他对我的感情,不能称之为‘爱’的话,那么我对他的感情,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
空气再次凝固,现场再次沉默,低低地抽泣声越来越多,轩辕逸转头看向玫瑰,玫瑰也正看着他,轩辕逸想给她一个微笑,但眼泪却完全不受控制。玫瑰仿佛也在尽力挤出笑脸,但眼泪却一刻不停地落下。
“咳咳!”神父清了清嗓子,“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有人端过一个托盘,轩辕逸颤抖着把一枚戒指套在玫瑰的无名指上,再伸出手让玫瑰把另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神父的声音依旧庄严肃穆,“尊贵的逸先生,您可以吻您的新娘了。”
轩辕逸再次吸了吸鼻子,抿着嘴拼命控制住眼泪,轻轻地揭开玫瑰的面纱。玫瑰的脸上依旧满是泪水,但眼中却尽是笑意。
唱诗班优美动听的歌声骤然响起,轩辕逸知道他们唱的是“这一生最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