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肉苦弱
一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被自己的内脏碎片堵住喉咙说不出任何话来，林清风在一声声喘息和咳嗽声中走入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死亡降临的无比迅速，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原本还在挣扎的人很快就发不出声音，意识也逐渐陷入混沌。
明明在注视着面前的“未知存在”，他的双眼却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瞳孔向外扩散，泛出死鱼般灰白的阴翳。
微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肢体也无法继续作出动作。
所有身体机能在此刻迅速凋亡，整个人就像被密封进了一个铅盒里，耳朵里更是像灌满了水一样朦胧不清。
然而，直到最后一道生物电流从这具身体里消失之前，他还在对面前的“未知生物”发出祈求。
求你了，不要放弃我！
我不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堆谁也不会记住的枯骨。
我会有用的，我真的会有用的！！
这样近乎执念的恳求实在太过于强烈，也太过于热切。
以致于原本坚决不想碰这只腐败食物的白莫谷，在感受到他身体中迅速游走的生物电信号后，竟然也产生了动摇。
人类这种生物，总会在一些特别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呢…
就在这具身体最后的感官——听觉消失之前，林清风听到有朦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刚才说自己会饲养动物，镇子外的那些乌鸦和大狗狗，也全部都是你养的吗？”
是！！！
祈求终于得到回应，他竭尽一切地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早已就无力回天。
在最后的意志驱使下，这具早已就失去活性的身体爆发出了最后一丝潜能，微微打开喉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呼吸声：“嗬呃…”
是的！它们是我饲养的动物！
伴随着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清风的身体彻底失去控制，意识也骤然消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面前的这只变质食物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连一块还“活着”的组织细胞都找不出来。
几乎是在林清风的意识溃散的瞬间，白莫谷就感受到了他此时的状态。
看着地上这堆已经失去食用价值，甚至都无法进行回收再利用的不规则肉块，它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头，陷入一种纠结的思考当中。
第一次受到这样热情的自我推销，它也很想把这个人吃掉。
但是这种东西…这种东西…
真的没办法下口啊！
“嗯…”双手捧着脸颊，白莫谷模仿着这个从陈妙妙那里学来的动作，迅速地开动着自己聪明的脑筋。
如果这个人类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确实是一个很有用的人类。
可是他的身体真的无法食用，它也一点都不想钻进去，更不想用菌丝吃掉他的脑子然后再替换…
等等…脑子！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白莫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它感觉自己好像想到办法了！
原本郁闷的小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白莫谷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内的另外一个人。
双眼发光地看着将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的王跃宽，它说道：“我需要蛋白质！现在立刻马上！”
………
“嘀嗒…嘀嗒…”
位于基地第二层的封闭房间内，再次响起了维生装置运转的声音。
意识像是坠入在无底深渊，又再次被人打捞起，不知经历了多久的浑浑噩噩，林清风再次恢复了知觉，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那间铺满蘑菇的红房子，眼前是熟悉的病房。
看到这熟悉的一切，他的瞳孔开始震颤，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自己之前不是去求“它”了吗？怎么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脑海中的记忆难道只是一场梦吗？
还是说…
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狂喜，林清风想要坐起身体，然而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明明大脑已经做出了指令，却没有感受到肢体的存在！
终于发现身体的异常，他的眼神里开始表露出疑惑。
【神秘的未知存在，请问你在这里吗？】
他尝试着和白莫谷沟通，取发现自己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一切的思维只能在脑子里传达。
无法行动，无法言语，甚至也不能听到任何声音，不能嗅到任何气味，唯一正常的就只有思维和视觉。
在这样怪异的状态中持续了数小时，林清风看到原本封闭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在他期待而又热切的眼神当中，白莫谷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你醒了？”
无法听到声音，林清风只能从面前“少年”的口型中猜出它所要表达的想法。
他刚想问问自己的情况，就看到白莫谷走到了自己的病床前，拉开了一直盖在床头的一块黑布。
光滑的镜面暴露在空气中，也照映出了林清风此时的模样。
没有四肢，也没有躯干，甚至没有皮肤和血液。
在镜子的对面，只有一颗被浸泡在玻璃培养缸中的大脑！
在这颗缸中之脑的底端，甚至还延伸出了两根纤长的视觉神经，上面一左一右地悬挂着他的眼睛。
难怪他刚才感觉不到其他感官的存在，也无法控制四肢，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我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样！】
几乎是下意识地，林清风的眼球开始剧烈震颤。
感受到他此时的震惊，白莫谷脸上露出了被取悦的愉快表情，笑着走到了他面前，拍了拍这个灌满了培养液的玻璃缸说道：“看到自己的新形象了嘛？是不是感觉超酷的～”
“在几个小时以前你就已经死了哦，死的彻彻底底。”
“你的身体我没有吃掉，那些劣质蛋白吃了还不如不吃。”
“不过呢，看在你的脑子还有些用处，以及我自己也挺欣赏你的情况下，所以我用你身上剩下的原材料，再加上我自己的菌丝重新给你捏了一个脑子，还有这对眼睛！”
“虽然很想把你整个人都捏出来，但是做这种事情可是很消耗能量的，所以剩下的身体我就懒得再给你做啦！”
白莫谷用菌丝替代其他人的脑子，是为了依附在他们身上吸收蛋白质。
而且在吃了原来的脑子后，它也有了能量来源，不需要消耗自己的能量。
但林清风的身体它又不能吃，给他捏个脑子就已经是在亏损能量了，要是把身体也捏给他那岂不是亏大了？
反正人类这种生物的核心就是头顶上那颗脑子，其他一切器官，甚至是肢体都只是为了维持这颗脑子的正常运转而存在的。
只要有别的办法可以维持这颗脑子的生存，其他零件完全可以不需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