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对蘑菇来讲，性别不重要
对于人类这种生物，白莫谷感觉自己应该是了解的。
可是…它现在有些弄不清楚谢军此时脑袋里的情绪是什么。
有点酸酸的，还有点湿湿的，就好像它之前还埋在土里的时候淋过的那些雨一样。
蘑菇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不喜欢散发着这种感觉的食物。
悄悄地将记载着刚才那段对话的脑神经溶解掉，然后长出一段新的替代，白莫谷催动着自己的意识，控制着谢军继续和神秘人对话。
“我们需要一个庇护所。”在神秘人略带着期许和探究的眼神当中，谢军嘴里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句冷冰冰的，毫无情绪起伏的要求，神秘人仅剩的右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也是…我怎么能指望你们这些人理解我们的感受。”
“说了这么多，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抱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咳…咳咳咳…”嘴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神秘人自嘲道：“真他妈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咳咳…咳咳咳咳…”
“你们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没有理由也没这个能力阻止你们。”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将眼珠转向了谢军的方向，神秘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等我死了，也给我在镇上建一个坟，就和其他人放在一起。”
“然后再找块大点的碑，在上面刻上林清风到此一游！”
林清风…
似乎是知道了这个神秘人的名字，谢军点了点头，也自我介绍道：“我叫谢军，是鹤山基地反叛军小队的队长，那两辆大巴车上坐着的就是我的同伴！”
“你的要求我们保证一定完成，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在我的同伴当中有几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医护人员，或许可以让他们来协助你，让你感觉好受一点。”
林清风这个身体状态，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活不久了。
谢军说出这个提议也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想给他一点临终关怀而已。
没有领他这个情，林清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漠然拒绝道：“不用了！让你的人别来烦我！”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该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谢军对着病床上的林清风说了声“谢谢”后便退出了这个房间。
随后，他一刻也没耽误，回到地表将这里的情况转告给了公交车上的其他人。
得知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众人几乎是全票同意了下车。
很快，他们便走出了拥挤的公交车，来到了这个地下系统的一层。
相比起鹤山基地，这里的房子数量并不多，零零散散大约有四，五百间。
除去那些已经严重损毁不能使用的，剩余的房间倒是能容纳得下这三百多号人。
反正这些房子都已经没有了屋主，作为最后幸存者的林清风也同意他们留下，谢军随手给自己选了一个位置靠近中央的矮房子后，便让其他人自行挑选房间。
“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地方住！有新的新的安生之所了！”
所有人都散开。
刚才还愁云惨淡的一群人因为找到了新的住所重新焕发生机，都不用谢军多说什么，自己就开始选了起来。
白莫谷寄生的人类幼崽也在这些人中间。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选房子，而是先去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妙妙姐姐，你要跟我一起住吗？”对着面前的人类女性发出了邀请，白莫谷控制着幼崽的身体弯起嘴角，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不行哦，姐姐是女生，你和爸爸都是男生，我们是不能住在一起的！”伸手摸了摸面前小男孩的头，陈妙妙有些哭笑不得地拒绝道。
“你可以不把我当男生！”面对这个人类女性的拒绝，白莫谷认真地回应道。
它是一颗可以自己跟自己交配，然后分裂出大量孢子的蘑菇。
按照人类的标准划分，应该既是“男性”，也是“女性”。
不过这种东西对它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它从来没有遇到过一颗和自己一样的蘑菇，也没想过和其他蘑菇“交配”，是“男蘑菇”还是“女蘑菇”都一样！
“那也不行！”将白莫谷的话当成了孩子的无理取闹，陈妙妙再次拒绝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就是不可以住在一起！”
“你讨厌我…”被她再次拒绝，白莫谷发出了难过的声音。
这个人类女性之前明明很喜欢自己，为什么现在的态度这么坚决？
是自己还太小了吗？
还是这个人类幼崽的身体不够可爱？
对自己的形象产生了质疑，白莫谷在脑海中迅速比对了一下人类这个种群的审美观念，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
“他”现在还太瘦了，皮肤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有些发黄，干干瘦瘦的样子虽然算不上是丑小孩，但也说不上漂亮。
如果能给这具身体补充一点蛋白质，将这个人类幼崽变得白白胖胖，陈妙妙应该就不忍心再拒绝自己了吧？
“才没有讨厌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知道白莫谷已经在思考该怎么改造这具身体了，陈妙妙赶忙安慰道。
见到面前的小孩因为自己的话垮起了脸蛋，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她再次补充道：“居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的话，可以当我的邻居！”
“邻居…就是房子挨在一起的那种吗？”白莫谷追问道。
在它的部分“记忆”中，邻居似乎并不算一种亲密关系，见了面也不一定打招呼，关上门谁也不认识谁，比陌生人还要更加陌生。
不过，在某些记忆中，“邻居”之间的又可以很亲密，无话不谈互相帮助。
这样矛盾的记忆让白莫谷产生了疑惑，思考着要不要删掉其中一份，让逻辑恢复正常。
没有注意到面前这只蘑菇的思维产生了错乱，陈妙妙指着周围一大片还没人选的空房间，笑着回应道：“没错！你看看你想选哪个房间，我就在你旁边选一个。”
听到她的话，白莫谷歪了歪头，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控制着孢子在空气中传播，它为自己找到了一间角落里生长着蓬勃野生蘑菇的红房子。
“这里很适合蘑菇生长，我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