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潴窝在沙发里,拎着手机发消息,脸上洋溢着只有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有的那种笑。事实上,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雨出去打饭,甄潴想打电话提醒宁晓松吃午饭,但不方便在病房打,怕吵到玫瑰,又不想离开病房去外边,因为不能让玫瑰一个人呆着,所以想想就给宁晓松发了个消息。没想到宁晓松很快就回过来了,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一直发消息聊天,一整天都没停过。小雨八卦过很多次,但甄潴就是不肯告诉她,心里还忍不住偷偷吐槽,我怎么能告诉你我即将会成为你的老板娘呢?
自从那晚说开以后,甄潴才知道错怪宁晓松了,原来毛启芸是他的助理毛启明的妹妹,而宁晓松跟这两兄妹之间有很大渊源。大约在八九年前,毛启明高中毕业,但因为家境贫寒,眼看着被985的大学录取却上不了。而此时毛启明的母亲又查出胰腺癌,毛启明的父亲早年过世,家里的担子都压在毛启明母亲的身上,长年累月的辛苦,让毛启明的母亲不幸患上了这样的病,十几万的手术费,让这个原本就贫困的家庭瞬间陷入崩塌的边缘。
那时的毛启明可以说是万念俱灭,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十九岁的毛启明带着十二岁的妹妹,举着牌子跪在大街上,乞求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母亲的治疗费用。也就那么巧被宁晓松遇见,宁晓松一开始还以为是骗人的把戏,因为这种事大街上经常都能遇见,后来跟着毛启明到了医院才知道都是真的。
看见毛启明的母亲,宁晓松马上想到自己那辛苦一辈子却没享过一天福,而早早过世的母亲,当场唏嘘不已。因而当机立断不光替毛启明的母亲付了手术以及后续治疗的所有费用,还出钱让毛启明兄妹二人继续上学,甚至还在燕市替他们租了房子,让他们一家人有地方可以居住。毛启明一家人对宁晓松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对毛启明兄妹二人来说,宁晓松就是他们的神。
毛启明母亲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胰腺癌术后生存率却极低,因而在毛启明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半年后,毛启明的母亲还是走了。毛启明的母亲走的很安祥,临走时曾拉着宁晓松的手,表示自己只有来生才能报宁晓松的这份恩情,同时勒令毛启明兄妹二人给宁晓松跪下,并发誓这一辈子无论任何事都要把宁晓松放在首位。
毛启明兄妹二人在母亲过世后就把宁晓松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毛启明在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宁氏,做了宁晓松的助理,一直到现在。而毛启芸虽然大学还没毕业,但她老早就说过,只要一毕业马上就要进宁氏,还戏称这是家族企业,没得选择。
宁晓松说他知道毛启芸的心思,小女孩子家情窦初开,自然会有一些特别的想法,但甄潴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而甄潴则立即表示,处不处理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时候关系?宁晓松呵呵地笑着说你言不由衷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一想到这些,甄潴总会忍不住想笑,突然之间就好像恋爱了一样,虽然两人都没有挑明这件事,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嘛!嘻嘻!只是,想找个人说说都找不到。甄潴转头看看病床上的玫瑰,姐姐,快点儿醒过来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甄潴,你今天的样子真的很奇怪。”小雨又凑上八卦的脸,“来嘛,跟我说说嘛,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这都整整一天了,最多我请你宵夜?”
“一个宵夜就想收买我?哼!不说。”
甄潴嘚瑟着走到病床前,拿棉棒准备给玫瑰湿润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然而棉棒刚刚靠近玫瑰的嘴唇,毫无征兆的,玫瑰猛得一下睁开眼睛。甄潴眨巴眨巴眼睛,完全反应不过来。玫瑰呼的坐起来,眼神空洞的四下张望,跟着发出一声呼唤,仿佛在叫什么人似的,继而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凉。
“姐姐,姐姐你怎么啦?”
甄潴吓坏了,拼命拦着试图跳下床的玫瑰,而玫瑰的力气大的惊人,不顾一切的推开甄潴,一边疯狂大叫,一边翻身下床,然而下一刻却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小雨,快叫医生。”
甄潴一边冲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小雨大声喊,一边试图扶起玫瑰,小雨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跑去找医生。而玫瑰跟疯了一样,发狂的大叫着在地上挣扎,不顾一切地大喊着什么,甄潴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让她停下来。医生护士很快赶到,几人合力把发狂的玫瑰抬到床上,然而玫瑰还是嘶哑着嗓子拼命喊着什么。
“镇静剂。”
有医生大喊一声,一个护士在几人的协助下,把镇静剂推进玫瑰的静脉中,玫瑰慢慢地安静下来,继而轻轻地闭上眼睛。
甄潴跟小雨两人都吓坏了,相互搂抱着,除了大哭之外,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甄潴哭着问医生,“为什么她一醒过来就会这样?”
“病人在昏迷前曾受到过很大的刺激,因此她在刚醒来时,大脑还停留在那个时候,所以才会失控。”
“可是她现在又睡着了,是不是又要继续睡下去?”
“镇静剂的作用只是让她暂时安静下来,以免发狂引起机体一些不必要的损伤,再次昏迷的几率不大。只是,她再次醒来时,尽可能不要刺激她,尽快通知我们。”
医生解释完就出去了,甄潴跟小雨两人相互对望着,都没有半点主意,又哭了很久后,甄潴才想起来给宁晓松打个电话。宁晓松接到电话迅速赶来医院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甄潴和小雨都已经平静下来,但两人都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遍,尽可能详细。”
宁晓松保持着一惯的冷静,安慰两人一番后,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因为一直昏迷造成身体缺水,嘴唇总是干干的,所以我就像平常一样,用棉棒蘸水给她湿润嘴唇。”甄潴低低地抽泣一下继续说,“她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并且立即坐起来,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然后她就像发狂了一样,拼命大叫,就好像在叫谁一样,从小声到大声,越叫越凄凉。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但眼神非常空洞,完全不聚焦,就只是拼命喊着让我回去,我不要离开你。”
甄潴又想到之前的情景,不由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怜的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说她好像在叫谁一样,她叫的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根本听不明白,似乎是‘顺’,还是什么?”
甄潴仔细回想着,不是很确定地说,小雨也跟着点头。
“对,我好像也听到她喊的是‘顺’,‘顺’是谁?”
小雨看向甄潴,希望能从她那里找到一点答案,宁晓松也看向甄潴,因为甄潴是跟她最熟悉的人,如果“顺”是个人名的话,那甄潴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甄潴摇摇头,“从来没听她说过有类似的人名。”
“嗯!”宁晓松点点头,脸色依旧严肃如常,“给小逸打过电话了吗?”
“没,我怕他担心,而且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就在姐姐醒来的十几分钟前,他打来过电话,说准备去机场,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大概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回来。”
“嗯!”宁晓松看看甄潴,再看看小雨,“你们俩休息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
甄潴抽泣着看看病床上的玫瑰,又一次伤感到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