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驶进医院时,坐在车顶上的轩辕逸老远就看见了甄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甄潴在就好,至少能安慰到她,让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当轩辕逸的身体被从担架上挪到手术床上迅速送往手术室时,轩辕逸坐在自己的身体上,看着左斌把玫瑰从车上抱下来,放到另一张手术床上带走。轩辕逸无力看着玫瑰离自己越来越远,深深地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轩辕逸好奇的看着手术室里的一切,这应该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进手术室,以前每次都是昏迷着进来的,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轩辕逸看着自己被罩上氧气面罩,上衣被剪开,胸前被涂上凝胶,再贴上心电监护的贴片,两边胳膊上同时被打上点滴,左胳膊上面还套着测量血压的袖带,手指上也被夹上了测血氧的感应夹。
接下来轩辕逸看着医生切开自己的胸腔,用一个个止血钳夹住出血点,并把止血钳翻转到一边,继而开始寻找那枚嵌入身体的子弹。
“把那个止血钳拿开,它挡住了我的视线。”
主刀医生突然开口,语气有些火大,一助迅速伸手挪开,但因为出血点太多,止血钳也太多,因而根本不好挪,挪过这个,挡住那个,一时让主刀医生非常火大。
“多来两个人,挪不开就用手牵扯住。”
轩辕逸感觉自己好痛苦,那种刀割撕扯的痛感,让他忍不住轻呼出来,而他的身体也发出含糊不清呻吟声。
手术台上围满了人,显得拥挤不堪,轩辕逸看见卓秋歌皱了皱眉,让他们让个位置出来,但立即引起所有人的不满,最终还是有个护士起身离开给卓秋歌让出了位置。卓秋歌对着轩辕逸的身体闪电般地伸出手指。
“你干什么?”主刀医生非常不满的大声质问。
“现在可将此些东西拿掉。”
卓秋歌并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只是平淡地让他们拿掉一部分止血钳,这自然又引起所有人的不满。
“这位先生,我们现在正在手术中,请不要打扰我们救治患者。”
一个名牌上写着护士长字样的人,很不客气的跟卓秋歌说。
“你可照我说的一试。”
卓秋歌也不生气,只是让他们拿掉止血钳,但没人肯这么做,因为一拿掉就会飙血,那会引起他失血过多,然而卓秋歌坚持让他们拿掉试试。
主刀医生强忍着怒火说那就给你试试,说着便拿下一个止血钳,然后惊奇地发现并没有出血,不甘心地拿下另一个,依旧没有出血,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卓秋歌,几乎都忘了正在做的手术。
“我只是封住他的穴位而已,你等快快继续。”卓秋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轩辕逸也觉得格外惊奇,这真是太神奇了。
“当啷”一声,轩辕逸循声看去,那枚嵌入自己身体的子弹,被扔进一只弯盘里。轩辕逸好奇地走过去看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居然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也真是神奇。
轩辕逸在手术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有时候身体太疼痛就使劲吼两声,反正也没人看见。
突然间,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好像是玫瑰来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轩辕逸决定出去看看,但刚刚走出手术室,还没走到外边那道门时,就被吸了回去。轩辕逸有些着急,拼命往外冲,一次又一次。而身体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轩辕逸拼命忍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以百米冲刺的态势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嘀——”地一声警报一样的声音,轩辕逸觉得浑身都轻松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而自己也已经站在手术室外,玫瑰就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你没事吧?”
轩辕逸赶紧迎上去,但玫瑰没有任何反应,轩辕逸这才想起来她根本看不见自己。
玫瑰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尽是痴痴的期盼,仿佛在等待远归的爱人。轩辕逸默默地站在玫瑰的身后,还是像之前那样用虚幻的双臂轻轻抱着她,丝毫不敢用力,因为稍一用力,就会穿过她的身体。
裤子上传来一阵垂坠感,轩辕逸一征,低头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儿,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轩辕逸四下看看,除了这个小小的人儿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当即觉得异常诧异。
“你能看的见我?”
“嗯!”
小男孩儿用力点点头,轩辕逸反应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跟自己一样,是个灵魂。
轩辕逸放开玫瑰,在小男孩儿身边蹲了下来,但依旧高出小男孩儿很多,小男孩子抬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轩辕逸。轩辕逸仔细打量着小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小男孩儿很亲切,而且看着好面熟的样子,甚至有点儿像,小时候的自己。
“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嗯!”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陪妈妈。”
轩辕逸瞬间有些失落,好羡慕有妈妈的孩子,也好羡慕有孩子的妈妈。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该多好,再有几个月我们就会有一个小宝宝,我和她的宝宝。轩辕逸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玫瑰,她依旧痴痴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你该回去了,要不然你会死的。”
小男孩认真严肃的对轩辕逸说,轩辕逸一时有些好笑,这个小朋友的样子好成熟、好沉稳,怎么看都像个小大人。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的灵魂都从身体里出来了。”
“你还没有死,他们还在抢救,但是你如果不赶快回去,你就真的会死。”小男孩儿的语气依旧严肃认真。
“我的灵魂都已经出来了,我还没死吗?而且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到身体里面去。”
“你只要回去,当他们把你抢救过来时,你自然就能回到身体里面去了。”
“这样的吗?你懂得可真多。”轩辕逸笑着摸摸小男孩儿的头。“算了,我刚刚都已经看到了,我的身体被打了个大洞,我应该是救不过来了,那我还回去受那个痛苦干嘛?还不如就这样在外边飘着,还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但是,”小男孩儿抬头看看玫瑰,“她会很难过,也许,她也会死的。”
小男孩儿的话犹如雷击一般直击轩辕逸的心脏,轩辕逸猛然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死了,那她肯定会承受不了,也许真的就……,不行,我不能死,我必须得活着。
“谢谢你!”轩辕逸发自内心的对小男孩儿表示感谢。
“嗯!”
小男孩儿点点头,遂拉着轩辕逸的手朝手术室走去。轩辕逸对小男孩儿的举动感到好奇,但并没有跟上,只想在玫瑰身边再多呆一会儿。
“你必须马上回去,时间太长的话,你真的会死的。”
小男孩已经不止严肃那么简单,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轩辕逸只好留恋地看一眼玫瑰,这才跟着小男孩儿一起走进手术室。
“你看。”
小男孩儿指了指心电监护仪上的一条直线,轩辕逸这才注意到麻醉师正在用心电除颤仪给自己做心电除颤,每一次的电击自己的身体都会随之弹起,但心电监护仪上却始终还是一条直线。轩辕逸朝手术室门看了一眼,有些不舍,好想再去看玫瑰一眼。
“赶快回去,没时间了。”小男孩儿催促着说。
轩辕逸慢慢朝自己的身体走过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妈妈叫我,瞬。”
轩辕逸猛得一惊,一股强大的吸力,连同一道耀眼的光芒,把他吸进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