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跪在萧子鱼身前,声音轻柔,“自母亲去世后,奴婢便一直在白家,母亲曾和奴婢说,白家是奴婢一家的恩人,所以不能擅自离开!”
沉香的母亲快四十才有了沉香,生下沉香后便落了病根。
丹阳公主赐了不少良药给沉香的母亲,这才让本来奄奄一息的老人多陪了沉香几年。
虽然,这于丹阳公主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沉香的母亲本不就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也就记下来了。
“不过,奴婢的存在,会给太太和小爷带来困扰!”沉香对着萧子鱼磕了三个头,“所以,恳求太太让奴婢回锦州吧!”
萧子鱼皱眉,看着沉香的眼神带了几分疑惑,“为何?”
沉香咬了咬下唇,才不顾一切的将事情讲了出来。
白家男子成年后,身边都要有小丫鬟伺候,让他们知晓风月之事。
沉香的存在,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自幼她便被培养的知书达理,在风月的事情上,也略知晓一些。
不过,白从简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没有这些需求。
所以沉香这些年来,虽然是白从简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却和他没有丝毫的肌肤之亲。而且,白从简似乎对风月很排斥,有人曾私下送白从简了不少秀色可餐的舞娘,都被白从简婉拒。
沉香在白从简身边多年,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
虽然她并未像母亲安排的那样伺候白从简,却依旧没有被人忽视。
在白家,韩管事和她的地位都不低。
可是无论她在白从简身边多年,依旧看不透那个和她几乎同岁的男子。昔日丹阳公主和白席儒去世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白从简落泪。年幼懵懂的她还想着怎么做好针线活的时候,白从简已经开始领着白家的商队在海域上漂泊。
对白从简,她自然有爱慕之心。
一个如此优秀内敛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她不可能不心动。
况且,她从知晓事情开始,便一直以为自己来日会是白从简的人,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但是,她又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这些年白家从未亏待过她,而这个时候的她也不该给白家人添麻烦。
“今儿,大太太来找过奴婢了,她说想帮帮奴婢!”沉香声音低沉,带着丝丝愤慨,“奴婢不想做大太太的棋子,也不想任人摆布!”
她虽然是个卑贱的小丫鬟,可也不想做了他人的武器。
其实方才,朱氏和沉香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小心了。【△網w ww.Ai Qu xs.】
朱氏的言语看似关切,实际上无非是在告诉她,若是白从简被萧子鱼蛊惑,那么来日这白府绝对没有她沉香的位子。
所以,朱氏说自己想帮帮她。
沉香在丹阳公主身边伺候多年,后来又伺候白从简。
朱氏这点小伎俩,她怎么看不透呢?朱氏这一招借刀杀人,的确做的很好。
如果她听信了朱氏的话,来找萧子鱼的麻烦,即使不给萧子鱼带来麻烦,也会让萧子鱼觉得膈应,从而和白从简的感情有了疏远。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嫌隙,萧子鱼会干脆不管后宅的事情。
这样,朱氏又能重新拿回大权。
无论朱氏是想膈应萧子鱼,还是想拿回后宅的权利,朱氏的做法都让沉香觉得厌恶。
她表面上答应了朱氏,可转身却来了萧子鱼这里。
“奴婢是锦州人,所以希望能回去!”沉香说到这里,又道,“小爷对奴婢有恩,奴婢绝对不能做出,让小爷为难的事情。太太,你是个好人,让奴婢离开吧!”
沉香的话,让萧子鱼心里蔓延起那么丝丝无奈。
“你当真想要离开?”萧子鱼又问了一次。
沉香点头,“当真!太太,奴婢求您了!”
萧子鱼点头,“好。我记得你也跟韩管事学过管账,而锦州那边有不少的铺面,我便交一些给你管吧。”
沉香有些受宠若惊,“太太……奴婢……奴婢真的是无以为报!”
萧子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沉香退了下去。
其实,沉香的出现倒是提醒了萧子鱼一个事情。
白家嫡系这一脉,现在只有白从简这么一个人了。而她因为曾也沾染过药材的缘故,或许不能有生育了……若不是沉香的出现提醒了她,她都快忘记这个事情了。
白家来日,必须又继承人。
这个人,必须是白从简的子嗣。
萧子鱼想着,揉了揉眉心。
她的身子不能生育,那么就要替白从简考虑以后。这种感觉,宛若在她的心头来了一刀,可她又明白自己不能自私。
当年的丹阳公主不也能多活十多年,可是为了白家来日有继承人,依旧愿意丢了性命生下白从简。
此时的她,在脑海里自我矛盾。
不得不说,沉香的确是个厉害的女子。
这个事情,看似是沉香知书达理,也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沉香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却也用离开的事实告诉了萧子鱼,这白家往后必须有继承人。
白从简纳妾,是迟早的事情。
“海棠!”萧子鱼犹豫了许久,才唤了海棠进来。
海棠进来后,立即行礼,“太太,奴婢在!”
“等你闲下来,去领几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们入府吧,姿容不用太出色,但是要乖巧懂事!”萧子鱼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你定下来后,便带来让我瞧瞧!”
海棠虽然惊讶萧子鱼的做法,可一想到萧子鱼如今是白家的主母,身边要多几个乖巧的孩子伺候,也是正常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海棠闻言退了下去。
这一夜,萧子鱼没有睡好,她在梦境里总是隐约看见白从简那张模糊的容颜。
而彼时,萧四爷和周隐竹也没有睡好。
他们一路奔波赶路,眼看就要进入京城方圆百里了,却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萧将军、八皇子!”少年披着黑色的斗篷,腰间佩戴的绣春刀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撩起斗篷上的兜帽,露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