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3)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陆啸风介绍完自己后,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陆啸风”三个大字。
“陆小凤,嘻嘻嘻。”敖非凡小声说。
“陆小凤可能比较帅吧。”沈逸天应和道。
高星朗和关煦晨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陆啸风这时转过身来,再次用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全班一遍,接着举起右手,指了指关煦晨他们的方向,带着奇特的笑容说:“穿黄色格子衣服和灰色衣服的那两位男同学,站起来。”
他说的正是敖非凡和沈逸天。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极不情愿地站起来。
“看来你们很喜欢说话。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陆啸风波澜不惊地说。
两个男生犹豫了几秒钟,敖非凡首先鼓起勇气说:“我——我叫敖非凡,初中就在孝达,以前是学校武术队的。”
陆啸风点点头,然后向沈逸天示意了一下。
沈逸天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说:“大家好,我——我叫沈逸天,是从54——54中学考过来孝达的,我——我是篮球队的。请大家多多——多多指教。”
其他的学生听了,低声称赞道:“两个都很厉害啊。”
陆啸风扬了扬手,说了声:“坐下吧。”
接着他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关煦晨,忍俊不禁道:“后面那位穿蓝色衣服的男同学,你手里抱着的是洋娃娃吗?”
班上不少学生都笑了,并向关煦晨的方向看过来。
关煦晨觉得很是尴尬,连忙将抱在胸前的枕头放在身后,。
“来,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你。”陆啸风命令道。
关煦晨向高星朗投去求救的目光,高星朗却只是无奈地耸耸肩,关煦晨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
陆啸风从讲台下来,走近关煦晨的座位,看了看关煦晨座位上的枕头,戏谑道:“哦,原来是枕头,我还以为一个大男生带着洋娃娃来上学呢。”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关煦晨觉得无地自容,正想坐下,却被陆啸风叫住:“我还没有叫你坐下呢。介绍一下自己吧。”
“哦。”关煦晨低着头,小声说,“我叫关煦晨……”
“大声点嘛,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是早餐没吃饱吗?像我这样,中气十足才行。”陆啸风笑呵呵地说。
关煦晨越来越觉得这个班主任的笑容有些诡异,甚至令人有些胆战心惊。
这时高星朗在一旁小声对他说:“不就是介绍一下自己嘛。小汤,你就把当是在上面主持英语早读就行了。”
“哦。”关煦晨于是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着陆啸风说,“我叫关煦晨,是从孝达初中保送上来的。我初中的时候是英语科代表,在全市英语竞赛拿过一等奖。”
“哇,好厉害啊。”其他学生窃窃私语道。
“哦,原来你就是关煦晨啊。”陆啸风的笑容看上去顺眼了些,接着又说,“既然你英语那么厉害,那我们班的英语科代表就是你了。坐下吧。”
关煦晨听了,很是开心,可他刚想坐下,又被陆啸风叫住:“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带枕头过来军训?入学通知书不是说了学校会统一发枕头和被子吗?”
关煦晨重新站直身子,正想回答,旁边的高星朗却抢先说:“老师,入学通知书也没有说不许带枕头啊。”
陆啸风听了,抬了抬手示意高星朗站起来,然后带着那种略显诡异的笑容说:“你也想自我介绍一下?”
高星朗没有听出陆啸风的言外之意,大大咧咧地说:“我叫高星朗,初中的时候是和关煦晨一个班的。我不是保送的,不过我以前是学校篮球队队长。”
“篮球队队长是吧?”陆啸风突然脸色一变,严厉地说,“那篮球队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发言之前要先举手吗?”
高星朗还想辩解什么,关煦晨连忙轻轻打了打他的手背,高星朗于是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好了,都坐下吧。”陆啸风丢下一句,转身走回到讲坛上
他双手重新按在讲桌上,身体略略前倾,用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视了全班一遍,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大家能考上孝达高中,肯定都不简单。但无论你在初中是英语科代表、篮球队长,还是武术冠军,来到高中就要从零开始努力,不然三年之后别想考上好的大学。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就三句话,尊敬师长、认真学习、别惹麻烦。”
接着他又换上略显僵硬的笑容,继续说:“好了,刚才说了,关煦晨同学担任我们班的英语科代表。至于其他的班干部,也向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是班长,苏雅蓉,站起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介绍完班干部之后,陆啸风言简意赅地说:“好了,现在由班长和生活委员分别带女生和男生去宿舍。大家收拾好东西之后,中午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就开始军训。去吧!”
关煦晨站起来,拿起枕头和水桶,高星朗则背起背囊,并像之前一样帮关煦晨拿起行李袋。他们与其他学生一同走出课室,走出教学楼,向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关煦晨跟着大伙儿来到男生宿舍楼,看到略显残旧的大楼,心里不禁一沉。
这时生活委员伍子兴把高一(3)班的男生集中在一起,拍了两下手掌,大声说:“兄弟们,听在下说几句话啊。我们班有28个男生。宿舍这里是12个人一个房间……”
“啊,这么挤啊?” “一个房间能不能少几个人啊?”“对啊,晚上能不能回家啊?” 不少男生议论纷纷。关煦晨没有作声,但心更加凉了。
“兄弟们,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伍子兴似乎在努力发挥他的幽默感,却被大伙儿起哄,于是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反正我们是走读班,就在这里睡两个晚上嘛。寄宿班的同学还没有意见呢。至于其他的问题,大家可以去问陆老师……”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好了,正如刚才所说,12个人一个宿舍。我们班的男生分到308和309两个宿舍,还有四位兄弟要跟4班的另外8个男生在310宿舍。下面我念一下宿舍分配。308宿舍的有关煦晨、高星朗、敖非凡、沈逸天……”
念完宿舍名单后,伍子兴又补充道:“至于具体的床位,大家就自由选择。中午我再去发军训服……”
还没等他说完,许多男生就朝着宿舍楼的楼梯跑过去了。
高星朗本来已经跑到前面,看见关煦晨还在站在原地发呆,就站住脚,转过头来大声说:“小汤,快来啊,好床位都要被人占了!”
关煦晨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其他男生一起跑上宿舍楼。
高星朗来到308宿舍门口,看到6张双层床,其中5张的下铺已经被人占了,敖非凡正向剩下一张床的下铺快步走去。
高星朗见状,举起手中的行李袋,瞄准那个下铺扔过去。对于在球场上经常中线投篮得分的“篮球小王子”而言,这简直是小菜一碟。行李袋稳稳当当地落在下铺的床板上。
与此同时,高星朗又发挥篮球跑位的技巧,趁着敖非凡呆住的一瞬间,从他身边的空隙穿过,一个箭步来到那张双层床前面,然后坐在下铺,笑着对隔壁床的人说:“今天天气真热啊。”
敖非凡看见想要的床位被高星朗占了,走过来,将自己的行李也放在下铺的床板上,有点生气地说:“这床位是我先看到的!”
“非凡哥,明明是我先坐到这里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不会是要硬抢吧?”高星朗笑呵呵地说,接着又打趣道,“不过如果你非要睡这里的话,我也不介意跟小凡你‘孖铺’(同睡一床)的。”
“高星朗,你……”敖非凡气得说不出话来,举起拳头似乎想打人的样子。
在隔壁床的沈逸天见状,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道:“非凡哥,我们在这里就睡两天而已。要不我这个下铺让给你睡吧。”
“不用了,我睡上铺吧。”敖非凡气呼呼地说,然后将自己的行李扔到沈逸天的上铺。
这时关煦晨走进宿舍房间,环视了一周,然后走到高星朗的床位前,指着上铺说:“阿朗,我睡你上面可以吗?”
“不行。”高星朗看见关煦晨一脸诧异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喜欢睡上铺,小汤你还是睡下铺吧。”
说着,他将背囊放到上铺,顺着扶梯灵巧地爬到上面,然后笑着对隔壁的敖非凡说:“非凡哥,我们又见面了,晚上我们可以聊天哦。”
正在整理床铺的敖非凡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没好气地说:“‘睬你都傻’(理你才怪)!”
关煦晨将水桶放在床边,将手中的枕头放在床上,与两边隔壁床下铺的沈逸天和另一个男生微笑点头示意,然后小声问沈逸天:“阿朗跟非凡哥怎么了?”
沈逸天扬了扬眉毛,简明扼要地说:“非凡哥本来想睡你这个下铺,结果被朗少占了。”
关煦晨听了,“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整理床铺。
下午两点,关煦晨在迷迷糊糊中被集合铃声吵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叫醒仍在熟睡的高星朗和其他几个男生,然后一起来到操场,找到高一(3)班的指示牌,看到陆老师和两位威武挺拔的年轻教官已站在那里,于是连忙小跑过去。
“快点快点!怎么那么慢呢?”陆啸风看着自己班的学生姗姗来迟,不耐烦地催促道,又补充说,“男女生分开站,男生站在左边,女生站在右边”。
高星朗站好后,看见有些同学匆匆赶过来,军训服也穿得不太整齐,便小声对旁边的关煦晨说:“小汤,幸好你提醒我们事先换好衣服,不然我们也像他们一样狼狈了。”
关煦晨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等全班学生都到齐后,陆啸风一脸严肃地说:“今天下午开始军训。我身边这两位是来自海军基地的教官。这位是宁丹教官,负责我们班男生的军训;这位是余勇教官,负责我们班女生的军训。欢迎两位!”
说着,陆啸风带领学生们热烈鼓掌。两位教官则立正挺胸,对着陆啸风和学生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陆啸风向着两位教官微笑致意,然后继续对学生们说:“接下来五天的军训中,大家要听从教官的指挥,认真训练,充分展现我们高一(3)班的精神面貌。好,下面交给两位教官。”
宁丹看了看面前的28名男生,然后用洪亮铿锵的声音说:“高一(3)班的男同学,听我指令,立正,右转,双手握拳放在腰间,跟着我,跑步——走!”
宁丹带着男生们来到操场一角的空地,喊了立正稍息,再次看了看面前的28名男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刚才大家齐步跑的姿势不太标准,现在的站姿也不太对。今天我们首先训练这两个动作。”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还看到很多同学的服装都没有穿好。”
说着他走到魏青面前,指了指魏青胸前的纽扣,面无表情地说:“上面两颗纽扣扣错了!”
魏青听了,脸都红了,连忙低头重新把纽扣扣好。
接着宁丹又走到关煦晨面前,伸手把关煦晨的衣领翻好,然后点点头说:“这样才显得精神!”
宁丹帮几个男生整理好着装后,重新走回到队伍前面,微微笑了笑,说:“其实我刚入伍的时候,比你们还糗,紧急集合的时候试过把裤子都穿反了。”
男生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宁丹很快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不懂的事情可以慢慢学,出过一次洋相就会记住教训。但在部队里面,最重要的是要有纪律严明、听从指挥。我们规定是2点15分集合,但很多同学2点20多才到。所以现在要罚大家做50个俯卧撑!”
男生们听了,都小声抱怨:“啊,有没有搞错?”“我又没有迟到。”
“不想做俯卧撑的同学可以跑一千米!”宁丹大喝一声,男生们都闭上了嘴,纷纷下蹲,然后俯撑在地上。
与此同时,宁丹自己也蹲下,双手支撑着地,双腿向后蹬,做出俯撑的姿势,然后大声说:“大家跟着我一起做。一、二、三、四……”
关煦晨想到其他男生迟到连累到自己也要受罚,不知怎的,脑海中又闪过“如果我不是男孩子”的念头。不过他看见教官居然陪大家一起罚做俯卧撑,也不敢偷懒,认认真真地做完了50个俯卧撑。
做完之后,他重新站起来,虽然觉得有点累,但觉得这位教官还挺有意思的,军训也未必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