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1月16日,星期六。
“小汤,小汤,快起来,要集合喇!”
关煦晨在朦朦胧胧中听见高星朗在叫自己,以为是在做梦,“嗯”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还想继续睡。
“小汤,快起来,要迟到了!”
接着关煦晨觉得有人抓住自己的手,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庞。
“让我再睡一会嘛!”关煦晨说着,拨开拍打自己脸庞的那只手,又想躺下去继续睡,却又被那只手抓住了。
关煦晨努力睁开双眼,看见高星朗笑容可掬地站在床前,不禁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证实不是在做梦,于是结结巴巴地问:“阿朗,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关爸爸笑呵呵地说:“小晨,你还好意思说呢。小朗叫你打电话叫他起床,你自己却睡到六点半……”
“啊,已经六点半了?七点钟就要开车了……”关煦晨大吃一惊,连忙起床,匆匆洗漱,换了衣服,然后连早餐都顾不上吃,背起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背囊,就和高星朗一路狂奔回学校去了。
两人来到学校门口,看到停着几辆旅游大巴,汽车的发动机已经启动了,发出隆隆的声音。班主任陆啸风站在其中一辆大巴旁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陆老师看着高星朗和关煦晨气喘吁吁地赶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旅游大巴的车门,没好气地说:“快点快点,要全班等你们两个。慢吞吞的,你们是蜗牛转世吗?快上车!”
两人上了车,看见前面的座位都坐满了,只好找了两个比较靠后的座位坐下。关煦晨从背囊里掏出一包纸巾,拿了一张递给高星朗擦汗,自己也拿了一张,一边擦汗一边愧疚地小声说:“阿朗,不好意思,连累你被骂了。其实你打电话叫我起床,自己先过来就好了……”
“没事,‘陆小凤’刚才那算什么,你还没见过我们教练骂人呢。”高星朗笑嘻嘻地擦着汗,又解释说,“我6点20分的时候打过电话到你家,但一直是忙音。于是就干脆到你家去,结果发现你们家的电话没有放好……”
“唉,肯定是妈妈昨晚煲完‘电话粥’后没有把电话放好……”关煦晨懊恼地喃喃自语道,然后微笑着对高星朗说,“阿朗,谢谢你。”
高星朗咧开嘴,带着帅气的笑容对关煦晨说:“小汤,你刚才没吃早餐。我带了面包,你要不要吃?”
“我也带了面包。”关煦晨说着,拉开背囊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面包,又拿出一包包装上印有巫婆和水晶球图案的膨化食物,递给高星朗,笑着说:“还有你最喜欢吃的‘卜卜星’。”
“哇,小汤你太好了。”高星朗接过那包膨化食物,打开包装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关煦晨看着高星朗开心的样子,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自己也打开塑料袋吃起面包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载着孝达中学高一级学生的几辆旅游大巴来到位于广东南海市境内的西樵山。
众人下车之后,陆啸风简单交代了一下安全等注意事项,然后让学生分组活动。关煦晨、高星朗、敖非凡、沈逸天还有另外四个男生在一组。说是分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跟着大队,浩浩荡荡地向山顶进发。
高星朗一边走在山路上,一边与同组的男生以及旁边的女生说笑。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不见了关煦晨的身影。他回头一看,原来关煦晨慢吞吞地队伍后面,嘟着嘴,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高星朗往回跑到关煦晨的身旁,笑呵呵地说:“小汤,怎么走得那么慢?是不是背囊太重了?要不我帮你拿吧。”
关煦晨摇摇头,苦笑着说:“阿朗,背囊不重。只是西樵山我都来过好几次了,觉得真没意思。”
“哦,你来过了?”高星朗觉得有些奇怪,接着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哦,对喔,你表弟阿豪就在南海这里,你肯定来过西樵山了。”
“就是啊。”关煦晨嘟囔道,“要不是学校旅行必须参加的话,我宁愿省下这60块钱,在家里睡觉算了。”
“小汤,别这样嘛。”高星朗笑嘻嘻地说,“我没有来过西樵山嘛,你就当是陪陪我,当我的导游嘛。”
“好啊。”关煦晨来了精神,指着漫山遍野色彩绚丽的鲜花说,“阿朗,你知道那些是什么花吗?”
高星朗看了看那些红如烈火、白似冬雪、粉若朝霞的花儿,试探着问:“这些是茶花吗?”
“对了。阿朗你好聪明哦。”关煦晨称赞道,接着又问,“那你知道西樵山与另外哪三座山被称为‘广东四大名山’吗?”
“‘广东四大名山’?”高星朗挠挠头,想了想,回答道,“广州的白云山肯定有吧,另外我知道韶关有个丹霞山也挺出名,还有一个……那就不知道了。”
“广州的白云山不是。”关煦晨解释道,“韶关的丹霞山你说对了,另外两个是惠州的罗浮山和肇庆的鼎湖山。”
这时同组的几个男生也走了过来。敖非凡洋洋得意地说:“关煦晨,你来过西樵山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来过西樵山这里参加武术夏令营呢!”
关煦晨听了,笑呵呵地回应道:“是吗?西樵山这里也是黄飞鸿的家乡。非凡哥你有没有学到‘佛山无影脚’?”
“当然有了!”敖非凡说着,走到旁边比较空旷的地方,做了一个连续踢脚的动作。
经过的学生驻足观看,并纷纷鼓掌。有些女生还尖叫道:“哇,好有型啊!”
敖非凡更加得意了,又学着李小龙做了一个擦鼻子的动作。
高星朗见状,笑着说:“非凡哥,你这是学黄飞鸿还是李小龙啊?你到底有没有学过啊,可别误导大家啊。”
“高星朗,你那么厉害,你来示范啊!”敖非凡听了,有点不以为然,走回来,轻轻推了高星朗一下。
高星朗有点生气了,也推了敖非凡一下。
接着两人开始互相推搡。
关煦晨和沈逸天连忙将两人拉开。关煦晨向高星朗打了个颜色,然后打圆场说:“非凡哥的武艺还是很高超的。”
接着他又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大家知道吗,西樵山其实是一座火山呢。”
旁边的同学听了,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女生有点害怕地问:“啊?那不会突然火山爆发吧?”
关煦晨微笑着摇摇头,解释道:“不用担心,西樵山是死火山,上次爆发是几千万年前的事情啰。”
同学们听了,都轻松地笑了。
就这样,关煦晨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西樵山的景点与风物,除了高星朗等同组的男生外,还吸引到不少同学跟在他们旁边或后面,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听关煦晨的解说。
关煦晨看到那么多同学喜欢听自己讲解,尤其是看到高星朗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次旅行也不是那么无聊。
一个多小时后,高星朗和关煦晨他们这组八个男生终于来到山顶。虽然觉得有点累,但他们都很兴奋,像猴子似的四处跑动,又站在某处眺望远处的景色,过了一会儿,才坐下来休息。
“关导游,你刚才讲解辛苦了,我请你喝椰子汁吧。”高星朗指着附近的小卖部说。
“朗少,你就请你的小汤一个人喝椰子汁,这样不太好吧?”敖非凡揶揄道。
“那我也请小凡你——还有大家一起喝椰子汁啰。”高星朗哈哈大笑道,然后起身向小卖部走去。
过了一会儿,高星朗拿着八盒椰子汁回来,给每人分了一盒,然后又将一块巧克力递给关煦晨,笑着说:“还是要给关导游一点额外奖励的。”
关煦晨接过巧克力,微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西樵山这里确实很漂亮啊。”高星朗一边喝着椰子汁,一边由衷感慨道,“如果有照相机拍张照片留念就好了!”
“早知道我把家里的照相机带来了。”沈逸天略显遗憾地说,“不过我爸爸平时都不让我乱碰他的照相机的。”
“美景留心中嘛。”关煦晨指着不远处一个翠峰环抱、碧波涟漪的湖面说,“那边还有一个‘天湖’呢。”
“哇,很漂亮啊,我们待会过去看看吧。”高星朗建议道。
“可是我看那里好像要另外买门票吧?”敖非凡指了指景点外面的售票处。
“是的。那里还要另外买15块钱的门票……”关煦晨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啊,15块钱那么贵啊?我不进去了。”敖非凡摇头摆手道。
另外几个男生也嫌贵,不想进去了。
高星朗本想叫关煦晨陪自己进去“天湖”的,可是想起关煦晨已来过几次了,而其他男生又不愿多花钱。他只好无奈地说:“你们都不想进去,那算了。”
众人喝完椰子汁,又休息了一会儿,看时间已将近十一点,便打算沿原路下山,到了山脚再野餐。
走到半山腰,关煦晨突然踉跄了一下,“哎呀”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