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来恭喜三殿下喜获贵女,顺便来接贱内回去。”墨砚说着,转头望向阿依,道,“刚刚凤仪宫的太监来传话,召你和公孙柔明日一早入宫。”
阿依迟钝了片刻,轻点了点头,回答:“是,知道了。”
景澄见状笑说:“你也不用紧张,我会托我母妃照应你的,我母妃一直想见你却总是错过。另外明天下了朝我和阿砚就会赶过去,你只要一直呆在凤仪宫里坚持到我们过去就行了。皇后说话有些……苛刻,她又是公孙柔的亲姑母,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应下之后忘掉就是了,千万不要顶嘴。”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哪可能会顶嘴。”阿依淡声回答。
“这就好。”景澄满意地点点头,又和墨砚说了两句话,接着又向阿依讨教了关于乔仙儿产后恢复的注意事项以及新生儿的喂养方法,这才先行离开回去看乔仙儿。
“你和三殿下坐在这里做什么?”景澄走后,墨砚望向阿依,狐疑地问。
“没什么。”阿依淡声回答。
“真的没什么?”墨砚有些不相信地问。
阿依平声嗯了一句,转身,一面慢吞吞地走下台阶,一面轻声道:
“回去吧。”
墨砚狐疑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不明所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追问索性不问,快步跟上她,总觉得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雅风馆。
墨研听完小安的回报,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失望。阴阳怪气地叹了声:
“女儿啊!真是个不中用的肚子!”
小安垂着头一言不发。
墨研随手顺了顺自己漆黑如瀑的三千青丝,扁起嘴巴,继续说道:
“我还一心一意盼着是儿子呢,若是儿子明明对我们会更有利,乔仙儿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主子现在打算怎么做,还要继续将乔姑娘和小郡主留在庄子吗,听说贤王妃那边已经得了消息。贤王殿下会不会把她们母女接回王府。若真是那样怕是于主子的计划不利。”
“不会不会。”墨研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乔仙儿和小郡主景澄还是会交给我照顾,就算他不想这么做。也一定会这么做。”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微眯,漆黑的瞳仁里掠过一抹锋锐的光芒,色淡却润泽的唇角如刀,仿佛能割碎一切不如意的一般。耀眼,尖厉。泛着凛芒。
……
清晨,含苞欲放的花蕾上,晨露晶莹明亮的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
墨砚从睡梦中醒来。双眸惺忪地望了望左右,老婆又不见了,床头床尾都没有。拉开幔帐探出头去,地上也没有。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又把她踢到地上去。
床脚的矮桌上已经摆了需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那里,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懒洋洋地下了榻,转过后房门进入浴室,简单梳洗之后,回来穿好衣服,这才出了卧室,循声径直来到堂屋。
却见阿依正站在圆桌前,以一件素淡的天蓝底白色小碎花交领对襟窄袖纱衫搭配一条月白色浅蓝撒花六幅裙,腰间系着鹅黄色的宫绦,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纂儿,用一根翡翠银簪别住,圆润的耳垂上缀了一对素雅的祖母绿坠子,清新别致,秀美可人。
她正在用长柄瓷勺从小陶锅里盛粥,是他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在青花瓷碗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还有他最爱的剔透晶莹的水晶虾饺、黄澄澄金灿灿的火腿鸡蛋卷以及两碟红绿相间清脆好看的小菜,她煮菜的手艺堪比府里那些南北菜通杀的大厨,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赚到了。
“墨大人,你起来了,吃饭吧。”阿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才想要转身。
他忽然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一把勾住她的纤腰,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朱红的嘴唇落下来,准确无误地覆盖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印下存在感极强的一吻。
阿依瞪圆了眼睛,呆了一呆,他已经放开她,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弄得阿依都不知道该怎样发火才好,怔了好半天才拿袖子用力擦拭嘴唇,不高兴地对他抗议道:
“墨大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亲我的嘴,感觉脏脏的!”
“哈?你给人人工呼吸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脏脏的?”墨砚黑着脸质问。
“救命的时候哪里会想到那些,可过后我当然会觉得脏脏的,如果不用药水洗上十遍我会睡不着的。”阿依蹙起秀眉,“我可不想在家里还要用药水擦嘴,墨大人,你要亲的话换个地方亲吧。”
“少罗嗦,我肯亲你是你的荣幸,你还要求那么多!坐下吃饭,这水晶虾饺,老规矩,我吃馅你吃皮!”墨砚没好气地坐在桌前,霸道地道。
阿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是说这么任性的话?
“皮也要吃,墨大人不要太挑食,你又不是小孩子。”她坐下来认真告诫。
“你又不是我娘,你管太多了。”墨砚说着,自己动手把虾饺扒开,馅料自己吃,皮放进阿依的碟子里。
阿依无语。
墨砚吃到了好吃的早餐,心情也好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做菜这种事你不用亲自动手,厨房那么多人手又不是摆设。”
“我也只是因为被墨大人踢下床再睡不着了,又没有事情做,就做了顿早饭,反正也只有我和墨大人两个人吃,不费事。”离秦宣上学堂的时间还早,秦宣这会儿怕还在呼呼大睡,因此吃早餐的只有阿依和墨砚两个人。
就在这时,雪盏从外面进来,屈了屈膝,含笑通报道:
“三少爷,三少奶奶,藕湘院的三奶奶来了,说是来帮助三少奶奶准备进宫面见皇后娘娘的事。”
墨砚皱了皱眉,思忖了片刻对阿依说:“你去吧,待会儿你跟她入宫,不管听到什么只管应下便是,如果入宫之后皇后要让你做什么,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只管把事情推到公孙柔身上。我下了朝就会过去接你,下了朝之后怕是皇上也会过去,你警醒些,别离了人。”
阿依点了点头,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唇,站起身出了堂屋,来到三间卷棚抱厦,不一会儿雪盏领着一身华丽的公孙柔从外面进来,彼此见过礼,公孙柔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笑道:
“三爷还没出门吧,我也该给三爷请个安才是。”
“三爷先前在堂屋吃饭,这会儿应该出门去了。”阿依说着,吩咐绿芽上茶。
绿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雪盏见状只得也退出去。
公孙柔见阿依半点没有带她去见墨砚的意思,无论她怎样探话,她都会不咸不淡地把话岔过去,心中恼恨,却只能隐忍不发,在椅子上坐下来,语气严厉地向阿依一遍一遍地教导宫规,其中不乏有身份攻击之类的夹枪带棒,阿依虽然犯困,却也认真地听着,之后温驯地应着“是、是”,再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公孙柔不仅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得不到回应的感觉,还有一种被棉花捂在脸上觉得气闷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想发火,丫鬟婆子全在,她也找不到发火的理由,怒气在肚子里转了几圈,只能咽下去。阿依望着她的脸色,生怕她会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憋昏过去。
公孙柔坐一坐就走了,她本就是来见墨砚的,现在见不到墨砚她也没了给阿依训话的精神。
阿依换好一身芙蓉色撒花镶边广袖袍服,像墨砚做到这种官职却还没有成亲的人很少,大齐国的官员一般都是自己奏报礼部请封诰命,墨砚才新婚还没有请封,因而公孙柔和阿依谁也不是诰命,只能穿自己的礼服,没有诰命服。
梳了高髻插了几根簪子,没把自己弄得太华丽,但也没有太素淡,一切中规中矩,之后阿依带着绿芽离开墨云居,走到垂花门时看见公孙柔一身大红色雍容华贵地等在那里,看见她来了,眉眼间掠过一抹嘲笑,迎上来道:
“妹妹,怎么穿得这样素淡,若是衣裳不够穿,姐姐那里有新衣裳妹妹尽可以随便穿。”
阿依知道自己的穿戴没问题,因为昨天晚上她已经给墨大人看过了,墨大人说可以。
“长幼有序,公孙姑娘年岁比我大,若是我不素淡一些,又怎么能衬托出公孙姑娘的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呢。”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阿依轻描淡写地说,顿了顿,对她道,“时辰不早了,公孙姑娘我们走吧,进宫若是迟了就不好了。”
这是在骂她吧?绝对是在骂她!
公孙柔火冒三丈地瞪着她从容不迫坐上四人轿,她公孙柔本来就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还用得着你这个相貌平平半点姿色都没有的丫头来衬托,难道你以为你穿得华丽一点就会把我的风采盖下去吗,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一瞬间,公孙柔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吐吐不出来,骂骂不出口,气得火烧五脏六腑,面色铁青狰狞,却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干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