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琛来到刘家的时候,刘霄已经出事了。
当时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刘珂矣其实是非常想要去追杀冯梓龙的,但是他无比的清楚,刘霄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父亲是他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亲人,他不能让父亲因为他一时的心慈手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刘珂矣没有追上去,而是捉紧救治刘霄的行动。
可是刘霄这是中的枪伤,如果送去医院的话,势必会引出怀疑,目前顾少琛已经在着手收拾刘氏集团,他如果再在这个紧要关头把父亲中了枪伤的事情爆出去,这无异于在已经原本风雨飘飘摇的刘氏集团上面再打下沉痛的一击。
对于刘珂矣来说,刘氏集团即便是没了,他也不会因此感到惋惜,但是他知道,如果父亲成功脱离危险,知道他在这段时间以内就成功地把刘氏给玩完了,到时候即便是救回来父亲的命,也阻止不了那哀默心死的绝望。
刘珂矣心中很纠结,如果不是因为他早点劝父亲悬崖勒马,封祚杰父子这些人全都已经是丧心病狂的恶魔,父亲如果还想保持眼下已经洗白的背景,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也非常清楚,父亲的心其实是贪婪的,不然这么多年,在享受了S市数一数二的巨商生活之后,他应该放下当年跟封祚杰那些人做的荒唐的梦,也就不会落得今天一败涂地的下场。
“刘珂矣,看来你还是输给了冯梓龙。”因为众人就在刘家大门口,所以顾少琛不需要经过守卫,便已经来到了刘珂矣的面前。
即便是冯梓龙已经开始逃走了,但是他的人已经追过去了,现在就看冯梓龙究竟准备得怎么样了。
然而,冯梓龙无论如何顾少琛都不可能再放过他了,他想知道的是,刘家在这件事里面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眼下这副场景,顾少琛也或多或少能够看清楚了。
“是呀,我再怎么步步为营,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嘴里喃喃的,刘珂矣的心里其实也是怨恨的,可是,他现在没有时间自怨自艾,“顾少琛,帮我这一次。”
天知道,当刘珂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的骄傲其实早就已经崩塌了,与生俱来的自傲让他觉得此刻如同蚂蚁一样的卑微不堪。
可是,他没办法,他需要江槐的帮助。
只要去了江槐那里,他有本事避开所有的耳目,不让这则消息爆发出去。
“帮你?”顾少琛冷眼挑了一下此刻已经陷入昏迷的刘霄,他知道,刘珂矣这个时候只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思绪想到了还在医院的凌筠,一个小时之前,他就收到了楚安瑾的电话,说是江槐已经结束了手术,暂时还在加护病房观察。
神奇的是,凌筠并没有在这场爆炸当中只是被爆炸时巨大的震动给波及了,却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势,反而是跟着顾少琛从凌家脱离出来的老管家,受了重伤。
至于这其中详细的情节,现在也只能够等待当事人清醒了之后,才能解开这里面的谜了。
顿了一下,顾少琛对着刘珂矣说道啊,“如果你是想要让江槐出手的话,这点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应该知道,我顾少琛不可能平白帮你,更别说……是你们刘家。”
他这句话,基本已经是直白地在对刘珂矣说,别以为他不知道刘家一直处在暗地里对他捅刀子,现在刚好就是到了秋后算账的好时机。
“我明白,我也不会平白接受你的施舍,冯梓龙这一次逃跑的路线早就已经筹划好了,你的人即便是追上他,估计下场也只能是再一次让他给溜走,等我父亲脱离危险,我可以帮你查出他完整的逃跑路线跟计划。”这段时间以来,刘珂矣虽然动作不大,但是他最拿手的,是通过他的心理研究,跟实际事件的计算,他有绝对的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够计算出来。
是的,刘珂矣其实最大的本事,并不是他蒙混在警队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最让刘霄引以为傲,甚至当成制胜法宝的,其实是刘珂矣那相当高超的心理学以及精算能力,而这也是刘珂矣为什么始终没办法摆脱刘霄对他的亲情钳制的原因。
“江槐那边,我现在知会他,你承诺的事情我先等着,但是……”背着身的顾少琛并没有回头,就这么站立在不远处,“刘氏的生死,可就看个人手段了。”
“好。”刘珂矣明白,顾少琛这句话其实是在告诉他,一码归一码,他求顾少琛的事情,自己也提出了交易的代价,而顾少琛断然没有因他请求的这件事,就放过一直在背后放冷枪的刘氏集团。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毁了刘氏,从此彻底在S市一家独大。
不得不说,终究最大的赢家,还是他顾少琛,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陪着他在这场勾心斗角之中,耍了一通可笑的猴戏而已。
“把人送过去吧。”话音落下,顾少琛不再逗留。
既然刘珂矣有那个把握笃定他追不到冯梓龙,索性他也不追了,横竖楚安瑾也通知他凌筠出了手术室,他就跟着刘珂矣一起回去吧。
…………
相较于他们所经历的惊心动魄,楚安瑾这边虽然比较风平浪静,可令人紧张的气氛也是不遑多让呀。
而在凌筠出了急救室之后,楚安瑾就让江言杉先去休息,毕竟刚才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虽然江槐说凌筠的情况比管家叔叔的要来得轻,但是毕竟那么大的一场爆炸,基本已经摧毁了整个筠山别墅,就算她的情况比较理想,可该检查,该料理的问题也是麻烦多多的。
跟着大家一起紧张这么长时间,楚安瑾也是害怕江言杉的身体撑不住。
在楚安瑾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江言杉倒是没说什么,随后呆了没两分钟,便径直出去了。
可楚安瑾不知道的是,江言杉出门了之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假装借口说想要出去随便转转透透气。
然后,她便从江槐的医院走了出来,然后搭上了一辆的士车。
或许是因为心情很沉重的原因,她竟然没有发现在她的后面竟然还有一辆车正好目睹她上车,然后趁着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上,江言杉的神色都非常严肃,不止因为她只是一个人出门,更多的,是她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喜悦的味道呢?
车子一路行驶,来到了位于北城郊区的墓园。
这里,是顾一山死后的长眠之地,她甚至都已经忘了,她有多少年没有来到过这个地方了。
印象中,她也只是来过一次这个地方,还是在顾一山出殡的那一天,她在出殡仪式完成,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才悄悄地来见了他一眼。
之后,她就带着楚安瑾远走他国,一走这么多年,她可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更加没有机会来见一见顾一山。
“哥哥,我回来了。”
站立在墓碑面前,江言杉的眼神无比的平静,眼神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墓碑上面的照片,那一张跟顾少琛有着八分相像的脸,“这么久了,我都没来看过你,你不会怪我吧?”顿了顿,她又非常自嘲地笑了出来,“我想应该不会吧,或许你根本就不稀罕再见到我,毕竟你是那么的讨厌我。”
那是她曾经内心当中最真挚的深爱,甚至她曾经觉得,她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去死,去做任何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这个男人不爱她,他拒绝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示爱,用那些冠冕堂皇的人情伦理来驳斥她。
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还不够优秀,所以顾一山看不上她,但是直到顾一山交了女朋友,还是S市里鼎鼎有名凌家的千金小姐,她试图去了解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够使得顾一山这么魂牵梦萦的。
所以,她用尽心思跟手段去试探凌筠,结果令她非常的失望,那只是一个平常的女人而已,甚至远不如她爱顾一山来得深刻,可偏偏顾一山就是喜欢那个女人,不喜欢她。
“直到现在,我依旧想不明白,当年的我究竟是哪里输给了凌筠,究竟我是哪一点让你对我这么不屑一顾。”哽咽的声音,对着这一座冰冷的墓碑泣诉着她内心的不甘。
没错,她记得她的名字,不是那个背景清白的“江言杉”,这么多年了,她用着别人的名字始终还是无法真正的去适应,因为她爱着她的名字,爱着她的姓氏,因为这个姓氏,是她唯一觉得她比凌筠还要更贴近顾一山,这是凌筠一辈子都没办法企及的。
“这辈子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听到你给我答案了,但是没关系,下辈子吧,下辈子还跟找到你,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任由其他女人缠着你,我一定会紧紧地抓牢了你。”嘴角泛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此时的江言杉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当年的真面目,而她始终都只是顾一雁,初心不变。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过这些事,所谓的“失忆”也不过是她一早就已经精心布置好的戏码。
楚安瑾很争气,竟然在封祚杰的安排之下,成功地掳获了顾少琛的青睐。
其实,她也曾经安慰过自己,她得不到顾一山的爱慕,但是她的女儿得到了顾一山儿子的青睐,这算不算是对她一种变相的弥补?
可是,这种想法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尤其当她回国了之后,复仇的那种心思更是一次比一次猛烈。
她恨凌筠,恨死的那种,这辈子她跟凌筠怎么可能会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呢?
想着,她突然森冷的笑了一声,“哥哥,当年你包庇着她,生怕我对她动手,可是现在你死了,你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她了,所以下了地狱,你也会因为羞愧而无法面对她,这样子,你们就没办法继续再一起了,对吗?”