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朱权脸上透出的舒爽,苏璃便嫣然笑道:“这并县的水真是凉快得很,所以刚才我都泡得睡着了呢。”
朱权也不由一笑道:“这倒是,我们这一路从大燕过来,就跟逃难似的,处处要提防着大燕的兵马,还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洗过一次好痛苦的澡呢。”
苏璃附和着笑了笑,拿着毛巾开始给朱权搓着背,见到他身上又平添了不少伤痕,顿觉道:“你身上又多了好多伤口。”
朱权目光深远的望着屋顶一侧天窗透下来的阳光,淡淡说道:“这不算什么,每一个战士身上,总会有伤口,只要这伤口没落到脖子上,那就是万幸了。”
苏璃轻轻一叹道:“你说的是普通的,但是您可是堂堂的宁王呀,身为皇族血脉,哪一个不是高枕无忧,锦衣玉食呢,又有哪个象你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
朱权微微一笑道:“自古创业难,守业更难,天下如此不太平,还能高枕无忧,那岂不是昏君么?要想图谋霸业,要想成就天下太平盛事,又岂能坐在屋中空想呢?”
苏璃嘴角扬起暖暖的笑意来,轻轻擦拭着少年的后背,柔声说道:“不算什么?”
虽然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但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心有所感,朱权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酸,感动的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承诺你什么。”
苏璃微微摇摇头,伸着玉臂环绕着少年的胸膛,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脖子上,轻声说道:“我不敢奢望王爷承诺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只要能够在王爷身边那就是最大的幸运,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敢要。”
朱权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何德何能,竟能有如此女子留在身边呀?”
苏璃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王爷将是一代明君,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愿意留在王爷身边呢―身能够伺候王爷,那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所以,王爷就让我伺候你一辈子吧。”
朱权深吸了口气,良久之后,他伸手握着少女的玉手,慎重的承诺道:“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想,这一生一世都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苏璃的俏脸顿如山花灿烂般绽放,在浴桶外微微一福,柔声应道:“谢王爷隆恩。”
夜月高悬之时,并县的大街小巷上便呈现出一番热闹景象,吃完饭之后,朱权和苏璃在赵图的陪同下朝城内河边行去。
来之前,赵图不过是一个跑商者,生活贫困潦倒,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而在被朱权慧眼识重后,委以重任。
现在,昔日的跑商已经摇身一变拥有着两重身份,一重乃是掌管着封地在外各个产业的大商人,游走各地,和当地官商称兄道弟,人脉宽阔,见识广博,一重则是身居高位的封地要员,如此的两重身份亦让赵图能够完全发挥天赋,一切处理得游刃有余,而对于朱权的器重,他自然也是备感恩宠。
在沿途的街道上,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挂着一盏盏花灯,花灯以纸或绢为皮,以竹或木为骨,内置烛火,外形多样,有的四四方方,在上面画上绽放的鲜花,有的则干脆制成花的形状孩子们提着小花灯,三五成群的耍闹着,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欢快声。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河边上,河边修建着堤岸,每隔一段又朝下修着石梯,连接和一个近水的平台,百姓们聚集在平台前,将自家所制的花灯放到河里,河水荡漾,便带着花灯游走。
在河中游走的花灯透着光亮,刹是好看,就好象整条河流也变成了彩带一般。
朱权站在堤岸上驻望了一阵,目光落到其他地方,便见到不远处的地方,一条长绳子缠在河边的好几棵大树上,上面似乎挂着很多纸片,很多人都围在下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赵图察言观色,解释道:“少爷,那里是在猜花谜。”
朱权便恍然大悟,信步朝那里走了过去,所谓花谜,就是和以花有关的灯谜,比起普通的灯谜来,花谜需要十分专业的花卉知识,所以难度甚大。
不过朱权自小为了帮母亲治病,对草木之术做过很深的研究,花可入药,这天下之花当然也是熟读的一部分了,所以对于各种花的了解他亦是十分精通。
来到大树下,朱权才发现那绳子并非只缠在几棵树上,而是一直沿着河边的树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每两棵树之间挂着十几张纸片,上面全写着灯谜。
按照赵图的解释,这些灯谜全都是官府组织本地文人写成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下纸片猜谜,如果猜中还可以到前面的领奖处领取相应的奖品。
当然,这些奖品也都是由本地商人提供,一来应了官府的急,二来也树了树口碑。
朱权沿途走来,眼睛在一张张纸片上略过,每看一张,便很快的猜出谜底。
虽然朱权不说话,但是苏璃二人都知道他定然是在猜着花谜,便也不打扰,默默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街景一变,豁然出现了一座四层楼高的塔楼,这塔楼虽然不高,但落地于城内高处,周围有树木环绕,十分雅静,而塔楼修建得也十分精巧,每一层上都有和恢弘的雕字体:
刻和彩绘,站在塔下饮,便能看见塔尖似乎挨着漫天星辰一般。
更让朱权感兴趣的是,本来挂着花谜纸片的绳索到了这塔下便已经断掉了,然而在塔楼那里却似乎也有一片花谜区,而且围在那里的人都是些摇头晃脑,手拿纸扇的书生。
那么多的人围在那里,想必那里有着非比寻常的事情,或者是极度吸引人的人或者事物,不然的话,没有这么多人会呆在那里的。
但是由于这些人围着,朱权才流出了好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